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蒙毫不谦虚地将昨夜撵跑尧辛宇之事告知如雪并向她郑重承诺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他人。
如雪捧着一盏新出的春茶慢慢品尝起来:“哥哥不必故意卖我面子,那尧公子若非得你安排,怎能自由进出院子,又怎么一眼认出我便是如雪呢?”
“这你可就真冤枉我了。”戚如蒙拍着脑门,“我是约他前来,可他属心于你并非我安排,妹妹对自己容貌难不成一点自信都没有?”
如雪压根不信戚如蒙的解释,如若非他刻意安排,事情又怎会如此凑巧?他并不需要故意告知尧辛宇关于自己的一切,只需要熟悉他这位好友的品味爱好,在合适的时间让不合适的两个人相遇。
“哥哥当真是位孝子,三番两次设陷害我只为母亲出头。”如雪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水递与如蒙,“只不过哥哥好像并不太了解母亲对我的看法,又或者哥哥有其他的心思,可否实话告知妹妹。”
如雪惴惴不安地等待戚如蒙的答案,她最不想也最想听到的就是戚如蒙知道她的身世。
不想是不愿危险波及他人,想听便可证明戚如蒙并非和她站在对立面。
如蒙顺势说下去:“我们家参选的两个名额只能是我两位妹妹,你算什么呢,刚到我家,就想抢了我妹妹们荣华富贵的路了?”
很好,如雪心头的重担放下,她沉静地和戚如蒙协商:“如若哥哥能成全我,来日我得势,势必回报哥哥大恩大德,哥哥也知道如椒骄纵,如诗温婉,都不太适宜在后宫中争斗存活,到时姐姐们有个好歹,哥哥只会心碎不已。我贱命一条,死了,不足为惜,胜了,可报哥哥大恩大德,可保戚府兴旺发达。”
如蒙仔细斟酌了如雪的话,她对如椒如诗的评价倒确实客观。
“你说得有道理,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的亲妹妹能够入宫,不过听你一说也甚有道理,我今日只应允你会极力劝导父亲准许你和如椒如诗一同进学堂学习宫中规矩,作为回报,我也不贪求,只希望你答应我三个要求,至于要求具体内容,等我需要再告知你。”
“哥哥放心,若日后妹妹果真发达了,为哥哥升职谋位一定不再话下,也不枉哥哥主动替妹妹打发尧公子。”
五日后,如雪顺利与如椒如诗在学堂熏染备选学问。在学堂中,如雪被夫子肯定拥有善舞的天赋。
为什么说是被肯定呢?只因早在如雪小时候,妙娘就已察觉她是个善舞的苗子,她可根据不同的音乐节奏顺利卡点即兴扭动腰肢。
这让妙娘愁了头。
此时他们所居住的长宁县县长赵曲先是个深好乐响之人,这本是好事,可偏偏他喜欢在奏乐时观看身姿轻柔曼妙,能歌善舞的少女拂袖偏偏。待少女们舞技被训练得炉火纯青之时,他便将她们引荐给聚餐的上司好友,以作陪伴消遣。由此,长宁县的街头街尾孩童吟唱着打油诗:
长宁秀才满屋书烂烂
嫉妒舞姬戌时满身汗
书烂烂,吃喝不堪
满身汗,珠光闪闪
珠光闪闪,半夜愁叹
秀才墨宝厅中长久盘
宴罢汗凉没有房一间
缘于此,长宁县竟生起了一项倒卖少女的行当。当然了,这种黑色不法行为在县长制定的规则下逐渐变灰,变成了穷苦人家卖女抵债不得已的办法从而逐渐洗白。
在妙娘的再三叮嘱下,如雪隐藏好自己善舞的特长,并谨慎处事,才避免于被劫去当舞女的命运。
而在戚府,她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可以十分大方地表演《霓裳羽衣舞》《长袖舞》等。如椒如诗看着如雪投身其中并不费力的舞蹈后,无不惊叹不已。
如椒早得戚夫人一而再再而三不停的教导,并没有真动必须参选成功的打算,所以她不太理会如雪在她面前婀娜多姿地扭动腰肢,不过虽这么想,她也还是难免有那么一点希望自己也有春燕展翅,夏蝶飞舞的本事。
如诗只在心中暗暗比较着其他方面的功夫,她想找到另一个也让自己闪闪发光的领域。她可以不光彩夺目,但势必不能暗淡无光。恍惚一瞬间,如诗心中有了答案。
如雪将微弱的烛火挪到如诗眼前,提醒道:“姐姐,你每天这么绣眼睛不累吗?”
“累,可我想再提升一下技艺。”
“姐姐的技艺已经出神入化的好了。”
“还得再努力些!”
如雪双手撑着脑袋,慢慢说道:“姐姐你知道你除了女工做得好外,还有什么吸引他人吗?”
如诗抬起眼皮,微笑着等她继续道。
“姐姐恬淡不争,不卑不亢的性子也最好了。”
“你不也这样吗?”如诗笑着告诉她。
“不,我不是的!”如雪叹了口气,“我希望父亲允许我参选。”
“你一定要进宫吗?我听姨娘说进了宫的女子就好比花园的花,开了败败了开,一茬茬,应接不暇。”
如雪拉过如诗的手安慰她:“我和你不一样,姨娘再是妾,你再是庶出,也是一落地就在府里长大的人,我如同外人,我在府内一日,父亲母亲就遭人诟病一日。”
“你知道我没有这么想过的。”
“我知道姐姐你从不曾这样想我。”
“如雪,今日我们还能这样拉手闲聊,不知日后会如何相处,我们是会共同入宫为父亲哥哥争脸面还是嫁与他乡,此生再难相见?”
如雪看着如诗眼中泛起的泪光,羞愧于对她说了众多的谎言,她想解释,却不能这么做。如雪只好紧紧捏住如诗的双手,告诉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是。”
“还没选进宫,就依依不舍哭起来了?”
如蒙不恰时机、不请自进门的出现惊到了情感浓烈的姐妹。
如雪收回握着如诗的手,低着头等着如蒙的“吩咐。”
如诗拉过如蒙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询问他怎么会此时到来?
“我找我们的小妹妹找不到,丫鬟们都说肯定到你这儿来了,我来得不巧,打扰了你们排演进宫前分别的戏码了。”
“哥哥~”如诗娇嗔地指责,“你惯会取笑人。”
“哥哥找我干什么?”如雪问道。
如蒙看着她清澈冷静的双眸,挑衅道:“我出门在外与人玩耍,会随身携带一个俐落的小厮在身旁伺候。巧了,明日我想出去,小厮前两日又告假了,我瞧着你傍晚也无事可干,不如明日陪我赴宴去吧!你敢不敢?”
“哥哥,你开什么玩笑。”如诗不解地说道,“哪有女子去那样的宴会,叫人知道了还说我们戚府的女子生性如萍,水性杨花。”
“当然不会让她如此模样出现,得打扮成小子的模样。”
如雪对如蒙如此轻浮的做派十分气恼,可她又不能反悔当初答应如蒙的三件事,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如蒙一声令下,她就得撒开腿履行诺言。
如蒙看出了如雪的顾忌,他挑着嘴角说道:“这可不能算在那三件事里。”
“哥,如雪妹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就像我是你的妹妹一样,我们虽不是母亲所生,却也是实实在在是戚家骨肉。”
“就冲如诗这句话,如果你明日敢和我出去,以后我再也不为难你了怎么样?”
“好!”如雪爽快答应下来,她实在不愿意如蒙一直和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