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素看着夙月身上深深浅浅地吻痕,终于明白为什么夙月会衣衫不整,头发零乱地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她不敢说话,她生怕自己再说错些什么,只会让夙月更加难受罢了。
这温度恰到好处的水,并没有缓解夙月丝毫的疼痛。她一遍遍地擦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直到擦红擦破。
语素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夙月的手,不让她继续作践自己。
“想哭就哭出来吧,好受些。”语素安慰道。
可夙月却仿佛早已流干了眼泪,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这么呆在水里,氤氲的雾气仿佛能带走她的些许烦恼。
语素仿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帮夙月梳洗起头发来。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手一松开,梳子便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怎么了?”夙月问道。
语素将夙月的头发泡在了水里,夙月清楚的看到竟有些金色的粉末浮了上来。
“这是什么?”夙月指了指这些金色的粉末,问语素。
“你被人下药了。”
“什么?”夙月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语素,生怕自己听错了。
“这是迷情粉,专门折磨人用的。被下药的人头脑虽然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这种药常用在青楼中那些不听话的新来女子身上。”
“哦,我知道了。”夙月出奇的平静。
然而夙月这等的平静却让语素觉得非常的不安:“你不想知道是谁下的?”
“知道是谁下的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样?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娶别的女人了,这还不算,竟还在大婚前夕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而我,居然还是为所爱之人做嫁衣的傻瓜……真是可笑至极。”
语素看着如今的夙月,不忍心再给她任何的刺激。再让她泡了一会儿澡,便伺候她更衣睡觉了。
这一夜,语素一直紧紧地抱着夙月,渴望给予她一些温暖,也盼着有自己在夙月才不会做傻事。
一大早,语素便给夙月准备早饭去了,还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赫然是玄夜的住处靖轩。夙月不禁自嘲,与小黑相识了这么久,每次都是他来找自己,而自己却连他住哪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夙月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吃了些东西。很快便有丫鬟过来想把语素叫走。毕竟是大婚当前,南宫府里上忙下忙,人手有些紧缺。语素自然不愿意让夙月知道自己是为了准备宜荌和玄夜婚事,只随便敷衍了几句。无奈夙月耳尖,早已听个明白。可她却还是让语素走了。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她的手心里一直攥着那张字条,不知当去不当去。
“阿月,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南宫楚笑着走向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夙月,也要过去同她一起坐。
自打夙月上回救了南宫楚之后,南宫楚待她倒是亲近了许多。以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现今倒变成一有空就要到夙月这里闲逛。因此他出现在这里夙月倒也不十分惊讶。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夙月回答的无精打采。
“在想什么呢,我看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南宫楚宠溺地摸了摸夙月的头,夙月没有躲开。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南宫楚的手顿住了,没有想到夙月会这样问。
“原来是感情的事么?”南宫楚问道。
夙月没有否认,只是等待着南宫楚的回答。
“爱一个人需要很大的缘分。有时候是不爱,有时候是不能爱。有的人因爱相守,有的人因爱相杀。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夙月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也大致明白了南宫楚的意思。“楚大哥是有想爱而不敢爱的人?”
南宫楚忽而眼光深邃的看着夙月,倒让夙月有些后悔自己问出了这句话。南宫楚倒是用一个微笑化解了这个尴尬,又揉了揉夙月的头发,道:“别担心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吧。我看你都要变成闷葫芦了。”
夙月回望南宫楚一眼,很是感激。没想到自己到了现在这步田地,竟还能与南宫楚结成知心人,倒也未尝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夙月低下头,这几日她已经尽力忽略小黑就要与宜荌成亲的事实,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那就去问。”南宫楚的眼睛坚定而锐利。
夙月抬头看着南宫楚,心底里似乎慢慢涌上了一股勇气。
“如果……问了也没有答案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问了,还有可能知道。不问,就只能自己瞎猜。苦的还是自己。”
夙月思索了片刻,便直起身来,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只留下南宫楚一个人坐在原地。那一刻,南宫楚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飞舞的蝴蝶,美丽却又脆弱。
夙月照着语素给的地址去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府邸。墙上处处张灯结彩,夙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好事将近,张灯结彩是自然的,南宫府里不也是这样么,她天天面对的不都是这样的场景么。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那就去问个清楚吧。
“喂,你是干什么的?”门口的侍卫斥问道,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来找小黑。”若换做从前的夙月,当然是吓得话也不敢说的。只是跟着些大人物混久了,经历的多了,倒也淡定自若了。况且有一个问题困扰她实在太久了,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弄个明白。
“哪来的疯婆娘,是来找茬的吧?这里没有叫小黑的人,快滚。”侍卫狠狠地推了夙月一把。
夙月不禁冷笑,自己都忘了,小黑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叫小黑。
“我找玄夜。”
只见夙月一说出这句话,两个侍卫便哈哈地捧腹大笑起来。“果然是疯婆娘,我们主上也是你这种乡野村妇随随便便能见的吗?快滚,不然老子不客气了。”侍卫用力地踢了夙月一脚,夙月一下站不稳,便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地摔了下去,擦破了不少的皮,额头甚至流起血来,模样甚是狼狈。侍卫却嘲笑地更欢了,甚至还对她指手画脚。
夙月只觉得可笑,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一阵地转天旋,夙月只感觉到侍卫狂妄的脸慢慢的变得扭曲,神智越发的不清醒。
恍惚中,一只白色的靴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夙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了扯那人的裙角。很快,夙月便被人横空抱起。那是一张温若流水的脸庞,每一寸线条就极尽谦和。尤其是见到夙月之后,就仿佛成了融化的雪。夙月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些,看清了南宫楚的脸。
只见南宫楚给侍卫们看了一块令牌,侍卫便准了南宫楚他们进去。再后来,夙月的脑袋越发的昏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夙月正躺在一个房间里,豪华程度比起南宫府确实毫不逊色。若不是出现了一张夙月刻骨铭心的脸,大概一切还会舒坦些。
夙月禁不住颤抖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中。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只为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玄夜。”对夙月而言,这是一个恶魔的名字。
“你都知道了?”玄夜面有愧色,想靠近夙月一些,夙月却又将身子挪开了。
“我早该知道的,你甚至都没有怎么费心思伪装,是我自己太笨了。”夙月像是在说给玄夜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成这个亲?”事情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夙月还是希望听见他说不,就算是骗她也好。
“是。”可惜玄夜没有让他如愿。
夙月几乎说不上话来,只觉得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夙月挣扎地下了床,再在此处待下去也是丢人现眼罢了。玄夜想要扶她,却被夙月一把推开了。夙月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最终还是站稳了。
“对不起。”玄夜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夙月打算离开,临走时,回头看了玄夜一眼,眼神锋利无比。“既然不爱我,就不该那样对我。也许有一天我会原谅你,但至少不是现在。从此以后,我们还是形同陌路吧。小黑,已经死了。我还是夙月,但你是玄夜,两不相干,两不相欠。”
夙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提起脚走出的靖轩,她走的很慢,心里似乎还有些小小的希望。可是尽管如此,玄夜还是没有追出来,任由她走了。她心底的那一点小小的火苗也都尽数化为灰烬。
南宫楚紧紧握着夙月的手,一直回到南宫府里也没有松开。南宫楚的手很暖,可是却无法温暖夙月的手。
夙月的手就像一块寒冰,任谁也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