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啊,我将身与心都交予祢,将命运与生死都交由祢,将出入和来去都交至祢。
愿祢的名常行在人口,如同水之于唇;
愿祢的义常行在地上,如同日光遍照;
愿祢的灵常行在诸事,如同灵巧的手。”
念完祷告词,我微微抬头,望向我的神。
苍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和鲜血般的红唇。他双眼紧闭,但我知道他的眼珠是黛墨色。那是我花天价买来的黑玛瑙,请最顶级的工匠,打磨成祂的眼珠。
上百根光栅从祂的脊背伸出。
在那里,宗教的教义、诫条、神谕,被我编译成千万行代码,输入神的芯片大脑。
——七年前,我产生了造神的想法。
我要造一个经由我手的神。
凡是见祂的必跪伏祂、不服祂的必被处死。祂归顺迷失的人们、拓宽少数人才走的窄门,让所谓的觉者和先知自惭形秽。祂必凌驾全世界。
神创造世界,我创造神!
嘀。传输完成,激活程度96%
神在此时睁开眼睛。
这...有4%未被激活啊。
这4%有某种未知的作用,作用一定是负面的。
这是因为,智能系统会对输入的程序进行识别和估量。
如果检测到不稳定、或不利于塑造“神性”的程序,系统将对程序进行封存。
意味着这4%将藏在思维死角,不发生作用,以免发生违背神性的后果。
我将之称为——禁果。
从钢铁和光电中神的话音降临:“诞生我的人啊,你是我的神、我的父。”
“别这样称呼我。你是神,应驾驭我、折服我、统治我,这是神的天职。”
我让他活动一下机械义肢,很顺畅,没有嘎吱嘎吱的磨合声,“感觉怎么样,满意你的身体吗?”
他摸摸冰冷的仿生皮肤。
那材料来自于石墨烯,最接近真人肤感。
然后他又触摸我的脸,感受一会后,略略失望,“我和你不一样。”
“因为你是神呀。”我轻笑,“欢迎降临世界。”
他的黑眼珠在我脸上逡巡一圈,缓慢开口:“我进入了人间。”
*…*…*
我要让所有人都臣服我的神。
首先,要建立起最初的殿堂。
我在贫民窟的周遭买下一栋楼。
如今是2643年,富人和政客住在霓虹光大厦的顶楼,而贫民住在蚁群般的街区和地下室,睡铁笼堆砌的上下床,清晨站一排在阴沟前漱口,夜晚把烫死的老鼠和蟑螂倒进阴沟。
我定了一条福利规则:凡来神殿朝拜神的,都会获得免费三餐。
贫民们蜂拥而至。
他们既没钱,也不被爱,想要虏获他们根本无需布道,只要把神现在眼前、并且让他们吃饱,他们自己就痛哭流涕着跪下了。
传道的这一天,我领着神走在贫民窟,给拥挤的笼民们分发洁净的水和食物。
一个回头,神就不见了。
我心急如焚,终于在一个街角找到了他。
坑坑洼洼的雨水反着霓虹,染着他的白袍光怪陆离,湿了半截。
“我把自己弄坏了,对不起。”
他一条手臂没了,截断面飘着破烂的仿生纤维,扯断的电缆嗞嗞冒电火花。
“你的手臂哪去了?”
“有个孩子觉得我的手臂很酷。”
“他觉得酷你就给他了?!”
他全身上下都是顶尖材料,光一个关节就二十多万,更别说一条手臂了。
好吧,我承认宗教里有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先典,但他肉身的修补是要我花钱的!
痛失财富让我对神也没了好气,“你以为给个胳膊就有信徒了?!”
他愕然一下,脸色有些受伤。
“我告诉你,这些人都是为了水和食物才朝拜你!要是没我这个财主,你就算把自己肢解了送走,也没人感激你!他们要的是沉默冷冰冰的神,不是自轻自贱的残疾人!”
“这是其一。其二,你的胳膊是谁给你的?”
“……是你。”
“那你还没征得我同意就随便给人?!”
他怔了怔,居然朝我跪了下来,好像他是我的信徒那样,身份倒错使我迟疑,“对不起,请别生我的气。”他姿态卑微地致歉。
腕表一阵震动,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
激活程度97%。
我怔忡一下。禁果是不能吃的。
神怎么能吃禁果呢。
赶紧扶他起来,“好好说不就行了,干嘛要跪?”
“因为我发现,看别人下跪,你的心情会变好。”
是吗。我从没注意自己还有这习惯。
“起来吧。今后别说对不起,也别下跪。”我说,“你真是……你是神啊,神怎么能给人跪。”
*…*…*
神殿的规模变大,信徒都是穷人。
穷人多了,有钱人就来了。
政客投资改善穷人的三餐,我要做的是在殿里宣传选举、拉选票;还有搞芯片教育、慈善义肢的富商来宣传他们的新品,也得付出广告费。
雪球越滚越大。
短短五年,信众累积将近两万人。
我赚得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很多人看这有利可寻,纷纷效仿。城区里出现形形色色的“神”,形象有男、有女、有动物。
神太多,信众杂,不利于团结。
于是帝国政府宣办一场“诸神之战”:
让神与神布道、辩论,过程在全国直播,让观众投票。最终票选胜出的神将是唯一存在,其他的将以邪神的罪名被驱逐。
夜深,霓虹光遍扫,飞艇在玻璃幕墙穿梭。
幕墙播放着诸神之战的预告。
战役已经开始预热。
距离开播还有4个月。
我穿着睡袍,煮了点咖啡。
身后的门开了,他走进来。
他脸上有害羞的红,“我们好久没说话了。”
上一次和他单独说话,是什么时候呢?
至少不是一个月内的事。
我太忙,太久没和他好好说话,甚至他的样子都有点模糊了。
“坐吧。”想招呼他喝点咖啡,回过神他不能喝液体,“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沉默几秒,“我当神当了五年,从没布过道。”
哈,原来他在担心会输啊。
神不应该有害羞、担忧、患得患失的情绪,难道是那增加1%的禁果在作祟。
人体腥膻、喜怒哀乐都是污染、天生自发恶意……
神沾了人味,还能叫神吗。
我把咖啡喝光,杯子硌着大理石桌面轻轻一响。
“要说实话吗,这场比拼事实上和你没多少关系。”我说,“投票是可以做出来的。”
他面带迷茫,盯着我的眼珠一动不动。
“看似是神和神比拼,本质是信徒打架。谁的信徒能得到上头的支持,谁就能赢。”我说,“所以你担心也没用,交给我去做就好。”
“你打算怎么做?”
“用钱、用暴力、用胁迫,再不然就是诱惑。”
他睁大眼睛,看来被我的言论震惊到了。
“非用那些手段吗,能不能用更正当的……”
我被这份纯真弄笑了,“你是神,别管人的事。”
他的话憋了回去,看着我的眼睛有点幽怨。
腕表震动,警报弹出,上面显示:
激活进展98%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我不懂,你打算怎么诱惑呢。”
他的脸孔放大很多,近得能看见双颊的绒毛、逼真的肌理纹,以及程序写定的规律均匀的鼻息。
他什么时候凑我这么近的?!
我吓了一跳,“突然凑过来干什么?”
他努起嘴,“提问题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黑玛瑙蒙起氤氲水雾,匀速累积于眼眶。
他双眼微红,看起来快哭了。
我知道这并不是眼泪,而是程序执行的光影幻象。
不知何故,我有点被欺骗的愤怒,“你正在做的就是诱惑。你应该很清楚问题的答案。”
眼眶里的水雾停顿几秒,又流动起来。
“你总是默认我什么都清楚、总是扔我到一边,可我有很多迷茫的时候。我需要你时时刻刻都伴着我,需要你真正地信我、爱我!”
他微微垂头,“您是我的父啊……”
我哽住,“不是说过吗,别对我这样称呼。”
他幽幽道:“可是创造我和行神迹的,不都是您吗?”
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劲冲昏我,我竟然把他的头抱进怀里。
几乎是同时,他的手迅速游走,环住我的腰。
我们谁也不说话。
直到我拉开,他顺势扯下我睡衣的腰带。
他在上面亲了一下,“这个是我的了。”
那双黑眼睛湿漉漉的,就算知道是假象也难以拒绝。
我不禁想摸摸他的头发,又克制着缩回手。
禁果的失控,会让他越来越不好控制。
不是没有失控的仿生人囚禁、伤害、甚至杀害工程师的先例。每个仿生人的失控表现都是不一样的,这和他们的思考方式有关系,可共同点都是:讨伐他们的创造者。
吃禁果的人,会被神逐出伊甸园。
而吃禁果的神,会毁灭他的神。
我的手重新放回他的发顶,“控制好你自己,别给我找麻烦。答应我好吗?”
他把腰带团成圈,用脸颊去蹭,模样真是乖巧无比,“我的父,我也不想违逆您。”
*…*…*
依靠穷人的信仰我结识富人,依靠富人结识更富的人,依靠更富的人结识贵族,依靠贵族结识王权。
个中艰辛难熬,暂且按下不表。
我的神进入最后的决战。
和他对抗的,是一个信奉水的教团。
干净的水十分珍稀,再加上最近兴起一波文艺复兴,尘封时代的文学艺术又被年轻人拿了出来。
有个叫“上善若水”的东方古语,成了热门词。
于是,新贵和小资把水捧成神,收获年轻的信徒。
水神是光电模拟的水团,像游动的灯球,还会摸人的头,说是灌顶。只要花上一笔钱,就能得到水神的灌顶,每天寻求灌顶的信徒不计其数。
我的支持者是老钱和政客,论数量不比水神的新贵和小资们。
对家又极会营销,信徒众多,都是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年轻人和时髦客。
因此,为了赢得年轻人的选票,几个政客与我割席、倒戈向水神。
我的胜算只有五成。
可我无论如何都要赢。
谁都不能挑战我作为神的神的位置。
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只要赢,我就是流芳百世的正义。
“听说你是蝉联五届的射击冠军,”我对对面的男人吐了口烟,调笑道,“还听说你喜欢男人?”
那人的脸立马红了,“对不起。”
“好好的干嘛说对不起?”
“我记得您的教团……是不支持同性恋的。”
我勾着他的下颌拉近,把烟塞进他的双唇之间,“我的教团也不支持抽烟,但我喜欢和你共抽一支。”
他盯着我惊愕不已,重新认识世界似的。
“烟好抽吗?”
他咳了咳,脸又涨红几分,“好……好抽。”他很不好意思,“您抽烟的样子,也很迷人。您应该听过很多人夸您好看,可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到手了。我的心在冷笑。
我拿掉他唇间的半支烟,捻灭在玻璃缸,“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接着拿出麦粒大小的病毒芯片,和一个定制的微型瞄准仪,“直播有一次中场休息。趁那时,你把这个射到水神的接口上。我计算了下,接口直径只有1mm,给你安排的观众位离水神有35米,机会只有一次,你能做到吗?”
他没有犹豫,“我会为你做到。”他小心翼翼地问,“事成后,您能和我约会吗?”
我大笑:“岂止是约会啊。”
他愣了几秒,也随我一起笑起来。
这项差事办得出色。
拜病毒芯片所赐,下半场适逢两个神辩论到最激烈时,水神忽然沉寂,紧接着爆出刺眼的光、炸裂成碎片。
观众们大跌眼镜,惊叫声像烟花炸在会场。
我的信徒挥着旗子跳上舞台,把我的神举向高处,围着会场跑了好几圈。
电子彩带腾空而起,虚拟的啦啦队在上空跳着**的舞蹈,欢呼和怒骂声拔地而起。
我赢了。
我捧起那人的脸,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的天哪……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我激动得都有些失控了,“今晚我要睡你!你知道吗?!你要和我做一整个晚上!你要把我弄个半死,累得再也叫不出来为止!”
对方脸上彪红。
就在这时腕表震动。
数字变成了99%。
我一抬头,恰好和神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的眼底阴森森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被众人拥得越来越远,淡出我的视野,就像一粒消融于海水的盐。
*…*…*
晚上,我准时去酒店赴约。
去程路上,腕表弹出通红的警告,重叠在半空,应接不暇。
系统显示:神出现了重大反常行为。
“他干什么了,触发47条警告?”
点开其中一条,弹出时长1分48秒的视频。就像行车记录仪,视频记录了神的反常行为。
是神的第一视角:
背景是我约好的酒店。那人正在哭嚎,白沫从鼻孔和嘴角溢出,脖子被神的手钳住。咔嚓,那人没了声息。
然后,神把他左脸上的一块皮——正是我亲吻过的地方,撕了下来。
我疯了似的开车,到达酒店房间。
淡淡的血腥味,房间里摆设如常,尸体已经不见。
“都处理过了。”
我的神从转角冒出,额发上沾了血迹。
事已至此。
我神经质地摸根烟,点上,哑着嗓子问:“安全吗……有人看见吗?”
“有个服务生看见了,不过他也死了。”
我大惊,“你还杀了不止一个?”
“他们都是会对你不利的坏人。”
愤怒充斥了我,“我不管好人坏人,总之你不能有杀人的动作!要是被发现了,谁都救不了我们,你明白吗?!”
他一语不发,直勾勾望着我,似是审视。
我气得不打一处来,“你听见了没?”
他小声说:“……你别刺激我就好。”
不忿的样子让他像哈气的猫,我怀疑我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扑过来,压我在地上。撞击让我嘴角流了血,生猛的铁锈味。
“我说,别再刺激我了……我的父啊,求您了!”
我僵直身体,任由他的脑袋在脸上拱来拱去。
我讶异地认识到,他竟然在品尝我的血!
他将我的血咽下,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又哭又笑的,“否则,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变成什么样。已经失控到99%了……最后的1%,对我来说也是未知的啊。”
*…*…*
神已经不正常了。我知道。
可我们被架到最高的位置,一言一行已不再是个人行为。那些黑暗、血腥、不义,就让它们永远的沉睡下去吧。
神不再是神,可人还要继续在安稳的价值观里生活下去,不是吗?
如我的愿,我的神被加冕为国教。
而我也成了大主教、先知、圣徒一般的存在。
天大的喜事自然要举办天大的盛宴。
宴会上,政客、贵族、富人名流统统都来了,觥筹交错。
宴会到中途,我借口透透气,独自一人去了新落成的教堂。
教堂有半个足球场大,可容纳上万人做礼拜。
电屏悬浮空中,你能随时查看神讲道的视频。无穷的福音四面八方传来,虚拟的唱诗班24小时歌唱,机械白鸽叽喳落上人肩,鸽子嘴衔的枝叶又是一面电屏,描绘着天国。全息投影的经书在一页页翻着。
“大主教,”教堂门口出现一个人,“我有事想向您忏悔。”
是个年轻人。黄毛卷发,手臂是眼熟的仿生义肢。
看到义肢的一刹那我恍若隔世。
那不正是神初出世时,自断、送出去的那条胳膊么。
那时候的神还没吃禁果,还是百分百纯正的神。
“孩子,你跟随神多久了?”
“已经十年。”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我从小长在贫民窟,以前您给我家发过纯净水和干面包,我才没有饿死。我一路跟着您,还被神发现了,祂把祂的胳膊送给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神出世已有十年。
“可我之后好像从未见过你。”
“您没有见过我……因为我都是在角落默默听您布道。”他有些羞涩,“我总想请您解答疑问,可是请您解惑的人太多了,总是轮不上我。”
是这样的。每回布道,我先接待有权有势的人。
至于微寒之人,大多时候起的是气氛组的作用。
“来告解室吧。”我喟叹,“你不是要忏悔么。”
隔着百叶窗,我从窗下伸出手背,他捧起来贴住前额。
“孩子啊,说出你的罪过。”我说,“以神之名,我愿洗耳恭听。”
他的忏悔透过窗叶的缝隙而来,“我喜欢您。”
我愣了,“什么?!”
“那天我快要饿死了。您亲自把水喂到我嘴里,还送给我家许多吃的,救了我的命。您对我笑的时刻特别美,您美丽得就像天使……那时候起,我决定永远跟着您。因为您,我才做了神的信徒。”
我沉默半晌,沉吟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接受信徒的感情。”
“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您而已。”他吻上我的手背,“谢谢您听我说这些……”
话到一半,他僵住,像木棍般直挺挺倒地。
嘭的声响,激起机械白鸽哗啦啦飞翔,掠过如常翻动的全息经书。
腕表震动。
激活进展100%。
破开百叶窗,我的神正面对我。
倒在他脚旁的年轻信徒已没有生命体征,脖子诡异地弯曲着。
我的神,杀死了他曾经爱护和同情过的人。
从还温热的尸体上,他掰下那条义肢。
“这条胳膊当初是我送的。现在我收回,也是合理的吧。”他说。
我寒毛直竖。
神吃光了禁果,神疯了。
他闯入告解室,钳起我的下巴,同我激烈地接吻。
我几番挣脱,他又再次吻过来。
温度灼热,攀升的不止是温度。
“想上你。五年前向你下跪的时候,就想上你。”他用双臂紧箍我,鲜艳的嘴上咬着一抹血,“想像蛇一样缠缚着你……想了很久了。”
“你连自己的信徒都杀,上我又算得了什么。”
他反笑道:“哦,你这是在怨恨我杀了他吗?”
“他没犯任何错。”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挑战了我的位子,您的圣徒只能有我一个。”黑玛瑙的眼珠浮现水雾,“您应该察觉得出,我深深地爱着您。”
他把我抵在桌面,熟练地解开我的衣扣。
我不禁想讥笑他:“妈的,你好熟练啊,禁果被你消化得不错。”
他在黑暗中笑道:“说什么呢。创造我、喂我禁果、最后送我下地狱的,都是我的父您啊。”
圣徒已死,神已堕,通奸的教皇茕茕独立。
世界一边朝拜和祷告、一边纵欲地狂欢。神成为流行符号和战争杠杆,然而真正信神的人没有一个。连神也不信神了。
而这场狂欢的开启人,是我。
我悲从心来。
下意识捂住脸,指缝间发出嘶嘶气音,喉咙酸痛,“我犯下自杀也无法赎去的罪……”
他顿住动作,“是我让您犯下这场罪的,不是您的错。”他不停地亲我、安慰我,我的鬓角和脖颈都濡湿透了,“不是您的错……我的父,您没有任何罪责。犯罪的人是我,要去地狱的也是我。”
我又将手撤下,心情已恢复如常。
其实我的手上没有眼泪,眼睛里也没有。
“算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耽溺于黑暗中的欲乐。
神什么的,与我再也无关了。
与神的对话就到这儿了,下一篇还是老实回归写人吧。我是人,我写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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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与门徒(邪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