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啊?”王大夫第无数次检查孙岩,沉溺在自己不可置信的情绪里,低声自问。
十全大补汤药劲大的很,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病人,这吊着命的药都是他经手这么多病人后才琢磨出来的,试了那么多方子,就这个方子是个还算有用的。
但有用也不是说能救命。
这方子最长吊了一个十全大补汤中毒的人命半年,那人在床上躺了半年,某一天没有任何征兆的停止呼吸,直到从内到外腐烂才发现已经死了。
检查出孙岩是十全大补汤中毒后,他只当多了个试药的,根本没想过这人还能醒来!
“不可能……”
王大夫找不到原因。
又检查了一遍孙岩,还是健健康康,不可置信地喃喃。
王大夫:“你现在什么感觉?”
孙岩已经回答很多遍了,知道是眼前的这位大夫给自己治得病,积极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感觉很好。”知道自己回答了无数遍废话,但王大夫沉思着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继续道,“还有点撑。”
孙岩醒来,王大夫一通检查后吩咐厨房做的饭也做好端了上来,刚好小毅也悠悠转醒,就让他们三个一块吃了顿饱饭。
“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王大夫又问。
“记得。”这些已经让孙岩说了好几遍,他现在回忆起来更顺畅还能再补充些细节“我们几个人被装到笼子里,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哪里有很多笼子,笼子里有很多人。他们给每个人都灌了水,就没再管。喝过水后我感到浑身发热,身上好像有很多力气,想要打一架。然后我听到每个笼子里都发出很大的动静,我猜他们应该跟我一样,想要打架,想破坏。
我记得周围动静很大。
那些人听到动静回来,又给我们灌了水。这次我喝下又给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喝这次的水,没一会儿眼前变得朦胧,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又好像不是在旋转,眼睛像是起了雾,看不清楚,也分辨不清,后来就头疼,眼前一片黑但又不是完全黑像是有东西在眼前闪来闪去那种。
再后来我就没意识了。”
又一次听到补充细节后的回答,王大夫有些不耐烦,这些话对自己研究解药没有半点用处,不想再听。
“行了!”
他打断孙岩问。
“你说你醒来前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光照在身上,像晒太阳一样暖暖的?”
孙岩点头。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感觉?”
孙岩再点头。
王大夫不解,这是什么怪事儿?
难道说十全大补汤中毒后要多晒太阳?
这么可能?
不对,也不一定……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到是可以试试,晒太阳而已不影响其他药物使用。
想通这一点,王大夫有些意动。
但现在没有中毒的呀,难办……
王大夫若有所思,视线在屋里的四个人身上来回看。
吴鹤轩因为听到孙岩的回答觉得这也是个线索就留下来在一边一块听,越听越气愤,边听边询问细节于是一直留到现在。
他从三个小孩身上得到了不少消息。
见王大夫盯着他们来回看,看的他浑身发毛。
“王大夫,你没事吧?”
“吴少爷,老夫想请你帮个忙。”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住口。
三小只看着说完话后相对静止的两人疑惑歪头。
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王大夫似笑非笑,像个老狐狸似的等着吴鹤轩开口。
吴鹤轩第六感报起警铃。
不会是让我试药吧?
“那什么……王大夫醉心医术,您的事我八成帮不上啊。”
“吴少爷不必担心,这件事你一定能帮上。”
“这个……内个……”
我不行!我不可!一定帮不上!
“内个,王大夫他们现在都醒了就麻烦你照顾了!告辞!”
吴鹤轩不敢轻易应下,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让再他帮忙试药怎么办?虽然有趣,但天天身上一股子苦到发涩的药味,想想就难受,所以不行,绝对不行!说完脚下生风立刻闪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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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那些蓝光是什么,妹妹只是妹妹。
柳珩想通后很快接受现状,之前那些萦绕心头的烦恼烟消云散,他不需要再考虑妹妹的去留问题了,妹妹需要自己的保护。
柳珩想到这里心里一股暖流涌过,轻摇摇篮,守着睡下的妹妹思索起来。
大火里蓝光引导自己救下妹妹,看王大夫的反应,猜测应该也是蓝光救了孙岩。
就目前情况来及看,蓝光不算有害。
当时只有他们几人在场,似乎也只有自己看到了蓝光。
柳珩出神想着蓝光的事,手上摇摇篮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
只有自己能看到蓝光是好事,不会有人知道那种怪病是蓝光治好的,也不会有人知道蓝光出自妹妹身上,妹妹很安全
柳珩坐在摇篮边,下意识轻轻摇动摇篮,柳萱还在睡,睡得香甜让人不忍打扰。
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在窗外停下,咕咕声响起。
柳珩回过神,起身打开窗挡住闯进屋的寒风迅速带鸽子进屋。
红豆色的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筒。
柳珩取出小筒里的字条。
柳珩展开信看后表情淡淡的将纸条递到烛火前燃尽。
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飘洒洒。
红豆鸽站在书桌的笔架上时不时叫两声拍。
柳珩写好字条放进它腿上的小筒里,打开窗放它走,信鸽咕咕两声拍打翅膀飞起,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融入风雪。
灰暗的天空下又有黑影掠过。
天色渐暗,柳珩关上窗,书桌上燃烧的烛台已经不足以照亮房间,妹妹的摇篮隐在黑暗中,眼前一恍惚柳珩有种黑暗在不断生长摇篮离自己也来越远的感觉,心脏猛地一跳,柳珩几步上前拉住妹妹的摇篮,吩咐下人点灯。
一盏盏烛台燃起,昏暗的室内亮堂起来。
摇篮里柳萱还在睡,小脸粉嘟嘟的,睡得香甜,柳珩看着妹妹安下心,摇摇头甩掉那阵恍惚带来的心慌。
记起这个时间该到了妹妹的饭点,红柳端来给小家伙准备好的羊奶,羊奶装在了水囊里小家伙可以抱在怀里慢慢喝。
除了羊奶还准备了份细腻的蛋羹,可以给长牙的小家伙尝尝鲜。
柳珩轻拍唤醒妹妹,小家伙睡的正香被叫醒了睡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看到自己的哥哥,对柳珩伸手要抱抱。
柳珩轻轻抱起妹妹,喂妹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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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还飘飘洒洒的雪花越下越大,夜色升起这场雪已呈纷纷扬扬之势落下,书房一扇窗大开着任寒风带着雪花吹进,一只灰色鸽子落到窗沿,拍打翅膀跳进书房里。
书房里的烛火在寒风下颤抖。
吴老太爷已经等了许久,信鸽落在脚架上乖乖等待收信人取信,老太爷取下信,就着摇曳的烛火浏览。
瞧着信里的内容,老人家眉头逐渐拧起个川字。
来信不止一张,吴老太爷看完这张翻看下一张纸。
另一张纸上大大写着悬赏二字,中间是幅小像,画像下带着被悬赏者的名字——柳茂,还有赏金。
粗看,画像上的人和柳珩有几分相像,细瞧去又瞧不真切到底有那里像。
画像上的人年轻俊朗,五官凌厉,一双眼睛锐利有神。
明明是一张脸上的五官,莫名的,觉得这青年配不上这双眼。或者说,这双眼睛睛不该长在这张脸上。
那眼睛放在这张脸上粗看并无异,经不起细看,也看越觉得割裂、妖异。像是……像是将一只野兽的眼睛安在了绵羊的眼眶。
死都不安宁!
未细看老太爷将几张纸拍到桌子上,没好气的暗骂道。
大雪翻飞,鸽子受惊拍打翅膀咕咕叫两声。
“来人!”
“老太爷有何吩咐?”
守在外边的小厮听到老太爷唤人应声道。
老太爷唤完人又不出声,小厮等了半天没等来吩咐正要出声询问。
老太爷犹豫良久,道:“算了,下去吧。”
“是。”
下人退下,老太爷起身走到窗前,雪花从窗户吹进落在窗前的地上,室内的温度高上些许,雪花融化成水打湿地面,昏黄下深色的水痕落在地上十分明显。
窗沿上融化的雪水又在寒风下结成冰凌。沾在窗沿上。
拢了拢厚实的外衫,老太爷眉头的川字又深几分。
季巧已经消失十几年。
柳茂……如今是谁在找你?
想到信里说下悬赏的要找柳茂的儿子。
哼!一个两个都是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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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浓黑的夜色下一辆马车悄悄出驶小巷,马车驱使得不紧不慢,行在路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马车渐行渐远,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藏在阴影处的两个穿着厚实大衣脸带面罩的人默契的跟在其后,他们控制着距离在刚好能看到马车又不会被马车上的人刚查觉的程度。
马车使出南桥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空旷的地域。
跟在马车身后的两人没有贸然跟上,马车行驶在黑暗的中,飘飘洒洒的小雪在寒风中呼啸雪势愈来愈大。
眼看着马车要驶离视线,一人急忙向身边人求助:“表哥,快看不到他们了!”
风卷起的雪尘如大雾般,(阻碍视线),马车远看已成了一道黑影,再过不久车辙也会被大雪覆盖。
“别慌。”
两人正是吴鹤轩和柳珩。
思考片刻,柳珩做出决定。
两道身影依旧向前随着马车一道融进雪尘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的风雪渐渐小了下来。
大雪中一到巍峨的虚影耸立在前方,风雪迷了眼只一瞬马车不见了踪影。
跟丢了?
还是被发现了?
两人心里怀着疑问小心前行。
这几天,他们时不时从那些家伙手里救几个小孩,能出门的小孩都已经被他们带走好生安置起来,那些他们藏起来的,今晚也露出了马脚。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等被他们推出去入狱关押的人回来才开始行动?
安排的事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柳珩在心里估算着时间想到。
两人继续向前,前方巍峨的虚影显现真容,高大的巨石交叉倒落形成一道危险的拱门,再往前拱门过去是两边是高耸的断壁,风雪飘摇,顶上天幕零碎雪花飘洒下来,按理说晔城这地界形不成峡谷这种地貌,柳珩仔细看去,这峡谷不像是天然的。峡谷到处都是碎石,整条路凹凸不平直直通向远方的黑暗之中,若是马车行驶在这条路上,不可能没有痕迹没有声响。
马车没有进入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