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柠檬糖 第3章 第 3 章

辅导员用空闲时间开了会，主要讲的就是不要迟到早退，不要夜不归宿。

大家才开始还都兴致勃勃的赶去上课，后来好些挑着课去。夏尤盛倒是每节课都不缺席，还时不时帮室友带饭。

王黎和江淼都佩服的不得了，说：“哥，你是真大哥！”

齐清扬不屑：“有那么夸张吗？我也可以。”

王黎：“你逃的课比咱俩都多，可别吹了吧。”

江淼：“你要是能坚持到期末考我喊你爹！”

现在十一月中旬，期末考最起码还有差不多俩个月。胜负欲被这声爹激起，齐清扬咬咬牙应了。

一个星期四天早八，齐清扬看得头疼，不过幸好只有一天满课，体育课他也不用上，只要坐在旁边就好，还有运动会的三天。

温度转凉，暖和的床像枷锁。

夏尤盛和齐清扬是对床，每次起床时他都会拍拍齐清扬。

齐清扬虽然不爽，但一想自己打的赌更想扇自己。他缓缓坐起来，扒拉开床帘向外看，只有他和夏尤盛起来了，王黎和江淼的拖鞋还在下面，应该还在睡。

星期三的课都挺水，还是俩个班一起上，所以他们经常不去。

一节课讲了多久齐清扬就在底下玩了多久，夏尤盛拿着笔在记老师说的一些重点，又时不时的看向他。

“什么时候打的耳洞？”夏尤盛问。

齐清扬连头都没抬一下：“昨天下午。”

“你不是去拿快递了吗？”

“过操场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生摆摊，我拿好回来的时候都没见她开张，周围人都是远远看着，我就去当第一个了。”

夏尤盛盯着他有些红肿的耳垂，又问：“俩边都打了？”

“就左边。”游戏结束，他偏头去看夏尤盛，“你要是想打的话我把她推给你。”

“你们加了好友？”

“嗯，说我以后去她店里穿孔可以打折。”

夏尤盛没再说话。

想抽烟。

汪余言：【我们复合了。】

齐清扬刚洗完澡出来，看见这条信息笑了笑。

齐清扬回复：【我就知道。】

此时，李季林的信息也弹出来：【你说的没错，我后悔了，分开后就开始后悔。】

【所以我又重新去追求他，“分手吧”就是最伤他的话，我以为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想见到我了，可并不是。我还是追到了汪余言。】

【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太自私了，他一直在包容我，我却用他的包容伤了他好多次。】

齐清扬看着这一长串的文字截图发给汪余言便没再管。

其实他们在俩一起挺久了，高中在一起的，后又报考同一所大学。

齐清扬因为分数被刷下来，他们俩还准备陪着齐清扬来这，齐清扬拒绝了。

他说：“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傻成这样。要去就得去更好的地方，留这陪我干嘛？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虽说他希望一起，可不是拖人后腿的一起，齐清扬希望他们都能选择更好的。

突然背后一暖，齐清扬回过神来，发现是夏尤盛将外套搭在自己身上了。

“发什么愣？坐下面都不披个外套。”夏尤盛去摸他的手，“那么凉，我给你装杯热水暖暖。”

齐清扬看着夏尤盛这一顿操作下来，心里暖暖的，轻声说：“我不冷了。”

真的不冷了……

夏尤盛被选去参加运动会，于是填了个稍微擅长的跳高。

比赛前，他给齐清扬发了条信息：【下午走的急，可以帮我买瓶水吗？】

齐清扬：【叫声好听的。】

夏尤盛：【爹。】

齐清扬立马截图，生怕他撤回。

等到操场时，齐清扬寻了下，发现夏尤盛已经准备了，就想着等他跳完再送过去。

“哎，齐清扬？”赵婉走近些，“好巧啊！”

齐清扬也回了句好巧。

她又问：“耳洞恢复的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齐清扬偏头给她看道：“已经不肿了。”

确实不肿了，还换了个耳钉。

夏尤盛全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待女生走后他才过去。

齐清扬转身就见夏尤盛冷着脸走来，以为是跳高失误了，准备安慰他，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你们在聊什么？”

齐清扬如实告诉他，也偏头给他看了眼耳朵。

夏尤盛伸手捏住齐清扬的耳垂，稍稍抬起些，盯着他的耳钉道：“换了个小狗。”

“小狗很可爱啊，”看向夏尤盛，“汪汪汪的。”

夏尤盛一僵，立马撒开手，慌乱说：“确实可爱。”

王黎和江淼说的对，齐清扬坚持不了多久，这才十二月初他又想逃课了。但大话都说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你们有糖吗？”齐清扬问，“突然想吃了。”

“我有。”夏尤盛应了声，将糖递给他。

齐清扬撕开塞进嘴才发现是柠檬糖，咬碎化成糖水咽入肚后，他又问夏尤盛要了些。

齐清扬看见了，一抽屉的柠檬糖，可他怎么没见夏尤盛吃过？

思绪突然回到国庆，会不会像那个时候在粥里加白糖一样？

“买这么多，”虽然有些自作多情，但还是问了出来，“是因为看我爱吃吗？”

“嗯。”夏尤盛的回复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齐清扬感觉脑子里“嗡”了声，有些蒙。

明明王黎和江淼敲键盘的声音那么响，这一刻耳朵却像是自动屏蔽了。这样对他的人太少，他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终于，齐清扬在手机上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么多刺激项目你怎么只怕蹦极？是因为像跳楼吗？】

夏尤盛回复他：【是。】

齐清扬一愣，想：我不玩了，也不跳了。

夏尤盛像是敞开心扉般，打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

【我爸家暴，经常打我和我妈。】

【大一些的时候我有能力还手了，他被激怒就要压着我去阳台边，说要丢我下去。】

【刚被压趴在栏杆上，我妈吓得赶紧跑过来。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哪来的劲，一把就把他推下去了。】

【我目睹他坠落，面目狰狞的惨叫，以及摔的扭曲，冒鲜血。】

【我妈瘫坐在地下，身子止不住的颤，我也是。】

【她去自首，由于是长期遭受家暴后因义愤杀人，所以被判了五年。】

【我不怕高，也认为坠楼的画面不会影响我。直到你拉着我去蹦极，我突然开始害怕。】

“齐清扬，换个项目吧。”夏尤盛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齐清扬又问：【国庆节为什么不回家？】

夏尤盛：【自从某次看见有人欺负我，我妈就希望我离她远些，她总说自己是杀人犯，不想我再因为她被人欺负。我告诉她，她是大英雄。她哭了，但还是想推开我。】

【她说：“小夏，听妈妈话，考大学逃离这里吧，妈妈会开心的。”】

【我有反问她，希望我回去吗。她没说话但我懂了。】

齐清扬拿着手机的手轻颤着打出：【对不起。】

夏尤盛发现了，伸手握住，冲他笑道：“我自己想告诉你的，说什么对不起。”

夏尤盛的掌心很烫，像要穿透齐清扬的手背将温度传达至掌心。

如果将这颗“柠檬糖”咬碎开，会更甜吗？可是这颗他想吮化，想细细品尝。

“小夏，小夏，”面前的女人蹲下张开双臂，“快到妈妈这来。”

妈妈？妈妈……

夏尤盛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小小一个，就连跑过去都有些费力。

“快过来呀，小夏。”女人的声音又响起。

他不停的跑着，心想：快点，再快点。

我在跑了，妈妈，可你为什么还是离我那么远？再等等我好不好？

无止境的奔跑使他感觉越来越累，但好像也离妈妈越近了。

他喘着粗气，最终扑倒在妈妈的怀抱里。

“妈妈……”他带着些哭腔。

忽然周围变得灰暗。

“小夏，”女人哭了，“妈妈不想你被同学欺负，妈妈是杀人犯，离妈妈远些吧……”

“不是的，你不是！你明明救了我也救了自己，你是大英雄！”

女人的身子变得虚幻，他哭着让女人不要走，不要离开。

可抬头，女人变成无数只白鸽飞向远处，散开。光芒刺的他睁不开眼，身后灰暗的世界也开始塌陷。

这是梦……

他强迫自己醒来，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脏像要逃出这具身子。

才凌晨五点多。

夏尤盛缓了缓，下床揣着烟盒火机就去了阳台。

夏思佳喜欢用自己做头像，夏尤盛点开最近换的这张发现她肩膀被人搭着，之前小图还以为是什么饰品。

他叼着烟发了条信息过去：【你答应孙叔了？】

孙以松是他们搬家后遇见的领居，他看夏思佳一个人还带个孩子觉得不容易，经常会关照这对母子。

才开始夏思佳是警惕的，时间长了她也开始接受孙以松的好意。后来，他们相互了解彼此，孙以松也慢慢的被夏思佳吸引，向她表明心意。

夏思佳拒绝了，她害怕像之前一样。孙以松也明白便继续以好友的身份相处。

突然一阵风吹来，夏尤盛冷的打了个哆嗦，熄烟回到宿舍。

快七点时，夏思佳回复他：【嗯，妈听你的话在走出来了。】

她说：【小夏，妈不推开你了，妈之前就是太希望你能过的好。】

夏尤盛顿了顿：【你让我过的很好，我希望你也是。】

夏思佳：【会的。】

梦里的夏思佳化成白鸽飞向光明，现实的夏思佳也在慢慢走向幸福。

手机像是会监视，齐清扬这几天刷视频时不时蹦出个带钉子的帅哥，勾得他也想去打。

齐清扬找赵婉要了门店位置，决定周末去。

讲课的老师没了声，周围也安静的很，齐清扬好奇的抬头看了眼。对视上的那一刻，他觉得大事不妙。

“就那位同学回答吧，”见他左右看看，又说，“别看了，就是你。”

天塌了，他根本没听啊！

齐清扬用眼神求助夏尤盛，夏尤盛将自己的书递给他，轻声说：“照着我写的念吧。”

他接过，张口念了几个字却又愣住。

是关于爱的话题。

夏尤盛写了长长一段，齐清扬看看他又重新念道：“网络上总说，爱是心疼是长觉亏欠。”脑海像是响起夏尤盛的声音，“我想，谁都不能轻易定义‘爱’，好比一万个人心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表达爱最没用的方式就是‘我爱你’，爱就要用实际行动表达。因为在乎，所以竭尽全力想给对方更好的。也因为爱，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好。我会去听从对方的想法，会适当远离，会克制，会学着去弥补。可以说，爱是美好却又带有丝残酷。”

至此，多数人觉得齐清扬装，可齐清扬觉得夏尤盛很厉害。“爱”这么模糊的词，他应该想了很久才写下这段话，纸上还有多处涂改的痕迹。

“说的很好嘛，”老师笑笑问，“是正在谈恋爱吗？”

齐清扬想起夏尤盛昨天微信说的那些，反问道：“爱也不是小情侣之间的专属词吧？”

老师听懂他的意思，问他叫什么名字，要给他加学分。

“夏尤盛。”他说。

夏尤盛看向齐清扬，眼眸中闪着光。

齐清扬夸他写的挺好，他问：“你觉得爱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齐清扬想了想，想不出来。

夏尤盛唇角微微上扬道：“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