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已被怀睿王爷招揽,祁岁欢倒挺意外。
毕竟书院可是一直代表中立的存在,没想到被一个**书给站队了。
难怪祁家祖奶奶在她离开时,说了一句——“自古中立才可怕,你要万般小心”。
能保持中立的,必须能忍受强权和诱惑。
既然**书已经站队沈云清,说明翰林院也是如此。
看来一向秉承尽忠皇上的翰林院,也深陷夺嫡之战中。
难怪朝局会乱成这样。
祁岁欢看着**书一脸胜券在握的神色,垂眸笑了笑,“看来院长还是错看岁欢了,岁欢不想卷入党争。”
**书嘴角一撇,丝毫没有身为院长的肃穆气质。
“你现在换阵营还来得及,太子虽然身居东宫,但谋略行事都不行,反而怀睿王爷有勇有谋,行事利落,如此浅显的对比,你不会还犹豫吧?”
祁岁欢听着他的分析,点了点头,“院长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
**书看她的双眼,确实充满认可,继续道:“既如此,你的决断如何?”
祁岁欢笑笑,抬眼直视**书,“既然怀睿王爷有院长相帮,估计用不到岁欢了,岁欢也确实无意怀睿王爷,还请院长转告一二。”
**书眉目一寒,“你选了谁?”
祁岁欢摇头,撑着桌面起身,走下小榻站好躬身一礼,“江院长既然是想试探岁欢,那岁欢便也明说了,岁欢所选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告辞。”
祁岁欢不等**书搭话,径直出了房门,回身顺手将房门关上,微微侧头看向拐角上三楼的平台。
那里站着一个人,直面祁岁欢。
祁岁欢两步走过去,双手置于腰间行礼,直起身后,随着那人下了一楼,寻了一处雅间关上房门。
两人躲在房中,不消须臾,便听到二楼有人匆匆跑开,祁岁欢走出两步往小窗看去,那**书已经离开了钟书楼。
许是给沈云清通风报信去了。
祁岁欢侧头看向身旁之人,是乔老。
稍稍后退一步,再向他行了一礼,“没想到乔老先生也做那墙角之辈。”
乔老双手抱胸,眼中带着一丝为老不尊的戏谑,“人也走了,说说吧,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祁岁欢笑笑,伸手向靠墙的桌椅,两人坐下,桌上也没有热茶,祁岁欢朝房中窗户看了一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好似在巡视一般,遂开门见山。
那时霜盼在排查附近有没有人偷听。
“想必宣平王爷已经来过,乔老觉得如何?”
乔舒之有些懒散地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他性子虽暴躁杀伐果断,但确实比那两个要很多,且老夫与他关系还算融洽……”
乔老猛地转动眼珠子,半眯着眼盯着祁岁欢,“你这丫头,不会是因为他与老夫相熟,才选了他吧?”
祁岁欢抬手掩嘴轻笑,“一半吧,能入乔老的眼,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岁欢确实有好好斟酌过。”
乔舒之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她,哼哼道:“就知道!那孩子性情是暴躁,但胜在敢作敢当,且从不结党营私,现在手底下都没几个能用得上的人。”
“没人更好,这样他的背景才够干净,不容易让人生疑。”
乔舒之看着眼前还未满十七的小姑娘,满心都是算计,真是越看越不悦。
“他跟老夫说了参与夺嫡,你想干嘛?”
祁岁欢起身,走到厢房内的一处书架下,随后拿了本书翻开,“岁欢知乔老不想参与这些无谓的争权夺利中,不会劳烦乔老做什么。”
拿着手中书本,缓步走到椅子坐下,将书本展开放在桌上。
“这是件难事,更是件大逆不道之事,但形势所迫,那位不作为,有权的两位又难当大任,岁欢只能谨遵祁家大任,改朝换代。”
“你倒真敢说,祁家那姑姑怎样了?还没走?”
祁岁欢鞠了鞠头,“谢乔老先生挂念,祖奶奶身体安康,只是近日有些行走不便。”
乔舒之眉角扬了扬,虽年纪已有六十,但他却不似平常老人那般仁慈和蔼,反而一副老顽童做派。
这或许与乔家家风有关,乔家主张随心随性,祁家主张谨言慎行。
两家还算交好,只是在三十年前,两家因为皇上,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也是导致祁家离开京城的原因。
“三十年不见她,没想到她还健在,祁家人可真能活。”
祁岁欢心知他是嘴硬心软,“岁欢有一事,不知乔老先生可愿相助?”
乔舒之嘴角下撇,“你想干嘛?”
祁岁欢起身,走到乔舒之面前屈膝躬身,“烦请乔老先生能保护安儿,在皇城浑浊不清时,安儿能不受那浊气侵身。”
乔舒之的眉头不曾舒展,反更深了几分,“只是这个?”
“只是这个。”
乔舒之轻叹一声,起身缓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轻语。
“我乔家虽不如你祁家有谋略,但在这京中还是有一定的根基,若你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毕竟宴景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
祁岁欢再次向乔舒之的背影躬身一礼。
在乔舒之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咬牙又恼了一句,“你就吃准老夫会相帮!臭丫头!”
祁岁欢直起腰身,看着乔舒之走出了房门,听着脚步声离开了钟书楼。
此时窗边传来轻轻敲响的声音,祁岁欢也提步离开钟书楼。
霜盼就在门外等着,两人慢慢游走在书院中。
看着书院中学生三五成群,说着近些日子的趣事儿,谈论着课题上的问题,好不热闹。
有的人瞧见祁岁欢,远远地打个招呼,祁岁欢也有所回应。
走了小段路,祁岁欢看着书院景象,不禁有些感慨。
“霜盼,安儿在此,应当会很好……”
霜盼知自家小姐的心思,在身侧轻声回应,“小姐一番苦心,少爷是知道的。”
“安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幸好我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霜盼双手一紧,“小姐心中还是无法放下吗?”
祁岁欢仰头轻笑一声,“霜盼你忘了此行目的?我若是忘了,便不会这般努力,得了祖奶奶的赏识。”
“是霜盼失言。”
“好了,”祁岁欢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去看看安儿在何处,与他道别咱们该回去了。”
“是。”
两人寻到祁岁安几人,祁岁欢交代几句,关青青和肖锦瑟也说会时常来找祁岁安,让祁岁欢不必过多关心,祁岁欢才安心离开。
几人送着祁岁欢走出书院门外,祁岁安看着姐姐的背影,总是那般孤寂……
忙大喊,“姐姐!”
祁岁欢回头看去,只见祁岁安眼中充满担忧,遂安慰一笑,“你好好在书院听课,九日后姐姐来接你,好吗?”
祁岁安还想说什么,可此处太多旁人,只能将话头梗在喉咙,用力点头。
“姐姐也要好好休养身子!”
“好,快进去吧。”
祁岁安几人没有进去,而是看着祁岁欢走下石阶,最后的一点儿身影都看不见时,才转身进了书院。
关青青和肖锦瑟还以为他舍不得离开祁岁欢,两人一左一右说着安慰的话。
祁岁安牵强一笑,“两位小姐不必如此,岁安只是担心姐姐一人而已……”
关青青听得,嘿嘿笑着,“还以为你舍不得岁欢呢!”
肖锦瑟伸手拉了一下关青青,“我们带小公子过去找规间吧。”
“好!”
祁岁安连连摆手,“不用了,楚南知道在哪儿。”
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身边,都会带上一个随侍照顾饮居,只需在入学时多奉上百两银子就行。
祁岁安虽不说金贵,但祁岁欢安排楚南在他身边,也只是让祁岁安熟悉书院之后,再换别人来接替。
祁岁欢还没挑到合适的人选,沈宴景那边也还没有消息,只能让楚南跟着。
楚南和霜盼是祁岁欢身边最得力的人,缺一不可。
此时霜盼正扶着祁岁欢走下石阶,“小姐,一会儿想去哪儿散心?”
祁岁欢看着不短的石阶,沉默了片刻方答,“去京中东南吧,总要看看那边的进度。”
霜盼拧眉,“小姐不是说过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总要给户部和工部加把火,走吧。”
“好。”
两人下了石阶上了马车,方才还一堆的马车送人过来,现在全部离去,倒显得书院空旷了许多。
霜盼驱马,马车一动,祁岁欢便有些困意。
最近时常晚睡,精神不太足。
还是多出来走走好些,若不看看京城何样,不白来一遭了?
车帘外传来霜盼的声音,声小但能听清,“小姐担心李大人不能成事吗?”
“那倒不是,只是他第一次当掌司,事务繁忙,担心他忘了。”
按照李鸿的动线,此时应当刚从宫中出来直奔靖刑司,带人前往那个被密报检举的工坊。
此时东南民居那边应该还没人去处理,即便李鸿安排了人盯着,但没人动手,也要拖上一阵子。
若是继续拖下去,只怕那人已经想好了对策。
事不宜迟。
马车一路前进,祁岁欢想着事情便睡着了,直到马车停下,霜盼掀开车帘看到自家小姐睡着,不禁心疼。
“小姐,到了。”
祁岁欢缓缓睁眼,戴上面纱整理了一下衣衫,伸手让霜盼扶着出去。
下了马车,来到一处大街的入口,在路口的右边,一位小厮走来,“小姐,可要停马车?”
京中有规定,在入大街时不得坐马车,不得起码疾行。
霜盼给了小厮一两银子,小厮立刻将马车驱到一旁,找了块儿空地停好。
两人自大街而入,两旁的路上,有不少百姓在贩卖物品,大部分都是一些自家种的菜。
往里走一些,便到了东南大街最繁盛的中心。
这里两边不再是菜贩子,而是摆了不少摊子,店家吆喝着吃食。
祁岁欢看着这汹涌下的平和,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起。
“看来京城繁荣不是说说而已。”
两人走了一段路,走到东南街比较往后的地方,这里面对大街的一座新楼,才竣工不久。
此时竟是已经有买家向户部租下,是座三层茶室,现下还有不少客人在里面饮茶观景。
而楼的后面也还在兴建,祁岁欢与霜盼走了进去,掌柜的立刻迎上来。
“两位客官,今日雅间已满客,您看……”
祁岁欢也不为难掌柜的,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待店小二端来茶水煮茶时,祁岁欢与霜盼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正当店小二要离开时,那茶壶竟然掉落一些不明之物。
店小二仰头一看,嘴巴猛地长大,顾不得抓起茶壶边喊边跑,“快跑啊!房子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