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40章 第七诫·阿斯莫德6

沈龙杳这一觉就一直睡到了晚上才醒，当时，神无月星佑正坐在桌边研究拉斐尔的火焰弓，见他睡醒了，就过来问他饿不饿，要去给他找点东西吃。

看着阳台外面星星点点的夜色，沈龙杳才发觉自己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就问路西法为什么还没来。

神无月星佑说：“来过了，刚又走了。”

沈龙杳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让他走了？”

“他说地狱之门要在半夜才能开启，因为那时候的月光最晦暗。”神无月星佑不以为意：“饿不饿？”

沈龙杳摸摸肚子：“饿。”

神无月星佑打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在沈龙杳穿好衣服的功夫，就又端着一个餐盘回来了。

沈龙杳浅尝了两口，觉得不太好吃。

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娇生惯养的，在外面执行任务，风餐露宿，一直都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很强，不过是被神无月星佑宠得过分，养刁了嘴。

但是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又很累，所以勉勉强强地吃完了。

神无月星佑看着他皱眉的样子，笑得很开心：“早点出去，我做饭给你吃。”

“好。”沈龙杳忽然觉得，眼前这顿饭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吃饭的时候，他看神无月星佑一直在旁边研究火焰弓，就问神无月星佑是不是想起从前的拉斐尔了。

神无月星佑说：“在路西法的记忆里，他和米迦勒、安基拉、拉斐尔、加百列还有梅塔特隆几个天使总是在一起，他们组成了耶和华手下的第二代圣光六翼炽天使团。不过，圣战的时候，路西法谁都没能保住，撒旦没有，天堂没有，他们几个也都没有。”

沈龙杳皱眉：“他……应该很难过吧。”

神无月星佑耸耸肩：“或许吧，不过他一向不爱表达自己的感情。”

沈龙杳问：“那后来他们都去了哪里？”

“真身毁灭，仅存的神力依附在各自的权杖圣物上，只是天堂都已经毁了，他们也就没办法再复活了。”神无月星佑说：“安基拉除外，他当时跟着魔王，得到了恶魔永生的能力，可以依附在其他的躯壳上继续活下去。”

更何况，还有路西法特意留下来的神力。

神无月星佑抚摸手上的弓箭：“时间太久了，即使是神力也会崩溃消散，再也不复存在。”

没有故土支撑的权杖圣物和神力毫无用处，再也不能带天使回到这个世界上。

神无月星佑因为有路西法的记忆，相对的也会更加理解路西法的感情，沈龙杳怕他为此而难过：“他们不是在抓捕阿撒兹勒吗？我们也许可以帮帮忙。”

神无月星佑笑着点头：“沈专员，这么心疼我？”

只是他们也都很清楚，过去无法改变。即使什么都不做，阿撒兹勒也会被抓回去，撒拉和利未安森的结局也不会改变，同样的，撒旦和路西法的结局也是。

吃完了东西，神无月星佑让沈龙杳想睡的话，就继续睡一会儿。

沈龙杳摇头：“休息够了。”

“那就好。”神无月星佑的语气意味深长。

沈龙杳不自觉地想歪了，不过，对方没有再逗他，开门出去了，他看到门外并没有莉莉斯的踪影，等神无月星佑回来就问了一声。

“来。”神无月星佑带沈龙杳来到旁边隔了几间的空房间里，莉莉斯被一条异火凝结成的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仰躺在床上，跟一台机器人在挂机似的，毫无反应。

“不这样捆着，她总想进你的房间。倒不如做梦来得实际。”神无月星佑是这么说的。

他们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等待路西法。夜半将至的时候，路西法果然来了，还在阳台上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带着两人直接钻了进去。

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一条冥河。

血红色的河水，映衬头顶的天空也是暗红色的，目光所及之地，战火不灭、满目疮痍。

撒旦消亡于圣战前夕，所以并没有见过圣战后的地狱，但是圣战前的地狱，绝对不是这样的。

地下城虽然不像天堂一样明亮或者色彩斑斓（更何况耶和华的小花园里还百花争艳，少有能与其比肩的地方），但也算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主打的就是低调又奢华。

只是颜色确实单调，除了红与黑以外，就只有魔王的无回城里有其他颜色。

无回城是由玛门亲自督建的，虽然不是天上地下间最艳丽的地方，却一定是最豪华的居所，满目所及都是世间极其珍贵的财宝，黄金和宝石成山地堆砌起来，魔王和玛门却拿来当地砖一样地踩，只因为无回城是地狱权与力的象征。

起初，魔王并不喜欢无回城的黄金风格，他觉得太过耀眼，而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天堂那群没有脑子的傻家伙们才会整天在闪瞎眼睛的光芒里生活。

其实对于这句话，神无月星佑有一半是非常认同的，魔王所说的“没有脑子的傻家伙们”，也包括深海里的人鱼们。

可是后来，当魔王得知连天堂都没有这么多的黄金和其他珍贵的物质以后，这位奇葩的王对黄金突然就喜欢起来了。

他本魔的喜欢神秘莫测，只有一条是绝对的标准：只要是耶和华没有的，只要是耶和华不喜欢的，只要是耶和华无法企及的，他就一定要拥有！

所以，他留下了无回城里的一切，那些玛门用黄金为他打造的墙壁、石柱和王座。

从冥河上方看过去，地狱几乎被分成了三种颜色，大块大块的红与黑，还有集中在城中心的灿金色。

神无月星佑指着血河：“这里就是地狱？”

“还不是。”路西法回答：“只是地狱的入口，冥河，阿克隆。”

这个沈龙杳知道。阿克隆再往下才是真正的地狱，是撒旦曾经住过很久的地方，也叫潘地曼尼南。

路西法用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左手掌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只是一道小口子，里面的血液就争相恐后地流了出来，他再伸手把血液滴在冥河上。

红色粘稠的河水上，因为这些血液而自动地形成了一道漩涡状的门，门里是无尽的黑暗。

沈龙杳惊愕：“你的血为什么有用？”

按理来说，只有恶魔的血才能打开地狱之门。

对这个问题，路西法根本就不回答，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指着河面上的门：“我的神力会附着在火焰弓上，指引你们阿斯莫德的位置。”

说完，他就展开翅膀飞走了，依旧是没有打招呼，干脆利落。

“怎么了？”神无月星佑问。

沈龙杳说：“我不明白。打开地狱之门的条件，是魔力源。路西法是天使，即使神力附着在堕天使安基拉的身上有几个世纪之久，那也是神力，不是魔力。他的血不应该能打开地狱之门，还有，我之前就问过他，但是他没有回答，你说，为什么天使里唯独他能在魔王的结界里复活？”

神无月星佑说：“我的记忆直到他投身神泉为止，圣战的时候他并没有和恶魔有过任何交易。”

“那就是在那以后？”沈龙杳说：“如果他现在是恶魔，那我们就不应该再相信他的任何话了……”

神无月星佑不以为意：“他要是真的想害我们，难道不应该掩饰住吗？”

没错，可是刚才，路西法也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解释。在撒旦的记忆里，路西法就是这样的天使，只要他觉得没有必要，就不会浪费口舌地多说半个字。

沈龙杳看着河面上的地狱之门，犹豫了。

他应该让神无月星佑赴险吗？在明知路西法有问题的情况下？

“zero。”神无月星佑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要担心我，只要是陪你做你想做的事，下地狱我也愿意。”

况且，这回可是真正的“下地狱”了。

沈龙杳愣愣的。

“我们永远在一起。”神无月星佑牵起他的手：“走吧。”

一时间，沈龙杳的内心五味杂陈。

从前实在是太久了，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险境……他都经历过、去过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的。

我们永远在一起。

走吧。

他以为，自己是不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单枪匹马地执行任务的那些年里，裹着睡袋在法老的陵墓里“借宿”的时候，曾经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个时候觉得不需要，大概是因为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现在这样的体验。没有见过光明的人原本可以忍受黑暗，可是一旦见过了真正的曙光，就再也无法继续忍受黑暗了。

沈龙杳和神无月星佑一起跳进冥河上的漩涡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大的勇气，是有人陪伴的勇气，是孤注一掷的勇气，是不再孤独的勇气。

是和从前“信任自己”的勇气，截然相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