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从之[神雕黄蓉gl] 第6章 第 6 章

「杨过，你可有事？」

欧阳溯那一下无甚关碍，杨过却是结结实实地被拍了一下，此时她虽然已经回过味来，知晓黄蓉不至于当场下杀手，也是略有担心，将杨过扶起之后，见他无甚大碍，才看向黄蓉道：「黄帮主这是何意？我兄弟二人与你无怨无仇，为何突下此手？」

黄蓉初时见他二人，便大略猜知了他们身份，谁知欧阳溯突然自报家门，反倒引起了她的疑心，聪明人便是如此，遇事总是会多想几层，因此便主动出手试探。

黄蓉被她诘问，也不以为意，只笑吟吟道：「小兄弟，你武功是西毒欧阳锋的路子，你是他甚么人？」

欧阳溯到底是初入江湖，对内中勾当一概不熟，因此一时没想到黄蓉是在试他们武功路数，现下听她如此一说，便也明了，方才的不悦消散些许，但仍是有些心气不顺，因只道：「我是欧阳溯，我管欧阳锋叫爹，你说我是他甚么人？」她笃定郭黄二人乃是武林豪侠，纵是与欧阳锋是多年老对头，也万不至于对自己这无甚关碍的少年人下手，且杨过在此，看在她照顾杨过的份上也绝不会怎样她。

说完又想起些什么，续道：「我乃是白驼山庄少庄主，前时刚继承了家业，操持庶务，整肃上下，自然对某些陈年旧事了解了一二，黄帮主纵是心有疑虑，也应坦言相问，大可不必如此行事。」

黄蓉被她责怪，也不生气，只心里暗思这「陈年旧事」的说法，却不知这小小少年知不知晓杨康并欧阳克同他们几人之间的生死纠葛，只看他二人方才兄弟情深的模样，似是并不明晰个中干系，倒不好自问出来，反惹嫌疑。

那一头郭靖浑没留意她俩的口角官司，自方才欧阳溯道破杨过的身份，便只顾着直勾勾盯着杨过上下瞧看，他乃是端方持正之人，同他义弟杨康虽道不同不相谋，却也一直惦念着这义兄弟情分，此刻竟偶遇了义弟的遗腹子，怎不心情激荡、欢喜无限，上前一步就扯住了杨过的手，道：「过儿！」

杨过出生以来便没了父亲，虽有母亲悉心照顾，却始终是缺了点什么，此刻被郭靖宽厚的手掌一扯，顶着那父辈看子辈的慈和目光，一时竟突生出一股孺慕之情，便没挣脱郭靖的拉持。

郭靖见他不反感自己，更是大喜过望，絮絮道：「我同你爹是结拜兄弟，你叫我郭伯伯便好！我竟不知，你都长这般大了……」

杨过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认这门亲戚，便慌忙看向一旁的欧阳溯，见欧阳溯冲他点了点头，方才喏喏道：「郭伯伯！」

那厢伯侄二人便叙前情，欧阳溯与黄蓉对视一眼，也不知该说何话，只低头闷想将杨过送上桃花岛之后自己该去何处。

黄蓉却又主动道：「欧阳小兄弟怎会与过儿相识？过儿他娘…穆姐姐又在何处？」

恰此时杨过正同郭靖讲到他娘穆念慈重病去世，他同欧阳二人将其葬在了铁枪庙，后来便一直同住于此。

欧阳溯道：「便是如此，我之前无意流落此间，是穆姨收留了我，前时偶遇我爹，因我同杨过无钱过活，便同我爹去了趟西域，今才得回。」

黄蓉听她此说，突生警醒，道：「现下你爹可在此处？」

欧阳溯见她如此，笑了一笑，道：「黄帮主不必如此，我爹也不想见你们，早在几天之前，他受了令尊的刺激，已经又同我走失了。」

黄蓉听了这话却是又惊又喜，上前一步直直道：「你见过我爹？他在何处！」话一出口，她也想到必是从西域往嘉兴这一路上碰见的，略一思索便估出他现下可能就在这附近几城。

欧阳溯见她殷殷切切，心下也有几分感慨，道：「黄老先生若是自己不想见你们，凭他的武功你们是找不见他的。」

她说这话，黄蓉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从小由黄药师抚养长大，二人相依为命，父女感情非同一般，父亲年岁渐老，她又怎忍分离？只她既已嫁作人妇，纵使父亲不喜郭靖，也不能见弃，她夹在丈夫与父亲之间，好不为难。

这头二人重又静默下来，那边郭靖已道：「过儿，既你已无依靠，便同我回去罢，到那桃花岛上，我必代你父亲照顾好你！」

杨过「啊」出一声，他虽对郭靖略生好感，但也未到深处，突听此言只觉失措，只又转头去看欧阳溯，他本是慌张时节下意识一看，非是问欧阳溯要主意的意思，欧阳溯却当他是在问她，因道：「那你便同郭大侠去罢！」

这下杨过分外惊恐，慌道：「你、你不要我啦？」若要说，比起那不知何处的桃花岛，杨过私心里还是更想同欧阳溯一处的，他虽从未称过欧阳溯一声兄长，却也已习惯了依赖她。

那郭靖憨里憨气，这时节也才想起欧阳溯来，冲她拱手道：「这位欧阳小兄弟，前时多蒙你照顾过儿，只是我是他父亲义兄长，必是要看顾他长大的，现下我们要去往桃花岛，你将往何处？」

「我……」

欧阳溯刚要说自己自有去处，只劳他们多多照顾杨过一二，却突被杨过扯住了手。

「哥，你不要我了么？」

这一声实出突然，前时她虽总是自称哥哥逗弄杨过，却从未听他唤过一声，这下也是一时楞住。

杨过见她不言声，猛又道：「你、你当真不要我啦！」声一甫出，眼眶红红，便即要掉泪，只他素性桀骜，硬哽着不让泪落下。

「啊这……」欧阳溯见他表情分外可怜，好似自己是那抛弃孩童的狠心之人，也一时呐呐，只是杨过这路必是要走的，否则日后又怎能遇到他命定的姻缘，再走上江湖扬名的大侠之路呢？

她这一犹豫，杨过那泪就当真落了下来，只哭道：「我不去桃花岛，我要同你一处！」

他如此说，那头的郭靖也便急道：「过儿！你怎能不去桃花岛，我是你爹爹的义兄，便是你伯伯，你自要同我回去的！」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霸道，欧阳溯不免看了他一眼，心想这郭靖虽情深义重，但太也蛮横，似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怕是有些古板太过。再看一眼杨过，见他泪盈于睫，不免心软，除了那时穆念慈去世，她还未见他哭过。一想起穆念慈，欧阳溯便又想起那时她行将就去，拉着她手将杨过托付给了她，故此纵是他二人从未有过结拜之礼，她也一直当自己是他半个兄长，尽力照顾着他，现下……

她这头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黄蓉已上前一步，掏出帕子替杨过拭泪，她斟酌着道：「欧阳小兄弟可愿去桃花岛做客？」

「啊！」欧阳溯呆了一愣，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便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