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 第16章 过年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婶给了许静一个红包，“小静啊，你和辰辰要好好的啊。阿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他爸爸走的早，家里就我和他两个人。要是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做主，绝不让你受委屈。”。

许静双手接过红包，“谢谢阿姨，我和赵辰会好好的，我们一起孝敬你。”。

刘婶眼眶湿润，不停地点头。“还有我，我也会孝敬你的。”，薛维臻嘴里嚼着一大块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你会贫嘴！”，刘婶破涕为笑，轻轻拍了一下薛维臻的背。

这几天几人在家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晚上偶尔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店里的小伙伴也都陆续回了家，一个个的都高兴得不得了，每天在群里从早闹到晚。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薛维臻回房间提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准备出门，“婶儿，辰哥，我出去一趟啊，晚点儿就回来。”。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赵辰在客厅陪刘婶和许静看电视，听到薛维臻的话，谁都没有多问。

冬天本来就黑得早，乡下更是。薛维臻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幸好还有路灯，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

他独自走在小路上，身边是静谧的田野，寒风把远处枯黄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连路灯都没有了，周围一片漆黑。

薛维臻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里面走了大概几十米，停在了一个小山包面前。他把口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把弯刀，开始清理周围的野草。

手机立在一旁，微弱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薛维臻累得大汗淋漓，终于把周围的野草清理干净了，露出一个墓碑。上面刻着四个字：“程夕之墓”。墓碑上除了这四个大字，再没有别的。

薛维臻把弯刀放回塑料口袋，又把里面的水果拿出来，摆在墓碑前。他席地而坐，低着头喃喃道，“妈，我回来看你了。我现在在京都打工，多亏有辰哥一直帮我。今年他把静姐带回来了，应该是快结婚了吧。刘婶也老了，我都看到她有白头发了。”。

薛维臻捡了个枯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的，“我现在又找了份工作，小老板很有钱，又大方，每个月给的钱很多。不过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说到这里，薛维臻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妈，等我存够了钱，就开一个小饭馆，在京都安家。不过你放心，我每年都回来看你。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我有时候还是会想你，真的。”。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半天，除了枯叶掉落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

“妈，时间过得好快，又要过年了，新年快乐啊！我明年再回来看你。”，薛维臻说完，站起身，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妈，我走了，你好好的。”。

薛维臻提起塑料袋，把水果装回去，拿起手机就往回走，没有回头。

回去过后，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好久没有白昱的消息了，本来想发个消息问一下他的，结果想起他没有微信，最后把手机丢一边，“算了，懒得发短信。说不定人家在忙呢。”。

另一边正在注册微信的白昱突然打了个喷嚏，袁芝芝赶紧冲过来，“小昱，你不会感冒了吧？是不是地暖温度不够高啊，妈妈再去调一下。”。

“没，我不冷，就是突然鼻子痒了一下，没事的。”。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刘婶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几个小辈爱吃的。四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放着春晚，赵辰率先举起酒杯，“来，走一个，新年新气象，咱们都要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干杯！”！

刘婶不停地给许静夹菜，赵辰就和薛维臻在一旁喝酒聊天。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到位了的时候，刘婶起身去了房间一趟，出来时手里拿了3个红包和一张存折。

“来，这是压岁钱，一人一个，新的一年，你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才好。”，刘婶一边把红包递给他们，一边笑着说道。

“谢谢刘婶！”。

“谢谢阿姨！”。

“谢谢妈！”。

刘婶笑着挥了挥手，坐在了薛维臻旁边，“维维啊，刘婶跟你说个事儿。今天这儿坐的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避着谁了。”。

“婶儿，你说。”。

“这张存折里的钱，是当年你妈妈交给我的，一共有75万，现在里面还剩50万。”，说完刘婶把存折往薛维臻面前推了推，“当年你妈妈把钱给我的时候，说给你留30万，剩下的钱让我拿着，拜托我照顾你。”。

赵辰和许静都没吭声，薛维臻盯着那张存折发呆，“这钱，就辰辰读大学的时候，我用了10万；后来他开店的时候，又拿了15万给他。其余的，一分没动。”。

刘婶抓着薛维臻的手，继续说道，“维维，你现在也长大了，这钱啊，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处理好。婶儿本来不想动这笔钱的，可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寡妇，带两个孩子，实在是...没办法才动了这笔钱。”。

薛维臻反手握住刘婶的手，“婶儿，你能告诉我，这钱我妈是从哪儿弄来的吗？”。

“是你外婆偷偷给的。当年你妈妈和他们断了关系，你外婆始终看不得她受罪，临走时偷偷把自己的棺材本儿都给了她，让她自己悄悄留着，别告诉任何人。你妈妈就直接放在我这里了。”。

薛维臻看着那张存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婶儿，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这钱就给我了，我可以随便用这些钱了对吧。”。

“这钱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肯定你说了算啊。”。

“行，那我就安排了。”，薛维臻笑了笑，“这钱你继续拿着，分成2份儿，20万是我孝敬你的养老钱，剩下的30万，是我给辰哥的份子钱。”。

“维维！你别胡来！”，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说的随便，是这么随便啊。

“婶儿，辰哥，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们仍然把我当自家人。对我好，把我养大。要是没有你们，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在我心里，婶儿是我亲婶儿，辰哥是我亲哥。钱嘛，我还年轻，可以慢慢挣！可我想婶儿现在就享福，别再那么辛苦了。”。

“你这孩子！”，刘婶眼泪止不住的流，用力拍了拍薛维臻的手背。

“维维，你...”，赵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维臻打断。“辰哥，你别劝我了，我没喝多，也不是一时冲动。你和静姐结婚需要钱，不可能还要静姐再等下去吧。从小到大你帮了我无数次，就让我也帮你一次，虽然可能作用也不大。”。

“你...！”，赵辰真是又生气又感动，气的是薛维臻总是想着回报别人对他的好，感动的是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白疼他。

赵辰刚感动完，薛维臻立马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啊？！”，其余三人同时发出疑问。

“要是辰哥的结婚对象不是静姐，这钱我可不给。”，薛维臻一脸严肃。

“靠！你小子找打！”，赵辰直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不过根本没用力，就装个样子。许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笑得合不拢嘴。刘婶一边抹眼泪一边笑。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洋溢着喜庆祥和。

一对比，白昱这边就冷清得多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袁芝芝两个人。虽然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白昱却觉得不如薛维臻下的鸡蛋青菜面好吃。

袁芝芝照旧给了白昱一个厚厚的红包，“小昱，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妈妈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谢谢妈，我尽力。”。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其实都在看手机。袁芝芝在给工作室的员工发红包，白昱则是盯着手机，在想该怎么样去加薛维臻的微信才会自然一些，不显得那么刻意。

“叮”，短信提示音响了，是薛维臻发来的：白昱，新年快乐！希望你平安快乐！笑容多多！

白昱：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白昱想了想，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有微信了，方便加一下吗？

薛维臻：是你手机号注册的吗？我马上加你！

白昱：嗯。

白昱打开微信就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w申请添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头像的图片是一颗微亮的灯泡。

白昱的微信名是“y”，头像是一杯牛奶的照片。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是白昱拍的薛维臻给他的睡前牛奶。

白昱刚通过好友申请，薛维臻的语音就发过来了：白昱，我把你拉到群里啊，辰哥静姐现在在群里发红包呢，快来抢红包！动作要快，慢了就没有了！

薛维臻的声音响彻白昱家的客厅，袁芝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妈，那个…我…”，白昱也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去抢红包啊，不是说动作慢了就没有了吗。”，袁芝芝催促道。

白昱进群里的时候，里面闹得不可开交，都没人发现他进群了。直到他抢了一个手气最佳，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个“y”是谁啊。

薛维臻：各位股东，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白昱小伙伴的加入！

荔枝：鼓掌·JPG

铁树：鼓掌·JPG

维维：鼓掌·JPG

赵辰：鼓掌·JPG

…

白昱：［微笑］

众人：…

赵辰：各位！拼手速和人品的时刻到了！开始抢红包，抢的最少的发下一个，金额不限！10轮，抢完就睡觉！我来开头！

…所有人都在默默准备着，没人回话。

第一轮：白昱手气最佳，薛维臻垫底。

第二轮：铁树手气最佳，薛维臻垫底。

第三轮：…薛维臻垫底。

…

第八轮：荔枝手气最佳，铁树垫底。

第九轮：白昱手气最佳，薛维臻垫底。

第十轮：核桃手气最佳，白昱垫底。

游戏结束，十局有八局都是薛维臻垫底，白昱唯一一次垫底，结果是最后一轮，这两人的“人品”都是没谁了。

荔枝：哈哈哈哈哈哈，维维哥，你今天是人品出bug了吗？！笑死我了！

核桃：心疼维维哥3秒。

薛维臻：让我一个人静静［裂开］。

白昱：［胜利］。

赵辰：哈哈哈，游戏结束！各位股东们新年快乐，咱们明年再见啦！希望明年的今天，咱们每个人都还在彼此身边。

赵辰最后又发了一个定额红包，每个红包里都是固定的200块。

收到红包的众人：辰哥万岁！

之后的几天，赵辰他们每天都出去走亲戚，薛维臻一个人在家躺平。除了刘婶儿和赵辰，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亲戚。

今天都初六了，又是他一个人在家。天气还不错，有点小太阳，薛维臻决定出去走走。

他漫无目的的穿梭在田间小路，绕了一大圈，最后停在了一处荒废的旧房子面前。

周围都是小三层的楼房，还带了院子。只有这间屋子，是两间平房，杂草丛生，野草甚至快长到了房顶。周围全是泥巴地，窗户上的玻璃又脏又破，屋顶还有几个大洞，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而且这房子没有门，大白天的从门框处往里看，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胆子小的人晚上看到这个房子估计得吓破胆，简直就和鬼屋差不多。

这是薛维臻的家，他小时候的家。自从程夕死了后，他就搬到刘婶家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其实乡下这种空房子并不多，如果主人不住的话，邻居或者亲戚就会借住，或者有人悄悄偷偷进去住。

这房子空了这么多年没人霸占，是因为没人敢进去住，毕竟里面死过2个人，属于凶宅了。

薛维臻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小时候的场景，有开心美好的回忆，也有不想提及的过去。

他在这里站了接近一个小时，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