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琢在监控里把西瓜霜哄了个七七八八,慈善舞会的会场也到了。
今晚来的都是各界名流,谢识瑜作为谢氏集团总裁的之外,更瞩目的身份是顶级豪门谢氏的独子。
虽然父母离异,但双方都没有再婚生子,无论怎么说,谢识瑜都是名副其实的唯一继承人。
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谢识瑜就被他那些发小朋友拉过去了,那些想要来和谢识瑜交谈的人只能讪讪地停住,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谢总虽然搭不上话,但是他最得力的秘书还站在那里。
于是一拥而上,围住了苏琢。
谢识瑜被朋友缠得脱不开身,但也记着被留在原地的苏琢,目光频频朝身后坦然站在人群中的苏琢望去。
苏琢比他想象得更适应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像是司空见惯,举手投足都不怯场,反而能看出来几分从容和矜贵。
不管来的是谁,他面上都是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说话时语气坚定,眼神更是很有力量。
谢识瑜看得有点入神。
苏琢手里被人塞了一杯红酒,修长的手指轻搭在玻璃上,流光折射着红酒的色泽,映衬到白皙的指尖,仰头抿酒的时候醇红的液体滑过薄唇,红唇湿润。
像是名利场里微醺又遥远的月亮。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谢识瑜眸色微深的目光,以为是他担心自己无法应付,他偏头,不慌不忙地朝谢识瑜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转过头听身侧人说话。
“你一直往后看什么呢?”
“没事。”谢识瑜回神,晃了晃手里的酒,问好友:“你说什么?”
邵景昀“嘶”了一声:“我说你穿得这么骚包,怎么不干脆真空着来!”
谢识瑜今天穿了身浅色的西装,饱满的肌肉线条在中空的低领马甲中半露不露,头发随意地抓过定型,几缕碎发微微翘起,让原本的清俊多了几分散漫和性感。
谢识瑜不觉得自己这样穿有什么值得说的,在他看来这一身还没苏琢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席正装来得引人注目。
没办法,苏秘书打小长得就惹眼。
“有什么问题,这不该挡地都挡着了?”谢识瑜笑骂邵景昀一句,随手和他碰了碰杯,“我是来捐款的,又不是来下海的。”
“差不离了,半个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谢识瑜接受良好,食指把自己的西装马甲朝外勾了勾,里面隐在阴影里的线条一闪而过。
“长得帅没办法。”
“有没有闻到什么焦味?”邵景昀眼角抽了抽,看向谢识瑜忽作恍然样,“哦,原来是我们谢总烧起来了。”
谢识瑜:“嫉妒就直说。”
“嫉妒个屁,我是嫉妒你刚搞点事情就被人盯上,还是嫉妒你今天单刀赴会?”
谢识瑜喉咙里滚了一声笑:“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谁?”邵景昀问他,“秘书助理?”
他往那边人群里看了一眼:“嗯。”
“哪个?”邵景昀有点好奇,目光顺着过去,然后恍然,“哦,我猜也是苏秘书。”
谢识瑜垂眸:“嗯。他最近累着了,前阵子还和我提离职,我带他来放松放松。”
“他和你提离职?”邵景昀有点惊讶,“不能吧,我记得当年大学的时候学院每周都有他的大奖表彰通知,我们还开玩笑说就算全世界都摆烂了苏琢都还在努力。”
“上班和上学能一样么?”谢识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带了点笑,“苏琢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都不知道苏秘书私下里有多厌班。
都能在会上照着他画猪头。
“不儿,谢氏门槛高待遇好,他一直跟着你,你又是他校友学长,有这层关系在,他不是闭着眼都能横着走了?还想离职?”邵景昀不是很理解,但说到一半他发现了一个盲点,“苏琢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和他是一个大学的吧?”
谢识瑜不以为意,且觉得这个说法很没有道理,反问:“谢氏宁大毕业的一抓一大把,不管是校友还是学长也都是普通关系,知道了又怎么样?读书的时候也不认识,他那会儿众星拱月的,身边朋友不知道有多少,我排得上个什么号?”
而且谢识瑜大四那会儿苏琢才大一,也根本没什么机会认识。
谢识瑜这话露着点情绪,邵景昀面露复杂,“怎么说你那会儿也挺风云的吧?”
“人家是优秀,上的都是荣誉榜。”谢识瑜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上的最多的也就表白墙,那含金量能一样?”
谢识瑜万事达到自己的标准就行,不会过多要求自己的学业,在外面各种行业试水花的时间比在学校里的时间还多,所以他大学过得轻松,主打就是一个自由随性。
但苏琢和他恰恰相反,努力上进,对自己要求极高。
大学里别人知道谢识瑜或多或少都有他家世背景的关系,但苏琢被人所知,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他自身的优秀。
谢识瑜估计苏琢那样高效率的人,大学四年下来估计连表白墙的账号都没加。
邵景昀:“哪儿就差了,你不是还作为优秀企业家回去给人优秀毕业生颁奖了么?”
谢识瑜抿了口酒:“他那天有事没来。”
“难怪他不认识你。不过虽然你俩不是一个赛道的,以前也不认识,但那咋了?”邵景昀表示反对,“他现在不是天天在你身边转?”
“你讲话注意点。”谢识瑜瞥他一眼。
邵景昀觉得冤枉:“没说错啊我,现在他工作这么忙,以前那些朋友早没影了吧?”
谢识瑜沉默着想了一下:“是没影了。”
邵景昀还想问,但谢识瑜把酒杯一放,恢复散漫的语气:“成了,我带他来放松自己倒在这里和你闲聊,先过去救下我的秘书,回见。”
“诶别走啊,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邵景昀眼疾手快拉住他,然后朝身后招了招手,又凑近谢识瑜道,“建水马上要上任的副总,有点手段,只比你大一岁,和我见过几次关系还成,你看看要不要接触。”
建水虽然是谢氏的竞争对手,但在内部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邵景昀知道谢识瑜最近和他爸妈闹得不愉快,想着赶在谢识瑜的爸妈之前帮谢识瑜拉几个能用的人手。
谢识瑜看了邵景昀两秒,叹了口气:“不用这样,我自己的事。”
但还是给了邵景昀面子,停了下来,插着兜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陌生男人。
“谢总,您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儒雅男人朝他伸出手,“我是沈译。”
语气友好,姿态恭敬,谢识瑜扯了下唇,和人握了下手。
沈译有心和谢识瑜搭话,但后者态度一直淡淡的,说话都是简短的几个字,邵景昀看出来他没什么和沈译交谈的兴致,连忙打了个圆场。
谢识瑜转身离开前,邵景昀小声对人说:“这人可以当朋友,你再看看。”
谢识瑜看了眼边上笑着的沈译,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嗯。”
转身朝苏琢走去。
他不轻易信人。
能让他信任的人也很少。
前面那个正面不改色喝着酒的苏秘书,是他最信任的那一个。
谢识瑜快要一米九的身高往那一站就足够有气场,围着苏琢的人感知到气氛的凝滞后就停下了七嘴八舌,从中间让开一条路来。
不到半个小时,苏琢都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虽然从小这样的场合他没少见过,但他永远都只是乖乖跟在父亲身后负责微笑被夸就够了。
自从毕业时家里破产,他有过一段被追债的日子,后来危机解除,他进入谢氏,那以后再有这样的场合,他就再也不能安安静静地坐着吃点心了。
苏琢没那么多愁善感回忆往昔,只感觉这半个小时他应付人应付得把未来三个月的话全说完了,看到谢识瑜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秒他才平衡了点。
还算有人性,知道牛马也需要被解救。
他动了动脚,卸了力道微微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看着身边的人朝谢识瑜涌去。
谢识瑜偏头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去休息,但苏琢却在边上的酒桌上扫了几圈,然后叫住一个服务生嘱咐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到了谢识瑜身边,适时地把托盘里一杯透明的酒替换掉了他手里的空杯。
谢识瑜抿了一口,然后愣在了原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不远处苏琢的背影上,眉梢微挑。
苏琢见他接过那杯用酒杯装着的柠檬水的时候就转身走了。
谢识瑜今晚要待很久,苏琢怕他喝多了又要招猫逗狗,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要照顾人的自己,所以特意让人给他递了杯柠檬水。
没走两步,手机嗡的一声。
谢总:这次是几块钱的柠檬水?
苏琢愣了一下,心情忽然很好,背对着人的眼里罕见地染了点恶作剧的笑意。
不琢:还是四元,能报销吗,谢总?
谢总:三倍算在你加班费里。
苏琢懒懒地回复:谢总大气。
倏地,灯光暗下,优雅高贵的探戈乐响起,场内默契地停下交谈声,开场的舞者自信漫步进入舞池中间。
张弛有度的舞姿融入古典的伴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者的身上。
只有不远处,沈译的目光越过翩然起舞的舞者,透过那绯红的裙摆,落在苏琢低头浅笑着的侧脸上。
周遭古朴典雅的一切似乎都成了那纯洁无暇笑容下的陪衬。
“那是谁?”
邵景昀分了个眼神过去,想到沈译之前都不在宁市,不知道苏琢,便答:“谢氏的,谢总的秘书之一。”
沈译听到是谢氏脸上兴意也不减:“叫什么?”
“苏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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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