神无月星佑走在克莱尔监狱第一监区的通道上,情绪异常烦躁,因为某个不听他话的家伙。
擅自行动不说,还搞得这么混乱,导致打草惊蛇,最主要的是,沈龙杳的人还把存放在第一监区的飞行器全部给拆了个七零八落,搞得他现在得用走的!
就在神无月星佑想着抓到沈龙杳以后,到底要怎么惩罚比较好的时候,突然发觉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拐角处,由于角度问题,后面的人暂时失去了视野,原本缓慢的飞行器加快了速度。
很快,一个踩着飞行器的人就着急地出现了,正是纳尔西之前派去监视神无月星佑的人,在微弱的探照灯前,监视人和被监视人正好尴尬地对视上:“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沉默地对峙了几秒,站在飞行器上的人认了怂,很清楚和自己喝和神无月星佑之间实力和身份的差距,打起来麻烦就更大了,必须是打都不用打的。
于是他从飞行器上跳下来,有点尴尬:“不劳烦家主大人了……”说着就准备朝墙壁撞上去,想把自己撞晕。
神无月星佑叫住他:“等等。”
纳尔西的下属更尴尬了:“……家主大人,您尽管吩咐。”
“替我谢谢纳尔西送来的温暖。”神无月星佑跳上飞行器:“看来他知道我不喜欢走路。”
纳尔西的下属嘴角直抽搐,心说您可真是幽默,我哪里敢这么对狱长说话啊?还是回头您亲自说吧!
飞行器载着神无月星佑路过一区又一区,刚刚还走过的监区,现在已经一片混乱了,罪犯们怒号着,抓着墙壁和门的声音十分刺耳。
虽然没有被放出来,但是所剩无几的狱警们都被放倒了,都是腿部中弹无力再站起来,趴在地上各种哀嚎。
纳尔西的胆子倒还真不小,竟敢叫人来监视他,平时点头哈腰的样子挺能装。神无月星佑不禁想,监狱里出了事,纳尔西第一个就怀疑他,真不知道他是应该夸奖纳尔西看得起自己,还是应该好好地记一笔。
还有zero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不过,纵使神无月星佑心里再不想承认,也无法欺骗自己,他明白,沈龙杳是不信任他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帮忙。
为此,他只觉得烦躁,为不被信任而烦躁,也为这么在意“不被沈龙杳信任”的问题而烦躁。
很快,神无月星佑也赶到了第九区的门前,第九区里灯火通明,一门之隔,恍如两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任何受到影响,不过此刻,眼前的门却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窗户,神无月星佑看到最近的牢房里的手术台上仍然躺着几具实验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尸体。
大部分仪器也都在正常运作着,只是研究人员全部不见了,也没有看到纳尔西的踪迹。
神无月星佑推开门,眼角余光里瞥见头顶闪过一道影子,“唰”地一下子就不见了,头顶除了灯,就是通风扇和几条悬梁。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暴怒的声音:“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说到底还不是你们无能!!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
是纳尔西的声音,听上去暴跳如雷。
神无月星佑四下一瞟,闪进了一间牢房里。
纳尔西的下属急头白脸地解释:“狱长,这真的不能全怪我们啊!能打的都在外面守着,里面的都是看罪犯的普通狱警,而且那个小丫头真的挺有两下子,不能小看啊!”
纳尔西就差跺脚了:“人呢?!我让你去调的人呢?!都死了是吧?!”
下属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不放我们的人进来……”
“*****”纳尔西骂了句脏话,芬兰语。
神无月星佑没能忍住,悄悄地笑了。这是有多生气?连母语都气出来了。
“狱长,神无月家的人说了,要想让他们放人进来,必须让他们先见到神无月家主平安出去。”下属硬着头皮说。
纳尔西大叫:“他们还怀疑我扣押神无月星佑?好像我多想留他似的!是他人自己不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属没敢接话。
纳尔西又问:“我早就让你去找他了!你找的人呢?”
下属说:“还没有找到……”
纳尔西不吭声了,然后又用母语骂了几句更难听的脏话:“老板那边是什么意思?”
下属说:“老板说了,您管理的地盘,让您自己解决……”
两人的脚步声慢慢变小,看样子是又往回走了。
神无月星佑一边笑,一边走出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声不属于自己的笑声。
他的反应也算是够快的,举起枪就对准头顶的悬梁上方,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举着双手,表情委屈:“自己人!别开枪!”
神无月星佑皱眉:“谁跟你是自己人?”
青年踮起两只脚蹲在冷气管道上,身材消瘦,扯起嘴角,显得无比轻佻:“年纪轻轻,火气不小。”
他穿着研究所里的工作服,指了指堆放实验体的杂物间:“看到了吗?这些都是被我放倒的。”
神无月星佑一边用枪对着青年,一边走到杂物间前,的确看到几个穿工作服的研究人员躺在尸体堆里。
青年笑着说:“现在可以放下枪了吧?”
神无月星佑还是举着枪:“你这是……?叛变了?”
青年微笑:“别误会,我就不是这里的人。”
神无月星佑抬着头:“你能下来吗?”
青年爽快地纵身跳下来,两人走近了才看清彼此:“你似乎也不是克莱尔的?”
神无月星佑和对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你管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们的利害关系并不冲突,不如各走各的路。”对于这个问题,青年选择打马虎眼地糊弄过去。
神无月星佑却觉得这个家伙行迹可疑:“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青年看了过来:“这么一说……还真有。其实我在找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里见到一个中国男人?个头大概在一米八三左右,长相嘛,绝对是在人群里出挑得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不过他可是老男人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
神无月星佑觉得这个青年的思维特别跳脱,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我是问你名字。”
“说了你也不认识。”青年摆摆手:“你到底见过没有?”
“……”算了,随这神经病去吧。神无月星佑觉得自己停下来说话,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准备无视掉这个突兀的家伙。
“这样吧,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看看这座监狱真正的秘密。”青年自作主张地说:“比起真正的秘密,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神无月星佑诧异:“你不是要找人?”
“那个不急。”青年晃晃悠悠地向前走:“感兴趣就跟我来。”
“这里不是终点?”神无月星佑敏锐地察觉到青年前进的方向不对劲。环形监狱,层层递进,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是第九区了,再往里走还有什么?
“当然,不止不是终点,甚至还是起点,这整座监狱就像一条衔尾蛇……怎么样,来不来?”或许是看神无月星佑有点动摇,自来熟的青年上前拉住他:“来吧,老弟。”
反正还没找到沈龙杳,神无月星佑决定先跟着这个形迹可疑的青年,要是敢戏耍他,他就弄死这家伙。
两人走在路上互通了名字,虽然都怀疑对方撒谎,但是也都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表示真是好名字呢。
神无月星佑说:“时星月。”
青年说:“路凌。哦,待会我们要看的东西并不常见,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神无月星佑挂上假笑:“好的。”
“你在神无月家是做什么的?”路凌看似随意地问。
今天是神无月家主到访克莱尔的日子,外来人也就只有神无月家的人这一个身份了。神无月星佑随口应付:“跑腿。”
路凌显然不信,目光上下打量:“跑腿都跑到这里来了?而且你这个样子,恕我直言,不像是跑腿,倒像是老板咯。”
“呵呵。”套话的水平真是低级。
路凌看样子也不打算深究追问:“那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给老板跑腿。”神无月星佑觉得这不算是撒谎,现在沈龙杳都快成他的“老板”了。
谁知道这种敷衍的回答,让路凌更感兴趣了:“你的老板果然是神无月家主?我听说前任家主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神无月星佑冷了脸:“不知道。”
“哎,到了。”正说着,路凌停在一扇牢门前,把脸凑上去,虹膜对应,应声开锁:“内部工作人员的好处。”
这间牢房和其他牢房略有不同,不是透明的封闭室,只有牢门上的一扇小窗户可以看到牢房里面,室内的陈设也很简单,角落里摆了几张椅子和一张实验床,床下缩着一个男人。
“起来。”路凌走过去踹了一脚,男人一阵哆嗦,非但没有听话地钻出来,反而更加努力地把身体蜷缩起来。路凌也不再废话,拽着领子把男人直接拎了出来:“长得像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恶之罪……”男人低声说。
路凌从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男人的脑门直接就怼了进去,和帛布被撕裂的声音很像,匕首从男人的头顶一路拉下去,一个“人”就这么被砍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