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迟但到 第17章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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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摩托车的后座，宋佳禾指尖轻轻揪住陆承宇的衣角，胸口艰难地保留着恰到好处的缝隙，鼻腔漫溢着熟悉的香气，她的面颊浮起延迟的羞臊，宋佳禾低下头，望着自己紧揪前人衣摆的手顿感无力。

她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非要提出来找乔玥借车。

发动机浑杂的响声猝然响起，宋佳禾混乱的思绪还未来得及整理清楚，一声少年澄澈的嗓音便穿过嘈杂投进她的耳朵里，如一把剪刀将乱成一团的神思斩断成无数切片，再也无法拼凑、整合。

“扶紧我。”

宋佳禾仰起头，眼睛睨向摩托车的后视镜，橙黄的夕阳折射在镜片上晕出层层叠叠的光斑，少年清俊的面容掩在暖阳下，朦胧间，唯留几点脸部轮廓的阴影，宛若每一个梦醒时分那道永远抓不住的虚影残像。

宋佳禾喉间微哽，齿缝浅翕：“好的。”

她大气不敢喘，心跳的好比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跑车，宋佳禾的手虚环着男人的腰际，心脏埋进他平直的薄背下，像是往平坦肥沃的土壤里埋下一把火种。

陆承宇扭了扭前座的把手，紧接着“咻”的一声，随着浊气从排气口中缓缓喷泻，车也随之开动了。

傍晚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如同冬日的暖炉，温和舒适，惹得宋佳禾困意骤升。

在睡意的驱使下，宋佳禾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松软了下来，方才只敢虚环着陆承宇腰际的手正随意的搭在他的腰侧，脸紧靠在男人的肩背上，惬意的微风催促着困意进一步的滋生，沉甸甸的眼皮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人体机能的意愿而缓缓阖上。

肩上蓦然压上重物，陆承宇身体微滞，眸光错乱，余光轻轻往下一挑，镜面中，风扬起宋佳禾细碎的发丝，光打在她沉睡的脸侧，细长的柳眉舒展飞扬，几丝光照落在她的眼睑上，勾勒出一弯浅月。

陆承宇喉结一滚，瞳眸倏然撇回，他重新直视前方，道路的两旁一如过去伫立着葱郁高大的棕榈树，斜阳漫洒在湛蓝的海面上，金芒闪动，状似星辰。

咸涩的海风扑鼻而来，唤醒老旧的熟悉记忆。

一切都从一通电话开始。

高一的暑假，闷热又冗长，正值年少的孩子们好动爱玩，对一切充满好奇，乔玥向来热爱攒局，自然不会放过这漫长又无聊的假期。

陆承宇记得很清楚，那是八月初的一个午后，**的阳光铺满整个客厅，放在窗边的钢琴被晒得好似一个滚烫的烤架，手指在琴键上起落穿梭，温度在手速的加持下不断攀升，指尖烫得仿若下一秒就要冒烟。

陆承宇疼得直皱眉，额尖积起细密的汗珠，末了，悠扬的琴声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

乔玥正约人去海边避暑，陆承宇望向窗外灼热的骄阳，没有犹豫就立即答应了。

所谓的海边正是城南那片月亮湾。

参加这次避暑聚会的人东拼西凑也有十来个，有会游泳的也有不会游泳的，陆承宇嫌下海麻烦便留在了岸上。

留在岸上的几个男生精力旺盛没处使，临时起意挑了个树荫处打起了沙滩排球。

茂密的棕榈枝叶将酷暑隔绝，咸湿的海风带来几分清爽，尽管大家跑得汗如雨下，浑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粘腻之感。

陆承宇玩得很是投入，像一只灵巧的小鹿满场撒欢，球自对面抛向上空，穿过枝桠回落到陆承宇这侧，他仰着头，双眸紧盯排球的落点，心里盘算着接球的最佳时机，而后，一跃而上。

不料，“砰”的一声陆承宇和一同瞄准排球的队友撞了个满怀，人正面垂直摔进了沙地。

麻意自腹腔蔓延至全身，陆承宇被撞得头晕目眩，周遭的声音逐渐虚化，他喘着粗气，缩成了一团。

“你先别动！”温软的声音如若过喉的冰镇可乐，清新又爽快。

陆承宇微微睁开双眼，眼前的少女眉尖稍蹙，水润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和关切。

紧接着，额上便猝不及防的袭来了一阵冰冷。

隐隐的疼痛自那处弥漫，陆承宇直挺坐起，宋佳禾没来得及闪躲，陆承宇湿润的鼻尖就这样贴了上来，蹭过少女柔软的鼻头，二人的呼吸瞬间交错缠绕，陆承宇耳廓赤红，心像是被火焰点燃。

他的呼吸乱了节奏。

仅此一刹，陆承宇无比的肯定他沦陷了。

耳边被八卦的起哄声簇拥，陆承宇迅速的拉开了间距，他的手心冒着热汗，大掌摊在沙面上，沙砾磨挲着掌心，**和钝痛自那处延伸，刺激着本就高频跳动的心脏不断提速。

陆承宇微微垂眼，橘色的日落自宋佳禾的面颊往下倾覆延展至她修长的脖颈，整个人脸色嫣红，叫人心生怜爱。

陆承宇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人，周身的气压降了几度，他语气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又威慑压迫，让人不敢忤逆：“你们都适可而止吧。”

霎时，笑声不再，唯剩厚重的海浪声由远及近平稳的拍打着岸边，一下又一下，声声浪潮是陆承宇心动的痕迹。

陆承宇在停车处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他将钥匙一扭，车辆熄火，吵嚷的马达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背后传来一阵蠕动的摩擦声，陆承宇转眸望向后视镜，熟睡的少女将脸一侧，仍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陆承宇垂目而视，少女的手臂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腰际，紧紧地将其裹住，温热的呼吸均匀规律的打在他的背上，轻盈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落在陆承宇的肌肤上，撩得人心痒难耐。

他静默着，一动不动，任由落日的余晖打在熟睡少女的身上，点点金光自少女白净的肌肤晕开，光斑漾在她的身上犹若梦中的幻影，陆承宇的眼睛透过后视镜一瞬不瞬的端详着，不忍戳破这片刻的美好。

直至残阳散尽，天空被泼上了墨色，一通急促的电话铃打破了浪声的和谐。

身后响起细密的磨擦声，陆承宇的腰背忽然一轻，海风涌起，凉意在脊背弥漫，他转过头去，少女蓬松又弯卷的发丝随风在夜空下飘摇，碎发欲盖弥彰的遮去了半张脸，隐约之间，唯见细细的柳眉微微皱起。

陆承宇心头忽沉，心尖缭绕着隐隐的不安。

身侧的宋佳禾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香甜的梦境被这通不速来电强制打破，她迷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接听电话，混沌的大脑在海风的吹袭下逐渐寻回一丝清明，电话那头迸发出的斥责掠过她的耳廓，刺耳又泼辣：“今天你给我发的那几张照片什么意思啊？”

面对尖锐的质疑，宋佳禾反感地皱起了眉，胸口郁闷，她回话的语气夹带着几许厌烦：“我不是解释了吗，这是我的男朋友。”

语毕，对面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我还不了解你？你身边哪有什么发展对象，要是你真开窍了还用得着我这么苦心的给你张罗？”

很显然，这出对策并没有让母亲信服。

宋佳禾心气不顺地从摩托车后座往下一跳，腿脚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而变得迟笨，恰巧沙地软滑，宋佳禾落地时难免摇晃，遽然，为了保持平衡而狼狈摆动着的手臂被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掌握住，晃动的身躯平稳地站定，宋佳禾的视线顺着那只青筋浮起的臂弯往上探寻，月色照进那人平和的眼底，宛若沉静无波的古井。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宋佳禾遥望那人时的眸色忽然变得坚定，她颤抖着步履朝那人走去，嘴里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妈，我男朋友就在我身边，我叫他和你问好。”

说罢，人已行至陆承宇的跟前，宋佳禾把手机递了过去，贴近那人的耳侧，陆承宇俯着首，皎白的月光乘着少女载满恳求的眼，滚滚热浪在陆承宇的心下翻涌拍打，他接过宋佳禾的手机，交互的一瞬，指尖碰撞，擦出的火星，将二人灼烫。

陆承宇快速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紧接着，开口道：“阿姨，我是宋佳禾的男朋友，没能及时告诉二位这个喜讯是我们的疏忽。”

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宋母不信也得信，尽管她心中仍有怨气，也没再刁难电话对面的两个晚辈，原先干硬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随即，说道：“那行，先这样吧，知道你们平时忙，今年端午的时候过来一趟吧。”

陆承宇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唇凑近宋佳禾的耳侧将电话里的信息给眼前的人复述了一遍，语毕，拉开些距离，他斜睨着眼观察宋佳禾的脸色，胡乱窜动的心跳早已对答案有了鲜明的意向。

黑夜完美的遮盖住了少女绯红的脸边，心怀私欲的人泯着唇，眼神躲闪，宋佳禾匆忙的点了点头，脉搏如若被夜风吹拂的枝叶，在暮色之下悄悄的婆沙起舞，窸窣作响，让情愫在暗夜中肆意生长。

得到了肯定之后，陆承宇绷直的嘴角总算扬起了清朗的笑，“好的，阿姨。”

心情恍然间欢愉满溢。

海面上水波荡漾，粼粼月光洒满整片海域，风起潮涌，大片莹白被切成碎块，好似漫天星河倾倒而下，波光闪烁，如若置身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