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茫 第6章 茫

第五章

开学第一天管理还没那么严，没老师看，教室堪比市场，聊了没一会席子凉就想出去外面溜达，其实也是为了把协议签了交给老师——他妈今天是抽了一天的空过来给席子暖开家长会的，时间有点赶。

白娴开完家长会，立马就要走，现在过去签了协议也省事。

嘱咐了一下冯潘，席子凉直接走出教室，溜达到了高一。

他看着几个班级丝毫没有停顿，直接走向了109班。

此时高一家长会刚开完，席母已经签完席子暖的协议，在跟老师谈论学习的事了。

席子凉站在班级门口，对着无所事事的席子暖招了招手。

刚巧席母也看了过来，对老师交代的话也说到了最后一句:“子暖有个哥哥在高二，有事的话老师您可以跟她哥哥说，哎，过来了。”

席母对着老师笑的惬意，打完招呼后向席子凉走了过来:“过来签走读协议的吧？”

“不然呢，您老还会有其他时间来慰问我们这些市民阶层？”席子凉伸手将协议递出，往墙上一靠。

“得了吧，就会讽我，好好照顾你妹妹，有事打电话，司机已经在等着了，我现在就走了啊。”说完她又回头看向了教室里的女儿，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要走。

席子暖比了个心，而后趴回了桌子上继续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旁边的新同学炫耀着自己爸爸给自己买的名牌衣服。

席子暖心想哥哥妈妈爸爸，其实她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名牌”。

席子凉见席子暖俏皮的模样弯唇一笑，多云转晴，对着席子暖翻了一个白眼儿，转身和席母同时离开，只是一个出校，一个走向了办公楼。

席子凉一路溜溜哒哒，晃晃悠悠，到了办公室门口，看着留着一条缝的门，他伸手指节却在敲上去的一瞬，顿在了半空。

隔着一道房门传出来的声音朦朦胧胧落在耳里却无比的清晰:“源宿，你理科成绩比文科成绩好的不少，学理会比学文更有前途，当然我不是说你文科不行，但你一定要想好，而且你姑姑有提过你喜欢理科，怎么就选了文呢？”石沐静一心为学生着想，作为老师好评如潮，她这番话恳切真诚。

但源宿不为所动，“老师，我已经做好了选择，就学文。”

“为什么呢？”石沐静苦口婆心还想尽己所能再劝一劝。

“因为有人说过一句话，可能有点中二，但我觉得很有道理，‘文字被人创造，又被人赋予生命，但文字本身就足够沉重，每个人笔下的字都不一样，落笔定性，那是那个字的命。’”在席子凉看不见的地方源宿神色认真，但席子凉仿佛看见了一般，指尖微颤。

其实源宿还有半句没说完，席子凉知道那半句是什么，“笔下的文字能叙述故事能诉说情意，能创造爱情，也能产生仇恨，这是最软的刀子，也是最深的情。”这是席子凉高一时随手写在本子上的，之后本子就找不见了，没想到让源宿捡走了。

石沐静笑着点头，她看见了源宿眼中的坚定:“你做下的决定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我也不劝你了你好好学，别让自己后悔。”

源宿点点头，看了一眼门口露出的衣角，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为了那个人。”

石沐静如临大敌，神情严肃了起来:“我不反对早恋，但不能影响学习但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在学校谈恋爱，学习才是第1位，知道吗？”

源宿乖巧点头，道谢:“我知道的老师，谢谢您的劝告。”

席子凉此时才敲响门板:“报告，我来送协议书。”

“哦，好，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们两个快点回教室吧，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了，记住自己的第一要务。”嘱咐着石沐静又深深的看了源宿一眼。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走出办公楼，慢慢的走在校园过道上。

“我的本子在你那里？你在哪里拿到的？”席子凉率先出击。

“天台，栏杆旁边捡到的。”源宿越过席子凉看向一旁的杨树，透过树叶落下的光影影绰绰，暖烘烘的感觉像伸着懒腰的小猫。

“那你不知道还给我吗？”席子凉侧头看向源宿，眼中水蒙蒙的好似没有聚焦。

“我捡到了就是我的。”源宿看着席子凉挪不开眼睛。

状似无意，席子凉盈着水光的唇轻启，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引诱：“为了谁？”

“你。”掷地有声，毫不迟疑，源宿承认的无比干脆。

上课铃声响起，席子凉依旧懒洋洋的拖着步子，源宿想：他好像总是打不起精神。

席子凉转过身面对着源宿，背光而视，调皮的斑点在源宿脸上跳跃着，耳边和眼前的一切都感受的不真切。

席子凉视线微微涣散，嘴角噙着笑，他歪着头，好似浮光一现的昙花:“你喜欢我？”

源宿怔怔看着席子凉，弄不懂这人是无意还是诚心，但他很快释然，声音随着铃声一起落下，砸在了尘土中激起光晕“是，所以谈恋爱吗？”

“你好讨厌。”席子凉淡然出声。

源宿:“好吧，但我喜欢你。”

又一次剖心吐言，席子凉终于转过头，抬步向教室走去。

源宿看着眼前人被光映红的耳垂，狡黠一笑，随之跟了上去。

告白得不到答案，却不妨碍喜欢，究竟是否激起涟漪，只有心知道是否感到温暖。

本子还是成为了源宿的私有财产，席子凉也没过问，只是两人之间依旧水火不容（不是，只是小公子单方面闹脾气）。

源宿也无所谓，反正小公子最后得到的结果永远是铩羽而归。

说起来一中的安排也真的是反人类，人还没认全，熟悉了的就那几个，月考就要开始了。

月考前一天收拾完考场，大家都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口吐魂烟，怨气冲天。

为数不多的没趴着的人中，宋意扬还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眼见着宋意扬仗着老师都去开会了不在，搁教室里四处乱窜，呲哇乱叫：“老天呀，我比哑巴还苦，为什么学校不能原地爆炸呢？”

黎柚看着自己打翻的水杯和凝滞在她桌前的宋意扬，抬腿从桌下一踹，直线给宋意扬的裤子来了个印花：“你原地爆炸倒是有可能，爬回你座位上去，别不小心发疯咬了人，学校医务室可没狂犬疫苗。”

宋意扬自知理亏，做低附小，恭恭敬敬给人擦着桌子道:“小柚子，你这话可就伤人心了，而且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等你什么时候真的爆炸了，我再安慰你。”黎柚将手中湿了的卫生纸扔到了垃圾桶里，接着拿起湿了的书抖着。

“有地理没天理，我他妈真是不讲理，我要闹了，我要开始发疯了……”宋意扬颠得离谱，早已不知道自己攻击的是谁，眼见他就要朝自己飞来，席子凉眼疾手快将身旁的空水桶拿了起来，一个顺手扣到了宋意扬头上。

“靠，你这也太离谱了吧？”被水桶扣了个正着的宋意扬，闷着出声，伸手将桶拿了下来。“难道这就是失传的那招天外飞桶？席子凉我还没过来，你至于吗。”

冯潘伸手接过水桶，放到了一边，开口：“这可不至于，他之前桌兜里可是时刻备着粉笔头的。”

“粉笔头？备那玩意干啥？”宋意扬侧身靠在了冯潘桌子上。

“不知道，可能致力于把粉笔头怼进找他犯抽的人的鼻孔里吧。”冯潘眼中划过一丝怜悯。

席子凉配合着抬手，指间卡着的赫然是五颜六色的粉笔头，他看着跃跃欲试想要翻他桌兜看看冯潘的话是否属实的宋意扬，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上了宋意扬抬起的视线，歪头开口:“你想试一下吗？”

随风而去的是人，被风带来的是宋意扬抗拒的:“不，绝对不要。”宋意扬感受到了杀意，他站在黎柚桌前，抖了抖身上的冷汗继续犯贱——换了个人。

席子凉大获全胜，正高兴的踩着桌子下的横杠使劲晃着就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笑声，脑中的第一反应是:真好听。

源宿眼中带着纵容，他开口问冯潘:“他一直这样子？”

冯潘摸摸头，笑的腼腆:“也不总是这样子，对人，也看心情，关系好而且心情不错的时候的会逗人，心情不好就不理人，要是他不喜欢谁刚好心情又不好，那人又犯贱他就要动手了。”

席子凉尾巴炸毛翘老高，愤然转头:“冯潘，你胳膊骨折了？”

冯潘无奈一笑，抬抬胳膊示源宿看，得到了席子凉一记白眼，无可奈何只得哄着闹了脾气的小公子。

可惜有人看热闹正起劲，源宿有所会意，眯着眼睛一本正经的给人顺（拱）毛（火）:“不关我事，我就问问。”

“问个头，不知道非礼勿打听吗？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席子凉压着声音争取不打扰别人，毕竟宋意扬已经足够扰民了。

“我没眼力见，别生气。”虽然是在安慰，但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啊喂。

席子凉彻底压不住了，他轰的一声炸了膛，直直冲着前面正在跟黎柚说自己以后要造飞机大炮的宋意扬，开大输出:“造造造，别人造飞机大炮，你最多炒个花椒大料，闭嘴别当鸭子嘎嘎叫。”

宋意扬满头问号，十分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办好，只能佯装哭嚎:“我招谁惹谁了什么世道。”说着还伸手扯了黎柚两张卫生纸捏着一抖，擦了擦眼角。

黎柚满头黑线，但还好，她还有底线，她艰难的保持住了自己的优雅，没把用完的抽纸袋子扔在宋意扬头上，所以，黎柚起身，掐着宋意扬的后脖颈掰开了宋意扬的嘴把袋子塞了进去。

这边撒完气的席子凉心满意足，风调雨顺，神清气爽。

而冯潘明显早已对席子凉的操作习以为常了，他从善如流及其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这次考试相当于摸底，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好好考，所以子凉放学去哪玩？”

席子凉撒完气心情还不错，他思考了一会:“也得是一中不至于太没人性，考试前一天放学早，六点下课啊，让我想想去哪玩呀。”说着席子凉开始收拾桌子。

“去剧本杀吧，有一个新本我想玩很久了。”一道女声传来，吸引走了众人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