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羽归 第4章 第四章：通道

脚步声由远及近，二人正前方的通道愈发明亮。

祝明绯掌着一团火走了出来，孟子景连忙上前：“祝姑娘，你可吓坏我了，可有受伤？”

墨千俞也走近探查起祝明绯的情况。

“我无事，只是不小心被钻了空子控制了心神。”祝明绯这才扭头看向孟子景。这近距离映着火光看着他这凌乱的衣袍，斜歪的发束。饶是知晓他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下这洞来的。

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心虚的转过身。玩弄起了掌心的火，分散注意力。将一团火分别凝聚在五个指尖，抛转了起来。

这情形看的孟子景一头雾水，遂扭头看向墨千俞，墨千俞正温和盯着不断变换花样的火球，眼角笑意若隐若现。

余光瞥见孟子景转头看向自己。敛了笑意，依旧目不斜视，但手却抬起来，用剑柄将他的发束怼回了原位。

祝明绯憋住了笑，轻咳了两声：“你们进来时有见到泥人吗？”

孟子景松开整理发束的手，摩挲着指尖，眉头蹙起：“泥人？应该就是拖我下来那个东西，但我们并未见着全貌。那个触感真是一言难尽。”

“可是活物？”墨千俞再次俯身观察起了地上的泥渍。

祝明绯也跟着蹲下，杏眸深邃如渊，扫过七条通道，吐出四个字：“似活非活。”

“活的？大胆！你怎可愚弄赵少卿。”王知手拍桌面，瞪着被审讯的刘福瑞。

赵淮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你让他说完。”

刘福瑞本就有些结巴，被这一吓，更是哆哆嗦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我，我，亲……眼，眼，看到，一，一，一，截，截，瓷……瓷手，在，在，半……半空……”

“好了，先带他回去，给些茶水。”赵淮打断了刘福瑞的话，示意王知带他下去。

“都吩咐好了，赵少卿。”王知提着壶热茶回来。

“人呢？”赵淮瞥了眼他身后。

王知不解：“什么人？”

赵淮恨不得盯穿他，看看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咬牙切齿道：“当然是下一个被提讯的人。”

“叫刘家的来。”赵淮是真怕了王知，遂又补了一句。

“大人，刘府管家。”王知领着一男子坐下。

赵淮搁下茶杯：“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时间地点，说吧。”

刘管家低垂着头，小声应着：“我当晚并未出过房门，也没听到声响。”

赵淮眯起眼睛，薄唇撩起一丝冷笑。周身透着刺骨的危险。

随着四周愈发沉寂，刘管家的头越埋越低。

在王知以为赵淮还有下一步时，赵淮却对他使了眼色，示意带刘管家下去。

甫一碰到刘管家，刘管家就一激灵的抖了起来。

王知拉长语气：“走吧，刘管家，回吧。”

接着，王知又带上来一名丫鬟，丫鬟名叫宝玦。

“宝玦，本是鄂县人，跟随姐姐来了兴平，听说是家里遭了贼死绝了，恰好她和姐姐去街市采买逃过一劫。”

孟子景跟着二人进了第一个通道，讲述起了第二个案子。

“她是第一个发现，刘家二小姐刘玉蝶遇害的。”

“这刘二小姐的尸体是在偏院水井发现的。死状与陈老二相同，皆是丢失心脏，脖颈被贯穿，体内外溢满了泥。但不同的是水井旁除了血泥，什么痕迹也没有，井壁井水也都干干净净。但衙卫却发现，离偏院稍远的中庭假山处有未干透的大片血迹，地面上也有凌乱足迹和一些分辨不出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刘二小姐的尸体被凭空转移了是吧？”祝明绯一边打量着通道两侧的石壁，一边思考着孟子景讲述的案件。

孟子景回忆着细节：“这只是初步判定，整个府中再没找着别的痕迹。”

“但也兴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府中的人也正被审着呢”似是想到了什么，孟子景眸光闪烁，眉目也舒展开来。

“到了。”墨千俞的话打断了孟子景的思绪。

祝明绯仔仔细细观察着：“这石门倒是与正中那扇别无二致。”

“现在怎么办，咱们强攻还是？”祝明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着。

墨千俞看她这样子收回了掐诀的手，拉着孟子景退后：“祝姑娘请吧。”

祝明绯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在客栈跟丢了人开始，她就憋着一股子气，又莫名其妙到这洞来，她这口气还没在泥人身上撒完呢。

孟子景见她攥紧拳头，拳头萦绕着淡红色光晕，猛的砸向石门。不游呼吸一滞。

可是并没有瞧见预料中的倒塌，在离石门一寸时，映入他眼帘的是漾着波纹的艾青色水墙。

祝明绯砸下后，水墙从下拳处开始化成烟雾逐渐消散。

而后她拍了拍手掌，拿起剑，用剑柄对着石门轻轻一敲，石门便轰然倒塌。

祝明绯用手挥开烟尘，观察着眼前的情形。

一面半圆形的墙，里面镶嵌着各式各样的瓷片。顶上的夜光石照耀在上面，一眼望过去流光溢彩。而墙与门的中央浮着一个精美的瓷罐，似乎有什么与墙连结着。

墨千俞和祝明绯皆感知到了很强的怨气，身躯紧绷着，面色凝重。而孟子景当下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脚步不受控制，不断朝门内方向前进。

“孟少卿，孟少卿。”墨千俞和祝明绯符纸和术法齐上阵也无法唤回孟子景的神智。只好将他打晕扶进去靠着。

祝明绯上前琢磨着这些瓷片，而墨千俞则是盯着瓷罐深思。片刻后二人对视一眼，皆往后退。祝明绯用手比划着什么，墨千俞心领神会。

电光火石间，二人同时动作，祝明绯先是向门口处祭出一张符：“盾起四方，邪魔不破。”

墨千俞则是祭出御几斩向瓷罐与瓷墙之间，再用剑鞘接住了下落的瓷罐。

这一番动作后，四周弥漫起了浓厚的黑雾，男男女女不同的呼救声钻入二人的脑海：“救救我，救救我……”

其中一道女声尤其突出：“我没错！放我出去，我没错，我没错……”

“不出所料。”祝明绯看着四处漂浮的怨气，“操控这里的人还在这洞里。”

墨千俞将瓷罐搁到地上：“散窜的怨气大半都是从这里面出来的。”瓷罐还在不停的晃动。墨千俞心底有个猜测，正待验证。

那边祝明绯却发现孟子景脸色青紫，不断抽搐了起来，急忙将他搀扶出去。

墨千俞也只好先将这些怨气和瓷罐收了起来，顺便削了一块瓷片。

出去和祝明绯轮流给孟子景驱散邪气，见他脸色好转，又喂了颗定神的丹药。

确定无碍后，祝明绯松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墨千俞背起孟子景：“这里不简单，我们去第二条探探。”

才出通道，孟子景就幽幽转醒，挪动着脑袋，打量四周：“墨兄，祝姑娘，我怎么了，为何使不上力，咱们这是出来了？”

祝明绯心虚的把头别到一边，不作腔。

墨千俞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探探第二条通道，这次我给你画个圈呆着。”

孟子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总之遵循一条准则——抱好大腿。

到了石门，墨千俞把孟子景放下，不仅画了个圈还给他画了个……

“这是？猫？”祝明绯新奇的左右打量着。孟子景也歪着脑袋：“这是？狗？”

墨千俞并未打算给他们解答，看着他们不断晃动着脑袋研究。淡然转身，也是一拳打破了水墙，接着又是一拳打穿了石门，同时把石块定格在了半空，又移到了别处。

祝明绯起身跟在他身后。孟子景则是探着脑袋朝这边望，待烟雾散去，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连祝明绯也是瞳孔紧缩，握紧了剑。

里面也是一面扇形的墙，但墙面镶嵌的却不是瓷片，而是一个个表情各不相同的瓷头。

有的神色平静，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惊恐万状……

而这里不同的是，这里只有墙，没有瓷罐，也没有怨气。

祝明绯走上前盯着其中一个瓷头：“这是人头？”

“准确的说，是空了的人头。”墨千俞用手摸着试着探查了一下。

孟子景听着里面的交谈，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如么丧心病狂。”

“人？我可不认为这是人的力量可以办到的。”祝明绯不愿再待在里面，转身走了出去。

墨千俞之所以没出去，是因为自从他进了这里，腰间的锁灵袋就一直晃动个不停。

思忖片刻，墨千俞微微松开袋口。怨气争相往外逃窜，眼看差不多了，又收紧袋口。

怨气一出，并没有朝外乱窜。而是有目标的飞向瓷头，瞬间整个屋头充满了凄厉的叫声：“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

祝明绯与孟子景瞬间明白了：“这些瓷头是这些怨气生前的头。”

“也就是说，第一个屋子里的瓷片也是他们的一部分。而不是被人刻意禁锢在里面的。”祝明绯皱眉道，“那瓷罐里装的又是什么？”

墨千俞又从锁灵袋中放出瓷罐：“问问她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