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想和幼驯染分手 第65章 第58章

宫崎慎介走了之后，松田阵平又在天台上多呆了一会儿，让风把他身上的烟味吹干净，从天台上下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尤其是右手拿烟的食指和中指，力图不让护士发现蛛丝马迹。下午换药和晚上送晚饭的时候，护士们果然都没有发现他抽过烟。

晚饭后，松田阵平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节目，萩原研二下了班过来看他。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恢复训练还顺利吗？”萩原微笑着问道，顺手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搭到沙发靠背上。

“感觉很无聊，没有不舒服，训练上午就完成了。”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回答，忽然想起来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下午去外面转了转，在天台上碰到了一个人，他说是你的朋友，名字……应该是叫宫崎慎介。”

“哦，他啊。”倏然听到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萩原研二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

自从上次在Marple咖啡馆见过一次面之后，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萩原研二没和宫崎慎介联系过，对他的印象也停留在“奇怪的人”和“有点危险的人”。但佐久间优的事情之后，因为宫崎慎介是第一个告诉他松田被绑架的人，萩原研二心里对他有了感激之情，尤其是在那些推脱拖延、口出恶语的人们的对比衬托下，宫崎慎介简直就是一个大好人。如果不是他的消息，萩原研二说不定从头到尾就只是个局外人，如果萩原研二什么都没做，那么松田阵平现在是躺在病房里还是躺在太平间里就更是个未知数了。

正如从不同的角度看同一样东西能得出不同的结论，对一个人的主观喜恶也会影响对这个人的评价。

萩原研二之前觉得宫崎慎介奇怪，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要帮忙追人，现在想来，宫崎可能只是单纯想和自己打好关系，多一个朋友，多一条消息渠道，他也好做生意。萩原研二之前觉得他危险，是因为宫崎慎介跟踪过松田，如今回头一想，他的跟踪行为可能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就像私家侦探一样，而且也只有两次，更像是一时兴起，之后他就没有再打扰过松田阵平了。

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萩原研二一直处在校园的环境里，周围的人都和自己差不多，有相似的成长环境、道德观念和兴趣爱好，等毕业进入职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人是复杂多样的，大家都不是纯粹的善人或恶人。所以，宫崎慎介可以是一个控制欲强、自大傲慢的人，也可以是一个有正义感、乐于助人的人。

“宫崎慎介这个人虽然有点奇怪，但应该不是坏人。”

“我没说他是坏人。”

听到松田的声音，萩原研二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

“再说，能当警察的肯定也不会是坏人吧。”松田语气平淡地说。

“唔？宫崎告诉你他是警察？”

松田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不是吗？他没说自己的职业。”

“不是，他自己开了家事务所当老板。”

“哦，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来警察医院的人都是警察呢，还有他那头金发，说不定让我潜意识里想到了zero，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误认知。”顿了顿后，松田阵平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咦？既然他不是警察，那他来警察医院干什么？还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或许是来看望你的吧。”

注意到松田脸上的神情更加疑惑，萩原研二主动解释道：“那天小阵平被绑架的消息是他告诉我的，就是那些佐久间优的博客。”

听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松田阵平心中一动。

绑架事件结束之后的这么多天里，松田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那天的细节，关于那天萩原的行动和经历，他一直隐晦地拒绝谈起，松田猜想，那一定是段痛苦的记忆，或许和上辈子自己刚失去萩原的那几个月时的痛苦不相上下。所以班长和冲野检察官来找松田做笔录的时候，他让萩原研二暂时离开，虽然松田阵平自己已经能坦然地面对，但感情细腻丰富的萩原研二听见后，说不定又会陷入到负面情绪之中。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跟他好好道谢才行。”他又想到了下午的那支烟，不禁感慨，“宫崎真是个热心的人啊。”

“小阵平对他印象很好啊，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萩原研二很感兴趣似的问道。

“魔法。”

“？”

“很奇怪吧，这个话题是他提出来的。他问我相不相信魔法，还说他亲眼见过，感觉好像狂热的宗教人士一样。”说完之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宫崎慎介是外国人，外国人的话信教也很正常。”

“不是哦，宫崎他是混血儿，从小在日本长大，我觉得他应该不信教。魔法什么的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吧，就像有些女生迷信星座塔罗，她们未必不知道那是假的，但还是热衷于此。”

萩原研二笑了笑，“宫崎慎介这个人就喜欢在聊天的时候说上一大堆自己的观点，然后强迫别人认同他，小阵平不用在意。”

松田阵平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但是，下午跟他聊了一会儿后，我竟然开始相信世界上有魔法的存在了。”

“……真的假的？”萩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要不要把上辈子的事告诉萩呢？

松田阵平默默思忖着。

刚刚重生的时候，松田自己尚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搞不清楚状况，同时和萩原的特殊关系也让他很烦恼，不知道该如何和萩原解释，之后突然调职到米花派出所，松田忙于适应新工作，和萩原研二的见面时间也减少了，期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他坦白。那么要趁现在告诉他吗？上辈子你出任务的时候被炸弹炸死了，四年之后，我也死在同一个炸弹犯手上，我们的忌日是同一天哦，班长来扫墓的时候会很省事。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不禁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原来自己还会讲黑色幽默笑话。

“小阵平在笑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听到萩原好奇的询问，松田转头看着他。他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开朗了，即使是笑着，眉宇间也带着淡淡的忧郁之色，虽然松田阵平不会读空气和看别人脸色，但萩原研二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的心情松田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没什么。”松田阵平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告诉萩。

死而复生这种事太离奇了，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萩原研二不相信，那自己就是白费口舌，如果他信了，便会从此担惊受怕。而且，这个世界的过去和自己的记忆有很大偏差，人们不是经常说什么蝴蝶效应，说不定曾经就有某只小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让那名炸弹犯消失了呢。去年11月炸弹犯没有出现，三年之后炸弹犯再次出现的概率就很低了，他们两人的危机或许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里再次出现，那么上辈子的事不告诉萩原研二也没有关系。

如果那名炸弹犯再次出现的话，拥有上一辈子记忆的自己，就像在考试之前得知了试卷题目一样，能够轻松地解决掉它。不管是神明显灵还是什么未知的神奇魔法，既然它让自己重新活了一次，那么这次自己会处理好一切，避免那个悲剧的发生，让萩原研二顺顺利利活到老。所以不用告诉他，这辈子就让自己当一回无名英雄吧，想想看，等到几十年以后，他们都已经白发苍苍了，自己突然轻描淡写地说出“其实我当年救过你的命哦”，这不是很帅气吗？

想象着那时萩原研二的反应和表情，松田阵平又忍不住低头笑了。

“小阵平到底在笑什么？”萩原的语气有点着急了。

“没什么，真的。”松田笑着继续敷衍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阵平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你真想知道？”

萩原连忙点头，“嗯嗯。”

“那我偏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吧。”

萩原研二气得鼓起了脸颊。

夕阳的余晖缓缓消退，暮色渐浓，病房里逐渐响起了咳嗽声，一开始松田阵平说没事不用在意，后来咳嗽声越来越频繁，萩原研二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担心，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给松田量了下.体温，37.8度，发低烧了，又赶紧叫来了主治医生。医生给开了退烧药，但药物只能起辅助作用，最终还得靠松田自身的免疫系统来解决。

在医生询问他白天干了什么的时候，松田阵平说自己下午在天台吹了很久的风，或许就是吹风导致了生病。他知道生病的时候对医生应该诚实一点，但旁边还有萩原研二在，如果松田把下午抽烟的事说出来，萩原就会知道是宫崎慎介给的烟，他可不能做这样背信弃义的事。

医生和护士看着病人吃过药、用上退烧贴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脸被烧红的松田，萩原研二情绪低落地说道：“没有我照顾，小阵平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咳咳，我也没想到，只是吹吹风就这样了。”一说话嗓子就又干又痒，松田阵平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声音也因为生病而多了几分喑哑。

“小阵平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像平时那样随便，要小心照顾才行。”

“不用……”

萩原研二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天请假来照顾你吧，我看天气预报说，台风明天会经过东京，干脆我就不去上班了。”

“小病而已，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咳咳、咳、你如果不想上班，也不要拿我当借口。”

“小阵平说这话真没良心。”萩原研二气愤地伸手捏了捏松田脸颊上的肉，手下的皮肤摸起来很烫，他知道发烧只是小病，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担忧。

松田阵平轻抚开他的手，神情恹恹地说：“再说，大森警官也不会给你批假吧。”

“本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任务，而且台风天干什么都不方便，谁会在这种天气装炸弹搞恐怖袭击啊。还有，我的停职期还没结束，检讨也没交，大森警官现在把我叫回去上班才是不合理。”

稍微想了一下之后，松田开玩笑似的说道：“可是你体型太大了，感觉有你在，房间里就变得很狭窄。”

“……小阵平气人还真有一手。”萩原研二拿起水杯放到他的嘴边，“来，喝水，别说话了。”

时间渐渐走过了七点半，医院的探病时间到八点钟结束。

松田阵平微微蜷缩着侧躺在病床上，看向沙发上坐着的萩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声音有气无力，“我困了，想睡觉了，你也回去吧，萩。”

萩原研二拿起放在床头的电子体温计，给他量了一下，显示38.3度。

“温度又升高了，怎么会这样？我不能走，今晚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我睡一觉就好了，别太担心。你快走吧，不然被我传染了病菌，明天你也要生病了。”

萩原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松田。

“怎么了？”

半长发的俊秀青年仍是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按在松田的肩膀上，轻轻用力，让他变成平躺的姿势，然后毫不迟疑地俯下身。

“唔？！”他的动作太过流畅自然，以至于到被亲上的那一刻，松田阵平才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

两片柔软温热的唇贴上干燥火热的唇瓣，发高烧的人全身都是热的，从鼻腔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喷洒在面颊上，好像要将他给烫化。萩原研二闭上眼睛，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一切顺利地不可思议，将心中所想付诸现实之后，萩原研二直起身，注视着一脸震惊、浑身僵硬的松田阵平。

“好了，病菌已经传染给我了，这下小阵平就没有理由赶我走了。”他露出温柔开朗的笑容，故作镇定地说道，微微颤抖的声调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

松田阵平看着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猛地爆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萩原研二瞬间变了脸色，心里的紧张不安在脸上表露无遗，手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松田阵平咳了很久，就在萩原开始忍不住担心他的嗓子之时，咳嗽声终于停止，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你、你个混蛋……算了，要不是我现在生病没力气，肯定得给你两拳。”松田喘着气说道。

仔细观察着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面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萩原研二敏锐的观察力好像失灵了，他摸不准松田的态度，既不是生气厌恶，又不像是无所谓的样子，更不可能是喜悦害羞之类的情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松田阵平并不乐意萩原研二亲他。

萩原研二失望极了。

上次烟火大会之后，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胜利在望，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内心暗自庆幸没有贸然告白，不然心上人又要把自己推远。被拒绝的滋味太过痛苦，再来一次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耐心慢慢等松田喜欢上自己，如果自己没忍住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或许会到两败俱伤的场面，这辈子再无和松田相恋的可能。

所以，慢慢来吧，不要急躁，不要逼他反而弄巧成拙，只要一步步努力，一点点试探，迟早有一天，小阵平会回应自己。

大概。

其实松田是真慌了，心跳得很快，但是咳嗽了一会儿，就把那种紧张慌乱的心情给忘了，给当成被恶作剧的不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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