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07章 订婚宴·吃醋·尊重意愿

隔天的日本德岛，神无月家的订婚晚宴现场，难得穿一身正装的霖带着同款礼服的苏生游走在各种点心和红酒中间。

最近这段时间，苏生非常迷恋霖。一开始，霖有意避开了苏生，即使后来沈继饶把苏生叫来家里住，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霖也会刻意地躲着。

沈继饶没办法，只好对苏生说，这是杳杳以前的同事，要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作息怪异、性格孤僻，不用理会云云。

有一次，霖独自在家打游戏。那段时间的苏生都跟着沈继饶一起早出晚归，谁知道那天正好有事回来取东西，两人就给碰上了。

霖在漫长的生命里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就会玩玩游戏机，久而久之，操作大神意识一流，看了一局比赛的苏生当场顶礼膜拜，一定要拜霖为师，迷弟一样地眨着星星眼：求带求教育！

沈继饶才不管这事，甚至巴不得他们“破镜”重圆，霖被缠了好几天，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带着苏生打游戏。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也因为苏生并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霖也就默许了这个跟屁虫。

“霖，那个就是神无月家主吧？”苏生咬了一口蛋糕，指了指对面。

霖一脸悠哉地看着神无月星佑朝自己走过来，漫不经心地说：“嗯。你认识？”

“以前见过他来找龙杳，不熟，他应该不认识我。啊啊啊，他过来了啊！！”苏生还记得神无月星佑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那个看着不大的少年让他很有压力。

“迟早的事。”霖倒像是早就料到了，等人走到面前，还举着红酒细品。

神无月星佑打招呼：“霖，你来了。这位是？”

苏生的半个身体都躲在霖身后，尴尬地回答：“那个，我叫苏生。我们以前，呃，以前在军团见过，你那次去找龙杳的。”

九个多月都没怎么露面的神无月星佑，听说是在照顾受伤的哥哥，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蹙眉想了想，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起来：“zero的朋友？你好。”

“他没来。”霖说：“你可以走了。”

神无月星佑皱眉：“他……不来吗？”

“我怎么知道。那位大神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都好久没见他了。”霖耸耸肩。

苏生若有所思：“龙杳最近联系我们的次数，确实变少了哎……”

“指不定在哪儿泡妞呢。”霖成功地看到神无月星佑的脸色黑了。

苏生急忙安慰：“不会的不会的！以龙杳的性格，要泡也是别人泡他。”

神无月星佑的脸色更难看了。

霖笑眯眯地看着苏生，苏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我、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霖哈哈大笑，心情大好，也不再逗神无月星佑了：“我想办法通知他了，你等着吧。走了，去那边看看。”

苏生赶紧跟上：“哦，来了。神无月家主，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明明知道霖是故意逗自己的，神无月星佑还是轻松不起来。

那家伙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另一边，自认为过得还算不错的沈龙杳此时正捧着一份贺礼走进神无月家，手拿请帖，一路畅通无阻，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没人给他带路。

他只想把贺礼送到，再悄悄看一眼神无月星佑，哪怕只是隔着人海远远地看一眼，哪怕会看到喜欢的人身边站着其他人。

这几个月来，他和神无月星佑彻底断了联系，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离开军团、周游世界、做赏金猎人的这些日子里，沈龙杳经常游离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撒旦，还是沈龙杳？对于神无月星佑的感情，究竟是否只是因为撒旦和路西法的缘故。

唯一能分清的就是对那个人的想念，想那个人在身边的日子。

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沈龙杳却不觉得。他觉得既然是自己先做出了选择，神无月星佑现在也做出了选择，不管是和谁结婚，不管是什么时候，既然都选择了，他就要尊重对方，虽然……这很难。

知道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心痛得无法自抑，可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想着这些，连眼前的路都快要走不下去了。沈龙杳站在门外，听着前厅的音乐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算了吧，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好没意思。

于是，沈龙杳没有注意到前厅里的一角、被人群簇拥着的神无月星佑，只是把贺礼放下，签了霖的名字。他想着霖估计还记着“仇”，不会送礼，就不要让神无月星佑知道他来过了。

负责接待的人并不认识沈龙杳，也没有声张，人来人往，要接待和照顾的人很多，沈龙杳放下东西就转身准备走了。

大厅里的神无月星佑眼睛一亮，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酒杯匆匆地往桌子上一放，对周围的宾客说着让一让，艰难地追出去。

可是，等好不容易挤出去的时候，早就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了。

沈龙杳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门口遇见了山崎，得到许可，就折道去了后院。他扮演家主的时候就住在那里，现在人都聚集在前厅，这条他和神无月星佑一起走过的长廊，此刻显得无比孤寂。

“这就打算遛了，大神？”意外的，霖靠坐在长廊檐下。

沈龙杳说：“……嗯，贺礼我放下了，签的是你的名字。”

“那可得多谢你了，我不还。”霖笑嘻嘻的。

“你怎么在这里？苏生呢？”沈龙杳通过爷爷，可是听说了近期霖和苏生的事。

霖说：“我和你聊点大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小屁孩掺和什么。”

沈龙杳说：“他有恢复一点记忆吗？”

霖说：“除了一些片段……没有，想不起来也好，你明白的。”

沈龙杳点点头。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吧？那换我了。”霖正色：“人都在前面，你一个人猫来后面干嘛？想偷东西？”

沈龙杳笑笑：“随便走走。”

霖哼道：“我看你是舍不得吧？”

“……”正当沈龙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霖忽然看向他身后：“来得还算及时。我走了。”

霖一边说，一边走过他，来到神无月星佑身边，低声说：“喂，给你机会了，你得中用。我可没和他说今天的新郎是谁。”

“？”神无月星佑不明所以，不过，也不在意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沈龙杳，九个多月了，再见面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苏生从拐角处跟上霖，担忧地问：“这样不说明白，真的好吗？”

“放心。”霖满不在乎：“他要是真的舍得，还会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真当他来送礼啊？哼。”

霖走后，剩下的两个人面对面地傻站了一会儿，一起手足无措，还是沈龙杳率先打破了尴尬：“我、我那份贺礼，就当是霖送的吧，他还记得上次神无月家让苏生参加任务的事，大概不会给你送什么东西。”

神无月星佑愣愣地盯着他。

“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既然现在碰到了，还是要……祝福你。”沈龙杳艰难地说。

神无月星佑继续愣：“……祝福我？什么？”

沈龙杳沉默了一瞬：“当然。祝福你。我……要走了，不用送的，你去忙吧。”

神无月星佑堵住走廊的路：“等等！”

沈龙杳被迫停下脚步：“怎么了？”

神无月星佑说：“你能留下吗？”

沈龙杳摇头：“我已经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

神无月星佑说：“我不是说这个，你知道我对你——如果你愿意，就不要再东奔西跑了，神无月家随便一个分部，你想去哪个都可以，只要不再居无定所，让我想找都找不到。”

“……”沈龙杳低下头：“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别再说了。我们尊重彼此的选择，这就够了。”

神无月星佑急切地说：“我当然尊重你！你要离开军团，不要加入神无月家，想做赏金猎人，不管什么，我都尊重你。那……我的意愿，你也会尊重吗？”

沈龙杳沉默了。

怎么会呢？

他不想尊重。他不想要神无月星佑和别人结婚，明明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使没有撒旦和路西法的过去，神无月星佑也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

他不想看到别人拥有神无月，以后出席什么酒会宴会议会甚至偶然的重逢，站在神无月星佑身边的人会被介绍是神无月星佑的伴侣。

甚至可能还会有孩子，或许也有机会看到神无月星佑儿孙满堂。

不想。他根本不想。当他发觉自己有多不甘心的时候，他确实害怕。因为有一件事，你明明知道没有办法依靠，却只能自己消化，那就是叫天地皆不灵的时候了。

神无月星佑说：“你只是把我看作朋友，可能连很好的朋友都算不上，我知道。只是，你没必要离开自己的故乡、朋友还有亲人。沈爷爷、霖和苏生他们都需要你，我……如果可以，你不用那么辛苦，至少离他们近一点。

“至于我们的事，如果你想要它过去，那就过去！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可以像之前那样相处！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哪里做错了……”

“不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沈龙杳忍不住打断。

神无月星佑不解：“那是因为撒旦和路西法？莉莉斯对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我不明白，你突然就对我很冷淡，又突然离开，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我是你一直在找的神枪手。”沈龙杳鼓足勇气，一口气说。

直接给对面的人说懵了。怎么说着说着，还说起神枪手了？神无月星佑好一会儿才发声：“……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瞒着你的必要了。二十多年前，是我帮过你的父亲，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神枪手。”沈龙杳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身体是撒旦的真身，这具身体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有很多年甚至一点变化都没有，所以，外表才会这样。”

神无月星佑睁大眼睛。不过，有了撒旦和路西法的事作为缓冲，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过分惊讶了：“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沈龙杳有点内疚：“起初是怕惹麻烦，毕竟神枪手名声在外，不老不死和怪物没什么区别，路景泉和爷爷就商量并促成了这个身份的社会性死亡。后来，是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就一直拖着了。”

对于这件事，神无月星佑很快就缓过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不，应该说是反而更开心了：“不管你是神枪手还是zero，或者别的什么人，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沈龙杳很平静：“现在说，是因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能看着你离开，看着你因为我而改变原本应该安稳顺遂的一生。你还年轻，这些都没有想过，我不想毁了你。”

神无月星佑立刻抗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那又怎么样？我通通都不要，也不在意，我就只想要你！zero，你说你会尊重我的选择，我问你，你真的给过我机会吗？”

大厅里传出阵阵觥筹交错的声音，人群里的孤独感更显胜，沈龙杳听着就有些烦躁：“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既然做了选择，就要负起责任，不要让我看不起。”

“……？”神无月星佑一愣。这个时候才忽然发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迟疑地靠近着：“你……在说什么？”

沈龙杳一点都不想提对方就要结婚的事，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很讨厌这种感觉：“不要再说了，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我该走了，你好好的……”

好好的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

神无月星佑一歪头。想起刚才霖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了一句“我可没和他说今天的新郎是谁。”

难道……？

他也是过于直愣的，立刻打断了沈龙杳的话：“你是在吃醋吗？”

沈龙杳愣了愣，然后恼羞成怒：“你！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

神无月星佑一脸的理所应当：“对啊，我喜欢你，吃醋不是很正常的事？不吃醋才奇怪吧？我看你和别人说话都不高兴，要是你只能看着我、只对我一个人说话就好了……”

沈龙杳无言以对：“……”

神无月星佑强行掐断自己的美好畅想，靠近过去。沈龙杳顿时慌了神，被逼到节节退后，几步退到墙边，背靠着墙面：“你不要……是男人就做男人该做的事！既然做出选择，就要对别人负责！你！你别过来！！”

“我以为你对我只是……我……”神无月星佑惊喜地语无伦次，知道沈龙杳也许是在吃醋，心里岂止是高兴可以形容：“我对你负责，不好吗？”

沈龙杳也语无伦次，不过是被吓的：“你？你在说什么？今天你结婚！你不要——”

“话都让你给说完了，还真是狡猾啊。”神无月星佑笑眯眯的：“让我负责，那沈专员怎么办呢？”

沈龙杳感觉自己失去了对泪腺的控制权：“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决定和别人结婚，难道不应该负责吗？！难道要我替你负责？！不想负责，你就不要答应和别人结婚啊！！”

一番话出口，是一时激动下没能控制住的情绪。沈龙杳吃惊于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语气还这么不友善，这么……不甘心。

神无月星佑的反应更快，突然伸手一把把人抱住：“你在意我！zero！你是不是在意我？”

沈龙杳傻了两秒，才想起来挣扎：“你在干什么？！你今天结婚！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被骂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忍俊不禁，神无月星佑凑到沈龙杳脸前，语气温柔，带着一丝逗弄：“谁说我今天结婚？”

沈龙杳已经被凑近的那张脸，还有那些话给整懵了：“……？”

趁着沈龙杳的大脑正在宕机，没法反抗，神无月星佑神色一凛，突然低头在沈龙杳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嗓音低沉：“想起来了吗？沈专员，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吻我的。”

沈龙杳宛如一台被拔了插头的电脑：“……”

就在这时，山崎的声音响起：“老大！原来你在这里啊！新人已经到礼堂了，请你快点过去呢！”

这番话仿佛一下子打醒了沈龙杳，从刚才被亲开始，他就和傻子一样地拽着神无月星佑的衣角，愣愣地看山崎和加藤两脸双懵。

加藤一看：哟呵，这不是沈专员吗？和老大贴得都快融为一体了，连忙问老大还去吗？

他家老大头都不回：“不去。”

“好的老大。”加藤立刻拉着山崎秒速闪人。

“啊喂喂！加藤君，你拉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