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华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坐在自己床边打瞌睡的如鱼。
“你终于醒了。”也正巧,阿瑶端着药进来时,徐芷华刚刚醒来,看她醒来,阿瑶也算是松口气:“要是你还不醒,我就真的要拿着王爷的令牌去请太医了。”
“我这是怎么了?”徐芷华感觉到自己浑身像是散架了似的,头也酸疼难忍。
阿瑶将冒着热气的药碗端到她面前,如鱼也听见声音醒了过来,满脸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了?真是的,怎么进宫参加宫宴还能中毒呢?”
徐芷华愣住了:“我……中毒了?什么毒?”
“你先把药喝了,我再慢慢和你说。”阿瑶把激动的如鱼挤到旁边:“如鱼,你去给王妃将小厨房刚刚炖好的燕窝端来。”
“是。”如鱼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她是懂事的,知道她们二人应该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她乖乖的去小厨房端粥了。
等到如鱼离开,阿瑶才又说道:“昨夜你和王爷在宫宴上中了迷情香,是王爷发现的及时,这才没有让你酿成大祸。”
“王爷呢?”徐芷华这才想起,若是自己中毒了,那盛荣又怎么样了?
阿瑶安抚她道:“放心吧,王爷并无大碍,王妃您主要是不胜酒力,所以才会这般严重。王爷昨夜吩咐我们几个好好照顾你,然后他进宫去了。”
“进宫?”
“是啊,这宫宴上竟然出现了这种脏东西,自然目的不是你们。”阿瑶言尽于此,以徐芷华的聪明自然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她说完,徐芷华登时心头惊讶,竟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在宫宴上对太子下药!
而后,徐芷华顿时更担忧起盛荣的安全,那人都敢对东宫太子下手,现在盛荣若是破坏了那人的谋划,会不会也被针对……
想到这,徐芷华挣扎着就要起身:“不行,王爷已经进宫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不能在这等着,我要进宫去寻他。”
“你这么去了,我要怎么向王爷交代?”阿瑶阻止她的动作,将她按下:“王爷在宫中整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件事情不是小事,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
“可是让我这么等着,我怎么能安心……”
徐芷华的力气没有阿瑶大,她挣脱不开阿瑶的钳制,满脸焦急:“要是你怕我出事,大可以和我一同入宫,替王爷看着我就好。”
但阿瑶并没有同意,她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徐芷华应该留在府中。
就在她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如鱼突然端着燕窝闯入,脸色有些怪异。
徐芷华知道如鱼不是莽撞的人,她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和阿瑶在屋中交谈的时候自己闯进来的,并且看她的脸色,似是有事发生。
莫非是在宫中的盛荣出了什么事?
顿时,徐芷华紧张的手指冰凉,脸色也变得惨白,她攥紧手问道:“如鱼,怎么了?是不是王爷那边传来消息了?”
“不、不是的。”如鱼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大少夫人在院中,说是来寻小王爷的。”
大少夫人?徐芷华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但看着如鱼的表情和阿瑶突然露出的微妙笑容,登时想起,如鱼口中的大少夫人是盛荣那位兄长新娶的夫人季诗语。
徐芷华忙说道:“你没有告诉她,王爷如今不在府中吗?”
“奴才告诉大少夫人了,可是大少夫人执意不肯走,她说若是王爷不在……想要见姑娘你一面。”
季诗语想要见她?
徐芷华愣了愣,自从上次赵芳试图用那个小丫鬟陷害盛荣后,她一直再也未曾见过季诗语,更提不上和她有什么交情,她为何要来见自己?
“王妃你歇着便好,妾出去将那不知廉耻的女人赶走!”阿瑶似乎很不喜欢季诗语,说着便要拎着裙子冲出去。
徐芷华赶紧拦住她:“我还是去见见她吧,毕竟她是王爷和我的嫂子,不好再让王爷担上苛待长嫂的罪名。”
说完,徐芷华让阿瑶和如鱼替她整理了下衣裳,又重新梳洗一番,这才缓缓走出。
*
此时已经是初春,外面阳光正好,季诗语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裙站在一片生机勃勃中,带着几分清冷,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温婉美丽。
“嫂子,让你久等了,快进屋坐坐吧。”徐芷华上前寒暄,脸上挤出让人挑不出错漏的笑容。
季诗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轻叹道:“看来子俊果真不在府中,那我就在这院中逛逛便好,不知王妃可愿陪妾一同走走?”
徐芷华自然不好拒绝,便引着她朝着院子后面的小花园走去,然后又悄声吩咐如鱼去准备些茶点送到花园中的凉亭去。
一路上季诗语和徐芷华都默默走着,徐芷华本就不善言谈,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季诗语也没有说话,索性她也安静下来,看看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等走到凉亭边上时,徐芷华看见如鱼已经在那里布置好了,这才对季诗语道:“嫂子来了许久,我们进凉亭中歇歇脚,吃些果子可好?”
这里算是花园正中,也是最美的地方。
季诗语没有拒绝,她点点头,还没等徐芷华做出邀请的手势,反倒是自顾自地走到石凳旁坐下,看样子对这里十分熟悉。
坐下后,季诗语的视线才淡淡的落在徐芷华身上:“抱歉,妾小时候经常在这王府中嬉戏,一时间倒是忘了王妃如今才是这院子的主人。”
开始了!徐芷华心中警醒起来,她这话说得隐隐含着些敌意。
徐芷华也走过去坐下,然后摆摆手,如鱼将茶呈上,徐芷华这才道:“无妨,嫂子和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自然熟悉这里也是应该的。”
“王妃与子俊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若是有哪里觉得不妥的,大可以来和妾说,妾对这里更熟悉,自然要多照顾些王妃。”
如鱼在一旁听着都生气,这季诗语不就是比她家姑娘早认识王爷嘛,那咋啦?现在嫁给王爷的还不是她家姑娘。
徐芷华倒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多谢嫂子关心,一切都好。”
季诗语看着远处的池塘,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就好。说起来,我和子俊自幼一起长大,幼时的趣事可真不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这池塘边玩耍,他为了给我捉一只漂亮的蝴蝶,不小心掉进池塘里,被淤泥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还呛了几口水,却还是笑着把蝴蝶递给我。”
徐芷华静静听着,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舒服。她知道季诗语和盛荣青梅竹马,但如今亲耳听见这些往事,还是忍不住去想象,当初无忧无虑的盛荣是怎样的意气风发,又是怎样的宠溺着眼前的姑娘。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轻声道:“嫂子与王爷自幼情谊深厚,真是让人羡慕。”
“还有一次,我生辰之时,子俊亲手为我做了一个风筝,那风筝飞的又高又远,我们就在那边的草地上跑了一整天……”季诗语又指着不远处的草坪说着。
徐芷华忍不住了,将桌上精致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嫂子,走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快尝尝这个玉苏糕,这是我们院小厨房大师傅独有的手艺,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玉苏糕啊!小时候我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味儿,子俊经常会偷偷溜到我家后院为我送来,真是好久不吃了。”
季诗语拿起点心轻咬一口,满眼怀念。
徐芷华猛然起身:“外面寒凉,这茶都凉了,嫂子你在这先坐坐,我去准备些乳酪茶给嫂子尝尝。”
她心神不定的离开,没有注意到身后季诗语盯着她时,眼中的嫉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徐芷华快步走到小厨房,身后跟着的如鱼也气愤道:“真不知道她怎的来炫耀什么?那如果当初和王爷那般好,怎么又会悔婚嫁给大少爷?”
“别说了,如鱼,你去准备一壶乳酪茶。”
徐芷华拼命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过去的往事,如今郎已娶妾已嫁,盛荣的未来只会有自己,可她还是脑中不断浮现着季诗语讲述往事时的神情。
她站定身子,半晌后才算是平息了心中涌起的酸涩,等如鱼备好乳酪茶后,她让如鱼去寻钱嬷嬷,徐芷华自己端着茶盘向花园走过去,她的双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当徐芷华走到凉亭前时,发现季诗语已经不在那里,她刚想要回头寻找,却不知道季诗语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徐芷华躲避不及,手中的热茶倾洒而出,正好浇在季诗语的手上。
“啊!”季诗语发出一声惨叫,白皙的手背瞬间变得通红。
徐芷华被吓到了,她连忙解释:“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王妃,你为何如此狠心?就算是你不喜欢听我与子俊的往事,也不该如此啊!”季诗语紧咬下唇,眼中满是痛苦。
恰在此时,盛荣跟着钱嬷嬷匆匆走进院子,他看到季诗语受伤,脸色骤变,急忙上前,不经意将徐芷华推到一边,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季诗语:“你这是怎么了?”
季诗语此时满眼清泪,楚楚可怜:“子俊,你回来了,我、我好痛啊……”
她身子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盛荣连忙接住她,季诗语就这么靠在他怀中。
“子俊,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
徐芷华怕他误会,想要解释,但盛荣此时双眉紧皱,直接将季诗语抱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徐芷华,神色焦急的抱着季诗语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