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66章 尾声3.0

撒旦暂住的地方距离圣堂和中心月荣树都不远，安基拉先路西法一步，已经在树下等他了。

“改天再打。”路西法疲惫地挥手，靠坐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安基拉讥讽：“你还知道自己需要休息？怎么，为了那个恶魔之子连命都不要了？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一点天使长的样子吗？！”

路西法装作没有听到。

安基拉不依不饶地提高音量：“路西法！你别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没忘。”路西法皱眉。

“那就去杀了魔王的儿子！趁他现在离开了地下城和他的同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协助你！有什么后果我也替你承担！路西法！！”安基拉呲目欲裂，语气狂热至极。

“……”路西法睁开眼睛：“我既然说过会保护我们的族群和故土，就一定会做到，但是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

安基拉蹲在路西法身前：“怎么没有关系？你怎么保护？你拿什么保护？你比魔王强吗？你自己打得过算什么？魔王想做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总有一天战火会燃烧到这里！你的同胞和你的故乡、你我站着的这片土地！撒旦是魔王不可或缺的助力！如果我们能够先行除去这个障碍——”

“安基拉。”路西法不悦：“你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安基拉一愣，随即换上一副奇怪的、近乎于谄媚和讥讽之间的扭曲笑容：“是啊。说到他，你倒是会护短了！”

他死死地盯着路西法，路西法并没有否认，这无疑激怒了他：“原来他们说的全都是真的？你真的对魔王的儿子动了心思？！路西法？？回答我！！”

路西法长叹一口气。他原本打算找机会和安基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自己和撒旦的事，谁知道安基拉正好撞见他偷偷去看撒旦，还听到了他和撒旦的谈话，而撒旦今晚的话，也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实在太累了，更因为撒旦话而无法平静心绪，已经是筋疲力尽，无暇处理安基拉的情绪。

安基拉厌恶恶魔深入骨髓，这在天堂人尽皆知，这件事不好办，可也得办。路西法决定学习撒旦，单刀直入：“我爱他。安基拉。”

“？”安基拉懵了一瞬：“什么？”

“答应你的事，原本也是我的责任，我会做到的，但是那和保护撒旦并不冲突。”路西法直视着安基拉的眼睛：“我一定要保护他，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意思？”安基拉沉下脸。

路西法不甘示弱，严肃地说：“别打他的主意。”

“否则？”安基拉冷笑：“你会对我动手？”

“你知道我不会。”路西法感到一阵疲惫，他太了解安基拉了，就算是能好好说的话，也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脾气又臭得要命，难以沟通：“父使和你说过很多次，呈口舌之快毫无意义。”

安基拉捏紧了拳头。

“我是认真的，安基拉，请不要伤害他，就算是我求你。”路西法说：“他是他，魔王是魔王。我知道你不喜欢恶魔，因为……”

“闭嘴！”安基拉愤然站起来，没有打招呼，就这样离开了。

耶和华从月荣树后面走出来，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卢伽尔的消亡带给他的痛苦和仇恨，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唉……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路西法淡淡地说：“我已经告诫了他。”

耶和华说：“你还是选择相信他。”

“他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兄弟。”路西法也站起来，朝耶和华弯腰行礼：“父使，接下来的日子还要麻烦您照顾撒旦。”

耶和华摇头：“相比那孩子，我更担心你。这次伤得有点重，有没有关系到根本神髓？”

“没有，我懂分寸。”路西法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有说明白想表达什么，耶和华很快就明白了：“是撒旦那孩子的事？说嘛！不要不好意思！”

路西法和安基拉一样，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只是和安基拉的可爱不同，路西法一直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沉默寡言、稳重正经，有什么事都习惯性地憋在心里，偶尔他看着路西法，都担心这孩子憋坏了。

路西法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终于憋出来一句：“您……为什么希望我和撒旦在一起？”

“我没有希望你和撒旦在一起啊，我是希望你和喜欢的天使或者恶魔在一起哦。”耶和华说：“只不过……也确实，我认为你和撒旦是这些年来，天使和恶魔两族之间又一座新的桥梁。”

“我恐怕会辜负您的期许。”路西法面露惭愧：“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保护他，让他笑。”

“这就够了。”耶和华说：“有些事你刻意去做，反而做不成，无心插柳，说不准就可以收获柳林哦。”

路西法偶尔是听不懂父使说话的，所以也没太在意：“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去做。”

“顺其自然。”耶和华笑道：“别太在意。还有什么事吗？你不仅是想说这些吧？”

路西法慢慢说：“他……今天对我说了一些……总之，他接受了我的戒指。”

推波助澜的耶和华根本不意外：“哦？那是好事啊！怎么你看上去这么为难？”

路西法立刻调整好表情：“父使，我似乎理解了您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虽然不是我，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却会让我快乐。我很珍惜，但是，我担心……”

耶和华了然：“你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吗？”

路西法沉默地点头。和能猜中他心思的父使对话，总是迅速又一针见血。

“我倒是觉得，与其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不如顺其自然，尽力就好。”耶和华有些惆怅：“虽然有些话说起来很沮丧，但是我不得不说：即使是强悍如天神和魔王，也都有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毕竟和宿命抗争，输家永远都是自己。”

“……”路西法皱紧眉头。

“你和安基拉，还有卢伽尔三个，是前后紧跟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们的感情非比寻常，我明白。”耶和华说：“没能保住卢伽尔，我有一份责任，我也知道，安基拉的心里一直都有心结，你们怨我，更在情理之中。”

“父使。”路西法打断道：“父使，我从来都没有因为卢伽尔的意外对您产生过怨恨，我相信安基拉也不会的。”

“……”耶和华没有再说下去。路西法过于信任安基拉，即使知道安基拉私底下见过卢奇菲罗的亲信，也坚定地信任着对方，这在将来是会出大事的。

然而，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们，他无法劝阻和干涉，只能尽力做好眼前的事，希望预想的结局不会发生。

但是，命运的齿轮从来都不会因为心愿而停下转动，当他作为人类，以“沈继饶”的名字生活过很多个世纪以后，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冥冥之中，他总是那个最无力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