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0章 述职会·家宅·阴谋端倪

因为徐应磊提起了那个人，沈龙杳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他折返回部长办公室。

“还没回家啊？”沈继饶抬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别睡过头了。”

沈龙杳说：“爷爷，我的面具还在吗？”

沈继饶说：“在啊。我放在保险柜里了。你找它干嘛？”

沈龙杳说：“我用不上，明天出任务给路斯凡用。”

“哦哦，还是你想得周到。”沈继饶恍然大悟：“我还在发愁你明天要怎么办……”

沈龙杳问：“什么怎么办？”

沈继饶说：“万一那孩子不受控制，或者那片水域里有异族发觉他这个不速之客呢？”

沈龙杳顿了顿：“我们都是不速之客，别担心。”

沈继饶耸耸肩，不再说了。

沈龙杳说：“那我就先回家了，爷爷也早点回去。还有，路斯凡没有住的地方，上面的人不放心他住在外面，总部又不方便，所以——”

沈继饶挑眉：“……所以？”

“二楼有足够的房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答应了。”沈龙杳平静地说。

“哦，得了吧，我就知道！”沈继饶直挠头：“你哪里有过大事？我的意思是，多个人住倒是无所谓，我在意的是上头那些人的态度！态度很重要！小熙说得对，他们把我们爷俩当牛使唤！”

沈龙杳静静地看着他：“……”

沈继饶已经状若无人地开启了发泄模式：“不！现在连牛都不是了，分明就是奴仆！岂有此理！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哪怕只是走走程序，给我打个招呼呢？没有，直接就塞过来了——”

沈龙杳没有太在意，直接推门出去了。

一月份，夜晚寒风凌冽，路斯凡站在风中静静等待。

“你怎么在这里？”沈龙杳诧异，他明明让路斯凡在里面等他的：“不冷？”

路斯凡浑身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伸到一半的手停住了，沈龙杳安慰：“别害怕，我只是想借你一件外套穿。”

说着动了动手，叫路斯凡看看他手里只有一件外套。

路斯凡抿着薄唇，轻轻摇头：“不冷……”可是单薄的身躯明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似乎是被沈龙杳刚才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

“抱歉，我忘记你不怕冷。”沈龙杳也不强求：“跟我来吧，先去买点你需要用的东西。”

其实，沈龙杳也不太确定路斯凡是否和人类一样需要生活上的必需品，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和异族做搭档：“需要什么你直接说就可以，今天起你就住在我家。”

对方还是摇头，沉默不语。

等了几秒，沈龙杳就当沉默是在说不需要什么东西了：“你平时都吃什么？蝙蝠干？”

路斯凡终于抬起头，眼神诧异。

沈龙杳自顾自地斟酌：“血族有些分支是吃蝙蝠的，还有一些吃青蛙一类的动物，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懂。”

“……”依旧是沉默不语。

好吧，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相处。这让沈龙杳感觉力不从心，他无端地想起了那个人。

神无月星佑……和神无月星佑在一起的时候，明显要轻松愉快很多，也很自在，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龙杳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在想念他，更发觉自己竟然在需要他，如果此时此刻，他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沈龙杳深深蹙眉。不对。这不对。哪里不对。

一切都不对！

路斯凡停下脚步，用畏惧和好奇的眼神看向突然站住不动的搭档：“那个……”

沈龙杳如梦初醒，强迫自己清空脑子里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走吧。”

他本来也没有想马上就能和自己的新搭档打好关系，只是明天就要出任务了，至少得先熟悉熟悉。

现在可好，任务是临期的，搭档是不熟悉的，他自己又是失魂落魄的，而这一切都要从罗马尼亚说起，从那顶南瓜帽说起。

沈龙杳带着路斯凡回到家，或者说他给路斯凡带路——这个血族总是畏畏缩缩的，只要他一回头就马上停下，等他继续走才跟着走。

像只猫。沈龙杳想到自己在外面喂养的流浪猫，就是这样谨慎。

沈继饶在离总部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幢不小的别墅，沈龙杳从小就知道爷爷有钱，他们这样的人活着已经不为赚钱了，也不会缺钱。

只不过家里只有他们爷孙两个，沈龙杳想不通爷爷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他曾经问过，爷爷说：“看着气派嘛！”

反正出任务的时候，沈龙杳什么地方都将就住过，而且他和爷爷大部分的时间要么是在总部，要么是在外地，很少有在家的时候。

家里的装修风格偏向复古的英伦风，路斯凡来自英国，应该会喜欢。

果然，小猫一样的青年一进门就被吸引住了，吊顶的水晶灯把路斯凡的脸照映得莹白，一脸的纯真无邪。

真不像血族。沈龙杳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要再看看吗？还是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你早点睡觉？明天我们都要早起。”

路斯凡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就在沈龙杳准备随他去的时候，对方轻声说：“这里……好大……”

突然开始的交流，让沈龙杳猝不及防：“嗯……爷爷喜欢宽阔一点的地方。”

“只有……你们吗？好多灰尘。”路斯凡环顾敞亮的客厅，看到沈龙杳的眼神，赶紧低下头：“对不起……”

“没关系。沈龙杳平静地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也是军团执行部的专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从那以后我就和爷爷一起生活。”

路斯凡说：“所以你选择了这个组织？”

沈龙杳摇头：“做赏金猎人太久，仇家只会越来越多，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太方便，总要选个落脚的地方。盛宴规矩多，我又不想去日本，就回国了。”

路斯凡点头。

沈龙杳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路斯凡摇头。

“不用这么拘谨。”沈龙杳尽量表现得非常温和，希望让青年不那么有压力：“你跟我上楼，我给你拿一件东西。”

……由于血族畏惧阳光的缘故，第二天一大早，沈龙杳乘坐专机带着做好防护措施的路斯凡，再次抵达伦敦。

当今世界较为主流的异族有四个，分别是血族、人鱼族、机器人和异火族。

其中，人鱼族的势力近年来不断发展壮大，国土面积也在逐渐扩大，最重要的因素是——人鱼生活在人类无法适应的深海。

人鱼族最强的能力是其异常珍贵的血液，几乎可以医治所有的疾病，和血族不同，所有的人鱼也都拥有无可挑剔的容貌和仙乐一般的歌喉，而且在这个种族里很少有长相老态的人鱼。

和世界上的所有异族组织一样，军团也捕获异族，作为各个研究项目的**对象，虽然「《国际异族法律法规》」有明文规定，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能侵犯异族的人身自由，但是屡禁不止，收效甚微。

由于人鱼无法很好地适应陆地，被捕获的**数量也就稀少而珍贵，不过在人类手上，它们往往可以通过各种仪器勉强维持住生命。

而一旦落入死敌，或者说是天敌——吸血鬼的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高纯血族以吃人鱼的肉、喝人鱼的血为乐，尤其是那些年轻美丽，还拥有完美躯体的人鱼姬们。

在异族组织不成文的规矩里，人类驱策被驯服的异族是相当常见的事，诸如路斯凡这样存在于各个异族组织里为人类卖命、对付自己的同类，比比皆是。

异族组织通过刻印「碎星」和植入「芯片定位器」，来达到监视「异族专员」的作用，再由高级执行专员带领异族专员进行首次任务，顺利完成任务以后，异族才可以正式入职。

如果路斯凡今天在人鱼国的任务有一丁点的差错，比如擅自逃跑、不听指挥、伤害搭档等等，他都不会再见到明天的月亮，动手的就是他的搭档兼队长。

所以，沈龙杳再三嘱咐路斯凡：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

这次分派的任务危险度不高，沈龙杳并不想处决路斯凡，作为「担保人」，他会好好看着路斯凡，如果这个血族还想要活下去，就应该有所觉悟。

一般来说，可以利用的异族大部分都会被分到司法部和科研部，因为在那里，异族更加容易发挥种族的特殊能力。

当然也有少量通过「能力测试」、实力拔尖的异族，会像路斯凡这样被分到执行部，如果沈龙杳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分来异族得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异族因为不够可控，忠诚度也不高，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所以轻易不能进入执行部。

但是这次，上头给的理由也很充分，血族在异族里非常强势，如果能力不错，完全可以进入执行部工作，只是路斯凡不太像传统的血族而已。

沈龙杳管不着上头的决定，也没有兴趣知道老板们为什么会选这个血族，他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

科茨沃尔德的那条无名小河下的水悠悠平静，苍白的青年戴上曾经神枪手御用的面具，瘦弱的肩膀耸拉着。

沈龙杳耳后别着通讯设备，沈继饶的声音传出来：“杳杳，一切小心。”

坐标在水下最深处，沈龙杳按照「精准定位器」的指示，顺利找到机关，把「人鱼国的信物」——一块小小的双鱼石器——放置在机关上卡好，对着耳麦说：“部长，可以了。”

「同声收发器」里传来应声，沈龙杳让路斯凡稍微靠后游开，水底沉积着各种泥沙、杂质和水草，虽然没有声音，可是路斯凡明显看到颗粒微颤，很快，一条小裂缝在水岩上无声无息地朝两边缓慢分开，直到足够一人侧身通过。

“通过这道「深裂峡谷」，下面就是人鱼国了。”沈龙杳嘱咐路斯凡：“跟紧我。”

他们一前一后侧着身通过水底的缝隙，远远地看到另一头金光璀璨，从缝隙穿过去，在海水浸泡的峭壁上，赫然建立着一座宫殿，庞大而华丽，远看灯火辉煌。

之前德古拉的棺材就是在人鱼国境外不远处发现的，沈龙杳来过这里，所以驾轻就熟，只是他不会想到，很快，他就会在这里见到一个人。

一个客观上他并不想见、主观上却一直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