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猜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会为死去的苏格兰背叛组织。
听说夏布利曾经是实验室的废弃实验品,那个家伙脑子转不过来弯但偏偏强得离谱,这两点叠加在一起,一个几乎完美的任务执行机器就诞生了。
对待任务兢兢业业,不参与组织内部的争斗,不站队不惹事,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
当有人传言夏布利和苏格兰好像在一起了的时候,组织成员们顶多也就是说几句“苏格兰不觉得无聊吗”“那俩人是在去年那个任务里认识的吧”,便再也没人关注过这段关系。
直到苏格兰是卧底的消息爆出来,才有人突然想起了,苏格兰和夏布利之间好像有过一段,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有。
苏格兰死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夏布利会痛恨苏格兰,毕竟夏布利对组织忠心不二,于是也没人猜到,那个从小在组织长大的看起来最忠心耿耿的夏布利会在组织里进行一场无差别攻击。
夏布利不算聪明,遇到什么事总要反应好一会儿才能明白过来,更多时候,他只会严格执行派发给他的任务,不在任务中掺杂任何个人情绪和思考。
后来有人怀疑最初的平静是不是夏布利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苏格兰是死透了彻底活不过来了,但是事到如今,也无暇去考虑那种事了。
苏格兰死在黑麦枪下,但是夏布利却把矛头对准了所有人。
那个家伙开始在组织内进行无差别攻击,悄无声息地把人解决在安全屋里,以至于那段时间组织里人心惶惶,有不止一个人感慨过那个暗杀者杀人手法的专业程度简直跟夏布利有得一拼,但是没人去猜那个人是夏布利。
兢兢业业、不争不抢、忠心耿耿、愚蠢至极的夏布利,没人觉得他会做出这种事,更不能查清所有代号成员的安全屋地址。
事实上,夏布利的确不能。
·
夏布利从波本那里接过一张纸,他看到对方还戴了手套,防止上面留下指纹,不过他不在乎。
波本告诉他,先不要动黑麦,黑麦死了就会有人想起苏格兰,于是就会怀疑上你。
在夏布利的人生中,这已经算是复杂的逻辑,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执行,也比任何人都有执行力。
他什么都没说,带着那份资料离开。
不需要挑选,他从第一行的那个人开始杀,一直杀到最后一行。
第三次去拿名单的时候,波本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爱苏格兰。”
夏布利仍旧什么都没说,带着名单消失在小巷。
·
苏格兰的真实身份暴露,夏布利在安全屋里安安静静地待了很多天,他在思考。
抛开一切因素,对他来说,这件事最终仅浓缩成一句话——苏格兰死了。
苏格兰死了,那理所当然的,他得为苏格兰报仇。
所以他找上了波本。
他付了足够多的报酬,让那个情报贩子制定了一份计划。
黑麦杀了苏格兰,但是波本说先不要动黑麦,等他说可以了的时候再去杀,于是夏布利等到了现在。
夏布利过去从来不知道原来组织里有这么多人,仿佛怎么也杀不完。
就像他过去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会那么在乎一个人。
但是等他醒悟过来时,那个人已经与世长辞,再也醒不过来了。
·
夏布利曾经和苏格兰谈过一段。
纵使他们的性格注定了他们的恋爱不带什么温情蜜意,夏布利还是沉默地在意起苏格兰。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在意苏格兰,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么一段。
两个不高调的组织成员的暧昧并不会被卷入八卦漩涡,苏格兰死后,有人随口提起一句夏布利和苏格兰好像有过一段,却没人知道,直到苏格兰叛逃的前一秒,他们的这段感情还没结束。
波本曾经问他:“有必要吗?”
他说:“为死去的爱人复仇,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波本不再说话,沉默地递给他下一份暗杀名单,夏布利不在乎波本是不是觉得他可笑。
但是波本对他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爱苏格兰”的时候,他觉得波本很可笑。
·
夏布利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不过组织里爱抽烟的家伙倒是不少。
组织成员们经常会聚在一个酒吧里,接头接任务或者单纯为了喝酒,酒吧里也会随之变得烟雾缭绕。
苏格兰也抽烟。
夏布利不理解苏格兰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东西,每次抽过烟再接吻时总是会泛着苦味,他不喜欢。
但是他喜欢苏格兰,对苏格兰的喜欢盖过了对烟雾和苦味的厌烦。
“夏布利,原来你也抽烟啊。”
夏布利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邻座那个指尖夹着香烟的长发男人,没回话,起身离开。
黑麦杀了苏格兰,那他也要杀了黑麦。
但是波本总是重复一遍又一遍,现在还不到时候。
·
黑麦是个很有实力的家伙,夏布利倒是不怕跟黑麦打,但是既然波本说暂时不能动黑麦,那他也就尽量避免跟黑麦碰面。
手上沾了苏格兰的血的人,见面时克制住杀人的本能,他已经很努力了。
夏布利不直接杀黑麦,因为他知道仅仅杀死黑麦是不够的。
苏格兰的确是死在黑麦手里,但是苏格兰不止是死在黑麦手里。
从他身边夺走了苏格兰的是这个组织。
夏布利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又一个组织成员,离开这栋第一次造访的安全屋,融入夜色。
他会的不多,不过他恰巧很会杀人。
这是组织教给他的唯一,现在他要用这唯一去毁了组织。
因为苏格兰也是他的唯一。
·
夏布利觉得他和苏格兰的感情像是一只玻璃瓶。
不够漂亮,不够坚硬,摔一下就碎了。
不过对夏布利来说,玻璃瓶足够透明,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看得到苏格兰的真心,即使里面是空的也无所谓,所以也不在乎那些谎话。
后来一枚子弹击碎了苏格兰的心脏,也带走了他们的真心。
那晚,被击穿的不止一枚心脏。
夏布利给波本发了两条简讯。
【我在酒吧见到黑麦了。】
【什么时候才轮到杀他?】
【不要轻举妄动,快了。】
·
波本说就快轮到杀黑麦了,却没想到黑麦那边动作更快。
隔天,夏布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反应过来,黑麦也叛逃了。
“黑麦带着FBI去围剿琴酒,没成功,跑了。”
夏布利不在乎那种跟自己无关的事,只问了一句话:“什么时候轮到杀黑麦?”
波本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钱还你,这个活我不接了。”
夏布利没问波本为什么毁约,转身就走。
就像他不在乎黑麦的底细一样,他也不在乎波本毁约的理由。
“你也走吧,夏布利。”波本莫名其妙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像黑麦那样离开,我帮你做个计划,这份钱我赚。”
夏布利想,我还没给苏格兰报完仇,我走什么?我走去哪里?
他没回头也没回话,再也没来过这个交易地点。
·
组织里开始出现一种声音,有人开始怀疑,前段时间接连不断地暗杀代号成员人是已经叛逃的黑麦。
黑麦没叛逃的时候,组织成员像是韭菜一样被一茬茬地收割,黑麦一消失,这种如同死神降临挥下镰刀一般的收割人命也随之消失了。
而黑麦的确有这种调查情报的头脑以及足够压倒性的武力,甚至还同时满足了做出这种行为的立场。
夏布利不知道这种猜测是谁第一个传出,他也不在乎是谁散播这种谣言,他只想为苏格兰报仇。
他的苏格兰,葬身于死无葬身之地,他没有看到最后一眼。
他在组织里长大,见证过无数生命的戛然而止,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
现在他才明白,他看淡的是一切无关紧要的人。
他爬上一处废弃的天台,这是苏格兰身死的地方。
夏布利看着远处的天空,恍然间看到了苏格兰的眸子。
他在那里站到了天黑,蓝色被昏黄的色彩掩盖后又被纯黑覆盖,像是苏格兰在黑暗中缓缓合上了双眼。
苏格兰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他想。
夏布利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了掌心。
再也不会有那么耀眼的蓝色了。
·
夏布利刺杀朗姆,逼问朗姆苏格兰暴露的真相。
他向来不谙阴谋诡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
他没得到答案,杀了朗姆后被琴酒追杀,奄奄一息的时候,波本找到了他。
夏布利一直都知道波本很擅长调查情报,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脱离波本的眼睛。
他原本不会注意到一个情报贩子,他不在意除了苏格兰以外的任何人,但是苏格兰偏偏与波本关系匪浅。
重伤叛逃后,组织里一定有很多人在找他,被波本率先找到也算是合情合理。
夏布利靠在废弃的烂尾楼的角落里,扶着墙勉强站起身。
他忽然觉得死在波本手里也没有那么糟。
波本是他知道的与苏格兰关系最紧密的人,即使他并不知道那两人的关系为何会如此紧密。
波本盯着他看了许久,把枪收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铐。
“你被逮捕了,夏布利。”
夏布利看着铐在手腕上的金属,后知后觉地开始明白,为什么苏格兰和波本之间会如此不同。
夏布利已经很难正常进行行动,重伤和脱水让他仅仅是挪动都已经成了问题。
波本小心地扶起他,背着他走出那栋烂尾楼。
夏布利不在乎手铐,不在乎波本的身份,他不在乎的东西太多了,重新见到阳光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叫什么名字?”
他喃喃道:“我想知道他的真名。”
夏布利看到了波本紧抿的唇角,就像过去他问苏格兰为什么对波本如此特别时一样,他没有得到答案。
·
三年后,波本威士忌这层身份已经发挥了全部价值,卧底多年的降谷零功成身退,重回公安。
但是与组织的对决并没有结束。
乌丸莲耶身死,但是乌丸莲耶的继任者仍旧在流窜,组织的秘密实验室也仍旧有一处无法突破。
他们已经承受不起再经历伤亡,任何一位同伴的离去都是一记沉痛的打击,不可轻举妄动。
会议上,所有人一同陷入沉默。
想要突破那处实验室,那就必须摸清其中的路线布局,但是迄今为止,他们所能得到的情报也仅限于那处实验室的大概坐标。
“有一个人,或许他能帮我们。”降谷零缓缓道。
“谁?”
降谷零没有说话。
他思考了很久是否要这样做,三天后,他最终还是走进了监狱,去见了某个三年未见的人。
三年前,是他亲手把那个人送进了监狱。
他蹲下身,说:“你愿意和我做笔交易吗?”
靠在墙角的人没做出任何反应。
“为了苏格兰。”
夏布利刹那间抬起头,露出了一双蒙着阴霾的眸子。
·
夏布利觉得波本是苏格兰留给他的遗产。
大概是因为苏格兰过去就很维护波本,再加上后来他听说了波本和苏格兰的过去,他甚至在某些时刻觉得波本的话就是苏格兰的遗嘱。
三年前,波本找到了他,把他送进监狱,三年后,波本又像把他从烂尾楼里带出来时那样,把他从监狱里带了出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需要搀扶,有力气自己走出去。
他的脚腕上戴着最新款的电子脚镣,沉默地跟着波本向前走——为了苏格兰的信仰,为了苏格兰的遗愿。
苏格兰死后第三年,这个世界上所有能触动他心弦的东西,仿佛都是苏格兰在这个世界上的遗留。
·
组织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夏布利曾是某个实验室的废弃实验体。
虽然是失败品,却也是绝无仅有的被研究了十几年且奇迹般地存活下来的实验体。
夏布利明白自己不是个聪明人,但是十几年过去,记下一个实验室的每一处细节绰绰有余。
不同官方组织的人聚在一起,用他提供的情报策划了一场突击行动。
他在作战会议上见到了黑麦。
那个男人已经剪去了长发。
波本说,苏格兰当年其实是自杀,波本说,黑麦的恋人被组织杀害,波本说,禁止对自己的盟友动手。
夏布利不拒绝波本的要求,就像他曾经从未拒绝苏格兰。
但是他仍旧痛恨黑麦。
他恨见到了苏格兰最后一面的人,恨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也恨为什么死的人是苏格兰。
半个月后,夏布利跟着波本攻进了自己长大的地方,甚至最后一次见到了创造出自己的“父亲”。
那位研究员看起来比他离开实验室时还要年轻几分,见到他时的表情却比他见到对方过分年轻的脸时还要错愕。
波本和黑麦领着大批人擒获首领,大获全胜。
·
很多年前,夏布利在组织里是一个异类。
无独有偶,现在他在警察厅里也是一个异类,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个异类。
波本会带着他去一些他从未考虑过要去的地方,甚至见到了一些他从未想过会见的人。
早冬时分,波本带他去了一次墓园。
夏布利问:“苏格兰葬在这里吗?”
波本只是转头对他说:“苏格兰曾经每年都会和我一起来这里。”
“哦。”
“祭拜的人越来越少,墓碑越来越多……”
夏布利听不懂波本的话,只能猜到那些墓碑的主人生前与苏格兰和波本一定关系匪浅,否则苏格兰不会年年来此祭拜。
苏格兰死后,苏格兰成了他残余的生命中无法逾越的执念。
他对波本言听计从,不止是因为他把波本当作苏格兰的遗产,也为了波本与他拥有相似的执念。
望着那几块刻着陌生姓名的墓碑,夏布利忽然有些悲伤。
那当然不是因为墓碑的主人们而滋生出的情绪波动。
苏格兰是他的执念,而波本与苏格兰拥有共同的执念,或许,不仅仅只是波本与苏格兰。
他久违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苏格兰的真名是什么?”
波本转头看向他,神色复杂。
“夏布利,你真的想知道吗?”
·
夏布利爱苏格兰,苏格兰死后,他似乎爱屋及乌地开始爱有关苏格兰的一切。
他不止一次问波本苏格兰的真名,但是波本从未正面回答过。
自墓园之行过后,夏布利恍然大悟了波本为什么拒绝回答。
他认识的人是苏格兰,他爱上的人是苏格兰,那个真名所代表的对他来说或许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爱上和爱下去是不同的。
回到家后,夏布利坐在墙角思考了很久,房间里的光线从明至暗又从暗至明,他自我问询着寻求一个答案。
一段时间后,波本向他介绍了一个人。
见到那位来自长野县的刑警的那一刻,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瞬间得出了答案。
他不是爱苏格兰的外表,不是爱那个人的个性,更不是爱苏格兰那个名字。
他只是很普通地爱着那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否叫做苏格兰,无论那个人是否拥有那样一双清澈明朗的蓝色的眼眸。
拥有与苏格兰相似容貌的男人礼貌道:“你好,我是诸伏高明。”
夏布利颤着指尖握住递到面前的那只手,他甚至忘了松开手,他转头看向波本,哽咽道:
“我忘不了他,我还是爱他。”
“为了他,我会继续帮你的。”
波本看着那双红了的眼眶,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为了这个。”
夏布利不在乎波本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像他不在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一个异类。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因为你爱他,所以你会帮我。”
波本说:“他也爱你,所以为了他,我也想拉你一把。”
·
夏布利迎来了一个难题。
对他来说,那绝对是由最困难的字眼组成的困难的问题。
与诸伏高明的见面结束后,波本对他说:“当你知道你的名字时,我自然也会告诉你他的名字。”
“我叫夏布利。”夏布利立刻说道。
波本问:“我叫什么名字?”
夏布利秒答:“波本。”
波本看起来有些无奈:“我告诉过你吧,我叫降谷零,波本只是过去我在组织里的代号。”
“但你就是波本啊。”
波本拍了拍夏布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以先从尝试叫我降谷开始,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
夏布利没听懂,但是那不影响他明白波本是想让他换个称呼,他问:“那他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波本似乎有些诧异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回答:“zero。”
夏布利在心中咀嚼着这个称呼,抬头看向面前的金发男人,认真叫了一声:“zero。”
他看清了波本刹那间的错愕以及黯淡的眸光。
他不是一个人,不是只有他忘不了苏格兰,也有其他人对此无法释怀。
夏布利有些高兴,但是欣喜之情还未彻底涌上心头,心中就已经被滋生出的占有欲覆盖。
他在意苏格兰,却又在意也有其他人如此在意苏格兰。
而那个人偏偏也被苏格兰所在意。
·
夏布利为日本公安工作,开始叫波本为zero,跟着波本扫墓……桩桩件件,他觉得自己离苏格兰更近了。
波本却并不这样觉得。
直到某天,前去扫墓的途中,波本突然决定独自前往。
“已经足够了。”波本说:“我知道你爱他,但是那不代表你要成为他。”
夏布利只是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他看着波本大步远去的背影,有些茫然。
苏格兰生前,他只是爱苏格兰,却并不了解苏格兰,直到苏格兰死后,他才终于开始去拨开迷雾,触碰那个苏格兰不想被他得知的另一面。
他爱那个人,即使那个人不仅是苏格兰,即使成为苏格兰或许并非苏格兰的本意。
爱就是这样不分是非的,况且他受到的教育大多是关乎生死存亡和痛苦挣扎,无关对错曲直。
夏布利知道波本正在试图做些什么,但是他只是在被动地被拉着向前走,不明白其中用意。
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法理解波本的。
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会不理解也很正常。
当年那个人把他从烂尾楼里带出来,后来又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现在,那个人又要拉着他前往另一个飘渺虚无的地方。
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不知道目的地有什么,习惯性地跟着走过去。
苏格兰死后,从被波本拉着走到主动跟着波本走,波本似乎成为了他前行的方向。
·
回到家后,夏布利说:“我想过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不要成为苏格兰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不觉得成为苏格兰是什么坏事。”
波本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他,夏布利也任由他去看。
他们就这么干巴巴地对视了许久,波本率先动了。
那个人看起来与往常并没什么不同,非常普通地走了过来,夏布利站在原地,没动。
被波本从监狱带出来后,他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波本的家里,实际上,至今他仍旧戴着那个电子脚镣。
事到如今,他已经很熟悉波本了,他和波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甚至已经超过了曾经与苏格兰住在一起的时间。
波本今天也是他所熟悉的波本。
所以当波本以一个一如平常的姿态揽住他的脖颈然后吻上来时,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后夏布利都没能真正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不会做这种事。”波本说:“你不是苏格兰,你也永远不会成为苏格兰,你该做你自己。”
“还有,你现在可以揍我了。”
夏布利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后退一步猛地挥出拳,却在指节触碰到深色的皮肤之前,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看着波本,面部僵硬,僵持了许久,收手转身走向房间。
一声巨响后,次卧的门被摔上。
降谷零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茫然,最终归于一片空白。
他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里,捂着脸闭上了眼睛,也借此掩去在眸底蔓延开的细细密密的痛苦和挣扎。
“真是疯了,那可是……”
降谷零将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夏布利。
对他来说,夏布利是幼驯染的遗产。
[苏格兰的遗产(上)·完]
[未完待续]
夏布利:波本是苏格兰的遗产。
波本:夏布利是苏格兰的遗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苏格兰的遗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