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里的他 第23章 第 二十三 章

周一开学的时候，我和苏辰砂果然被逮去了教务处，主任看着我和苏辰砂，气得不知道先找谁麻烦。

我猜他肯定想说我勾搭苏辰砂，碍于校长认识我小姨，他说不出这话，憋了半天，只能逮着苏辰砂数落，还问他周末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掉水里了！”苏辰砂敷衍的找借口。

这么烂的借口，别说主任不信，狗听了都摇头。

“别扯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高中谈恋爱多影响学习？”主任板着脸一脸严肃，“好好一个后备省状元，谈恋爱谈废了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爸妈吗？”

我低头沉默着。

主任明面上是训斥苏辰砂，实际上他的话句句说给我听。好好一个省状元被我拖下水，我对得起谁。

是啊，我对得起谁，我从没想过，万一我和苏辰砂谈恋爱，导致他成绩下降了呢？他明明答应校长拿省状元的，如果考砸了呢？苏辰砂，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心动了，没办法，追她的人太多，有点影响我思绪，只能先追了，不然被别人带走我还得浪费时间离间！”他竟然说得风轻云淡。

还得浪费他时间离间。。。。。。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局里。

主任都快要被他气撅过去了，他还在说“我已经提前通知过各位老师，我要找女朋友！”

“说过？你什么时候说过？”主任气呼呼的质问。

大概就是主任下通知的时候。

苏辰砂说桃花影响他学习，还影响他找女朋友，希望主任处理一下，然后主任真就下通知禁止全校女生对苏辰砂有情感上的纠缠或者更越矩的行为，否则做退学处理。

那时他就说了要找女朋友，只是当时所有老师都只听进去前半句，并没把后半句没当一回事。不止老师，我也没当一回事！

主任似乎是记起来了，他气得指着苏辰砂“还得是你苏辰砂，所有人都是你棋子，借我的手给你掐桃花表真心是吧？”

苏辰砂默认了。

我有点担心，他可别把主任气出脑梗。

主任冷笑一声“好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一想到他还是苏辰砂局里的助攻者，主任就气得手抖，气到要晕厥的地步。

当时那些老师还夸他心中无女人，一心只想学习不想被打扰。主任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现在也不会气成这样

“叫家长，将离明天把你家长叫来！”教育苏辰砂无望，主任气倒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

我颤了一下，回道“知道了！”

“我也叫家长吧！”苏辰砂说。

“你叫家长，你家长和你是一伙的，你叫来认亲家吗？”主任气得不想搭理他。

我低着头眨巴眨巴眼睛“主任我爸妈。。。”

话还没说完主任就打断我说“不管什么理由，必须来学校！”

我抬头看着他“我爸妈好像也和苏辰砂是一伙的！这样也还来吗？”

我看见苏辰砂扭开头，他似乎在面无表情的憋笑。

主任像听见什么惊天大消息一样傻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他似乎放弃了挣扎，平静的说“苏辰砂，我小瞧你了！到底还是小瞧你了！你这瓮中捉鳖的局可真不小！”

主任你这话说得。。。。我是那个鳖吗？。。。。。我好像就是那个鳖。。。

苏辰砂没说话，我也不敢接话。

站了好半天主任才道“我等着看你们俩的结局，苏辰砂，你会为你的自负买单的！”

主任最后还是放我们走了，最主要的是主任明白我甩不掉苏辰砂，单方面让我分手没用，但苏辰砂的态度就是他不放手，主任没办法，只能作罢。

听说主任拆不了我和苏辰砂，后来又抓了三对情侣泄愤，有一对是二十一班的，男生直接退学处理了。

因为男生好像本科线都没上，又正好撞枪口上，就被迫转学了。

我知道，这是主任给的下马威，如果我和苏辰砂的成绩下滑，我就不是调班这么简单，而是转学。

王晨看见苏辰砂和我一块完好无损回来的时候大喊了一句卧槽“这都能回来！不愧是苏神！”

陈奇也惊讶“这不得是附中新闻，竟然有主任拆不散的！”

我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王慧，我就想诈她一下，看看她会不会心虚。

虽然这件事化险为夷了，可如果这件事过不去呢？我是不是就退学了？

秋游她给我喝雪碧兑酒，我那天开心，没找她麻烦，也怪我自己大意乱喝别人递的东西。再说苏辰砂后面也报复她了。

但我说过了，我从头到尾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个好人，如果真的被我查到是她举报的，我不介意把她爆出来，让她这个小人被全校唾骂，让她被孤立。

因为她的举报，牵扯其余三对情侣不说，有一个男生还被退学。

她要是清高中规中矩，举报我们违反校规谈恋爱我没话说，可她有目的还恶心人，实在是招人厌。

从我和苏辰砂回来，王慧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她。我移回目光，没有确切证据，我不会诬陷谁。

从桌箱拿出书的时候，徐棉问我主任怎么知道了？还问怎么处理的！

“昨天有人举报的，没说怎么处理，但大概意思是苏辰砂和我的成绩都不能下滑！”我说。

“没退学就好！再说你们俩在班上卷最凶，要是这样成绩都下滑，那就说不过去了。不过昨天不是周末吗？”徐棉疑惑的问。

我确定的嗯了一声。

“主任周末电话都打不通，谁能举报到主任哪里去。。。。”徐棉分析着。

陈景坐旁边毫不遮掩的说“别想了，我们班人举报的。周六周末除了我们班以及其他班几个六百八以上的学霸能联系上主任，主任周六周日都不接陌生电话，举报的人要么和苏辰砂有仇，看不得他学神一直坐巅峰，想把他拉下神坛，要么就是想让将离退学！”

一向不爱管事的祝一竟然开口道“这件事暴露对苏辰砂影响最小，但是主任说过纠缠苏辰砂的女生要退学，影响最大的应该是将离”

他还问我“将离你得罪谁了没？”

我笑了笑“挺多，苏辰砂的一众女粉，应该都得罪了！”

我们班，苏辰砂的女粉，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就那么唯一一个，王慧！

一群人把目光定格在王慧身上，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没说什么。

看来都不需要我去调查证据了，其他班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闲着的人会去套主任的话。

我等结果就行了。

但其实王慧已经默认了，全班都质疑她，她居然沉得住气受得了委屈？

显然不可能，她给我喝兑酒的雪碧时和陈景吵架都能哭，不见得全班冤枉她她还能受着委屈。

上课之后这件事就被丢到了一边，语文老师笑面如花的进教室，往讲台上一站看着我和苏辰砂。

她笑着说今天抽背《离骚》，然后把我和苏辰砂逮了起来“你们俩，一个一句，换着把全文背完，一个人错，两个挨罚，没意见吧？”

我看着语文老师“没意见！”，语文老师又看向苏辰砂，他也说没意语文老师才起了个头。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接吧！”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我接了下一句，后苏辰砂又接。

因为我们俩相互抽背过，还算有默契，背起来也挺快，几分钟就背完了，也不耽误上课。

我以为同时抽背我们俩只是语文老师的个人兴趣，可我没想到，全科老师都准备这么做。

特别是一向严苛的英语老师，当得知我和苏辰砂谈恋爱的时候，她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们，所有老师从今天开始都会这样，专门抽我，一旦我没答出来，就是苏辰砂受罚。

原因有二:第一，苏辰砂作为我的辅导老师，他没尽到责任，所以我不懂，那他就要受罚。

第二，既然他想和我谈，就必须承受我和他的差距给他带来的影响。

这根本不公平，我自己答不上来，我自己愿意受罚，与他何干？

“你们俩也别觉得老师不讲理，我就这么跟你们俩说，全校老师没一个同意你们俩在一起，既然苏辰砂不愿意分，那他就必须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他要是受不了惩罚，你们俩早分早好，将离要是这样也不心疼他，也早分早好，要是觉得心疼了，也早分早好，我就想看看你们俩能撑多久！”

太狠了！所有老师，每天，每节课。。。。

所有问题，苏辰砂都不可能保证全能回答对，更何况是我，倒数的我，这个班最差的我。

看似罚的是苏辰砂，实际上罚的是我，替罚者虽是体罚，好歹心安，可我会愧疚，良心上的折磨永远比体罚更容易让人动摇。

一天两天或许可以撑着，但我们还有一年多，苏辰砂，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良心能撑着我眼睁睁看你替我受罚撑多久，我会动摇的。

英语课下课后徐棉扭头同情的安慰我说英语老师兴许就是吓唬我们。。。。。话说一半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谁都知道英语老师最是严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既然说了是所有老师，那就肯定是所有老师。

陈景同情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肯定想说，实在不行分了吧。

几乎全班都把目光集中在我和苏辰砂身上。

王晨笑着说:“以苏神的反骨，那些老师越反对他越要对着干。分不分就看将离心理上抗不扛得住这个压力！”

陈奇叹气“这招真的狠，将离要是不心疼，会说不够爱，劝早点分，要是心疼了，分了可以不受罚。这离间计使得真是好，我是自愧不如！”

“心什么疼心疼，你们女孩子就是性子软，苏神甘愿受罚都不松手，你一个心疼白白葬送他的努力和希望，这算怎么回事？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抛开万难好好在一起，一句心疼就他妈放手了还不如别他妈在一起！”张萧在一旁一口一个妈的吐槽。

嗯，看得出来是苏辰砂的死忠男粉。。。

全超也在一旁笑着“儿子这话虽是糙了点，但理不糙。不就是答题吗，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记住知识点，懂了就行，大不了就是苏神下去跑两圈，多大个事，又不是拼刺刀要命那种，小打小闹实在是不需要心疼，那两圈都不够他跑的！”

虽然这种氛围分神想其他事不太好，但真的挺搞笑的，他们这些男生都再说没必要心疼，让苏辰砂受罚就跟他们喝水一样简单。

“他们言外之意是不是让我不要心疼你？”我憋着笑问苏辰砂。

“不是！只是为了不让你有心理负担说的大实话！”苏辰砂说。

我承认，这些话真的很有用。

“是不是只要我不松手就没什么挑战性？”我问。

苏辰砂没回答，一直看着我。我感觉可能是心意相通，所以他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嘴快的陈奇说“那必须啊，只要你不放手，那些惩罚对苏神来说就跟玩一样，还能上课时间下去打篮球，简直爽翻！”

“哦！那下午我去找老师，我和苏辰砂换一下，他回答，我替罚！”我突发奇想的说。

一下子全班都沉默了。

“咱就是说，让女生替男生受罚是不是不太好？再说苏神怎么可能坐着看你受罚，罚你等同于罚你们俩下去，影响你听课不说，还浪费时间”陈奇解释

说的也是，本来我成绩就是倒数，不让我听课让下去跑步，傻子老师才这么干。而且所有老师都觉得，问题在苏辰砂，是他不放手，所以老师们都没罚我。

我以前不知道老师刁难是什么样，因为我遇到的老师都挺好，在这件事之前，我也觉得一班老师都很好很好，只是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这样觉得了。

我的短板在哪，除了苏辰砂知道，其余的老师也都知道，他们真的就专门挑我不懂的问我，问得苏辰砂一下午不是蛙跳就是俯卧撑或者是深蹲。

本来我以为班主任会在班会课把我和苏辰砂的座位调开，但班主任居然没有，我不禁有些窃喜。

我一直觉得班主任严苛，其实管我们最松的就是班主任，就连罚苏辰砂也只是象征性的。

大抵从他把我和苏辰砂调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个结局，更或许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得知给苏辰砂开家长会的是我哥，而他是我私底下的辅导老师时班主任就猜到了什么。

班主任可能觉得我们更早就在一起了，但是没有影响学习，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暴露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征性的罚一下。

五个蛙跳十个深蹲，五个深蹲五个俯卧撑，太平洋的水可能都是班主任放的。

我不知道我和苏辰砂是怎么撑过第一个星期的，我的神经从来没有如此紧绷过，上课认真的程度一度让我忽视苏辰砂，只有他伸手牵我的时候我才猛然记起还有一个同桌，还有一个男朋友。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的睡觉时间课余时间比任何时候都少，那种努力搞懂记住知识点的决心，以及不让自己回答错误让苏辰砂受罚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甚至长成参天大树。

这一个星期最让我感动的是全班男生的作为，每次老师提问，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在草稿纸上写下答案，不管我能不能答，他们都会举起来让我看到。我的同桌，前桌，右上桌，所有人，都在尽力帮我和苏辰砂。

他们都是苏辰砂的人，都是和苏辰砂很好的人，几乎全班都在帮他，帮我们，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我真的被感动到。

周五的那天，我以为撑过去就结束了，神经绷紧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结果英语老师抛了一个天大的难题给我，班上基本上没人知道。

室外零下的温度，英语老师对苏辰砂说“下去跑二十圈！”

体育场一圈400米，二十圈就是8000米，等同于8公里，多大的仇恨要这样？

我站在座位上没敢扭头看苏辰砂，我只知道他脱下外套放桌上，穿着薄薄的一件衣服从后门出了教室。

英语老师没让我坐下，她的课也已经讲完，剩下的时间她让其他人自己复习，让我站阳台上看着苏辰砂跑完二十圈。

我撑了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所有人都在安慰我这些对苏辰砂来说都是小儿科，但我从没真正看着苏辰砂受罚。

零下的温度，他脱了外套，顶着寒风跑八公里，还要我亲眼看着，看着他是在替我受罚。

英语老师，你没有心，你真的没有心。

我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全班人都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看着我一步步走出去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在寒风中跑步。

他跑了几圈，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看向教学楼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直到班主任出现在我身后他才继续跑。

我看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我被冷风冻红了脸颊，英语老师才把我叫回教室。

她站在讲台上问我教室暖不暖，我咬着牙回她“暖”。

她问我分不分，我看着她，眼泪模糊了视线“不分！”

“好！出去继续看着！”她很生气。

我没反驳，继续出去看着。

苏辰砂体力一向很好，8000米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的。

一圈，两圈，五圈，八圈，十二圈。。。。

苏辰砂开始体力下降了。

我不知道我看了多久，站了多久，我只知道寒风吹麻了我的身子，冻麻了我的膝盖，冻红了我的脸颊，睫毛上的冰花挡住了视线。

“我再问你一遍，分不分？不分下个周，下下周，未来每一天，他都会有这样的惩罚，甚至更狠！”英语老师的话传来。

下个周，下下个周，未来的每一天，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一定要逼成这样吗，我们谈个恋爱碍着谁了？

他成绩好就不允许谈恋爱了吗，谈恋爱一定一定就会影响学习了吗？我们都还没成绩下滑，就要这样强逼着分手。

他爸妈都不怕他谈恋爱，我爸妈都允许我们谈恋爱，到底碍着他们这些老师什么事了？

他们到底是为了我们好，还是怕我拖累苏辰砂，让附中没有省状元拿？

他们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真的为了我们好？

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这样折腾，这是欺人太甚。

“不分，我说了不分，不分就是不分，你们喜欢折腾那就折腾好了，苏辰砂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咬牙把眼泪憋回去，强硬的回答。

“好！那你记住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不放手的，谈恋爱带来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分手了你自己转学，别伤心给谁看！”英语老师一甩手气呼呼的离开了阳台。

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承担，他那么优秀都不怕，我怕什么？

放学了，语文老师突然来到教室，让徐棉把我扶进教室暖暖。

“你们也别怪你们英语老师心狠，她经历过这种事，总是盼着你们不要走错路。”语文老师叹息的说。

我不理解，她经历过，为什么还这样狠，她选错了人，和我和苏辰砂有什么关系？

语文老师把我的水杯递给陈景让他给我接热水暖暖，这才道：“你们英语老师以前有个女儿，高中谈恋爱去了，让分手也不分，本来你们英语老师都不管了，谁知道孩子不懂事，高中都没读完就怀了孩子，结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小都没保住。”

她说我才十六，苏辰砂正十八血气方刚，英语老师是怕我们俩不懂事，才会硬逼着分。

苏辰砂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我们都不是。

语文老师笑了笑没说话，算着时间苏辰砂也快跑完了，她说：“下去接他吧！”

我起身往球场跑。

明明才几楼，我却感觉楼梯那么长那么长，怎么下都下不完。

一到楼底我就看到刚出体育场的他，他提着领口透风，浑身都湿透，额头的头发也湿漉漉的。

苏辰砂。。我奋力朝他跑去。

他看着我跑来，笑着张开手站着等我。撞进他怀里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热乎乎的体温，我抱着他的腰，眼泪还是止不住。“对不起！”

他身子一僵，沉默了好久。

“放手了吗？”他问。

“没有！”我擦干眼泪推开他。外面太冷了，而且他刚跑完，得赶紧回教室。

我拉着他想走，他却一把将我扯回去抱着“不管怎么样，不管他们怎么罚，你别放手好不好，我在下面跑，最害怕你心软放手！”

“不会，我不会放手的”我推开他，拉着他往楼梯口走。

我们刚回到教室，下课铃就响了，这一个周的上课时间和提问时间也截止在铃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