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川喉结滚了滚,微微别开脸。“是我不对,不该控制不住地想控制你的行踪。你不解气的话,可以随时打我。”
大小姐没心情欣赏他的限时Rap,将他揽得更紧,唇贴近他的耳垂,似咬非咬:“约吗?”
似有某处微颤,宋凛川艰难地扯下女孩子的双臂,神色难耐。“你别这样。你讨厌我,以后我会尽量避开你的视野……除非你主动靠近。”
“我现在不够主动吗?靠你不够近吗?你不喜欢我这样?”汪漪眨眨猫儿眼,里面溢出裹着疑惑和委屈的水光。
宋凛川凝视着她,脑海中兀地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他跟秦地那位康先生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罕见的无言以对的无力感侵袭。
但他被冲击晕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康品禄已经被他安排人治好了。
这事他不确定妲妲想不想知道,应不应该从他口中得知,踌躇之下,一直瞒着。
“哦我知道了,你有事瞒着我,对吧?”汪漪将眼泪收回去,目光瞬间如炬。“不过我也看破了。”
“没,没有。”宋大少将大小姐抱到一旁,心虚地看向别处。--横竖他在她面前失态就是常态,怎么异常都正常。
“你在我的一个策划案上批注了一句话,‘帝大和我,你总要上一个吧?’。是因为我现在考上帝大了,所以你觉得我没有资格上--唔唔……”
“汪漪,我公开说过了,不会娶你。你不信吗?”男人的大手捂着女孩子的芳唇,掌心微润,眼尾红湿。“还要我发别的誓吗?”
“唔唔,唔唔……”大小姐掐着他的手,眼里嗖嗖冒火。
宋凛川赶紧松手,轻抚她的背。“抱歉,没事吧?”
汪漪咳了两声,站起身顺气,扬手又是一巴掌。“再对我动手动脚,剁了你的狗爪!”
“好。只要你相信我。”宋凛川不以为意地盯着她。
“信你。你的意思不就是,不会再和我建立正儿八经的男女关系。因着我的身份,也不宜随意对待我。所以,不会影响我的正缘吗?”
“嗯。”
宋凛川低低应声,眸光纠葛。喜欢这样伶俐的小姑奶奶,又叹她过于清醒。
汪漪才不管他的情绪,傲娇地扬高下巴。“相应的,以后但凡出些我与你的绯闻或者对我姻缘不利的事,我也都相信是你所为。”
宋凛川沉默数秒,又嗯了声,更低落,依稀带了些哽咽。
汪漪总算满意,拍了拍手,顾自踩着梯子下了高台,去翻自己的记事本。
“还上课吗?”
“不上课吗?”
数十秒后,默契的发声打破沉寂。
汪漪抬眼:“当然要上,我花了钱的。还是你想违约?”
宋凛川笑了下,脸上的死气褪去些。“我先付你双倍违约金,再继续履行合同,以示我表达违约歉意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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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汪妹妹都表现出那么大的诚意了,脑子昏得跟被驴踢了似的。机会千载难逢,你怎么舍得拒绝?你脑子也被驴踢了?!”
会所包间内,燕銮端着酒杯上蹿下跳,夸张哀嚎,要不是脸还能看,跟狂躁的大猩猩也没有两样。
陆敛风本就少年老成,如今当了爹,越发沉稳。见他那七分满的酒杯几乎滴液未洒,不由啧声佩服起燕大少的手稳。“怪不得李警官烦你烦得要死,却没拉黑你。如她所言,你真是纨绔中的佼佼者,特别适合各种需要搅浑水的场合。”
“什么佼佼者?那叫‘顶级阔少’!不要乱改我家皎皎的话造谣。我录音了,再加上我这个人证,我们李警官告不死你!”
“行了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不会想让我刚回来就劝架吧?”
宴河清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随意的语气中暗含提醒。
这厮怕不是喝高了,损凛川就罢,竟敢连他的心肝肉一块儿损上了。找揍。
不过宋凛川似乎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雕塑似地坐了许久,才慢许多拍地开口:“你说踢我和妲妲的那头驴,是不是同一头?它用的是不是同一只蹄子?肯定是。毕竟我和妲妲缘分天定。”
“川哥,你振作点,汪妹妹不喜欢傻的。”宴河清惊震。
疯魔成这样,难怪燕銮欠欠儿地挑衅,机不可失啊!
“哎,我看你是多余担心。汪妹妹多拎得清一人儿,怎么会拿自己的清名开玩笑?你也说了,她只是想吓退你,佯作轻浮而已。”
“就是。汪妹妹多聪明。瞧,把你吓得多厉害!”
燕銮并着宴河清,一左一右地扮演知心弟弟。
宋凛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阴恻恻地盯住正要开口的陆敛风,仿佛他一跟着唱和,就要扑上去揍得他老婆都认不出他。
陆敛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大概猜测,哥你是担心汪妹妹以后会依样画葫芦,用这招对付其他追求者。万一对方顺水推舟,她怕是要吃亏。”
“那川哥还是多余担心。”燕銮恍悟,随即继续坚持己见:“汪妹妹的那些追求者,一个两个都披着文明的外衣,保持着绅士的距离。单从这一点来看,哥你就已经独孤求败了。”
言外之意,懂的都懂。
宴河清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的正义感,看着失魂落魄的兄弟,还笑得出来。“要我说,你把盯着汪妹妹的功夫放到她那些追求者身上,有一个灭一个,可能效果更好。”
宋凛川略略抬眼:“妲妲溜光水滑的,哪个男人追求她能循规蹈矩?”
燕銮嘶了声,搓搓手臂。
汪妹妹那位前青梅竹马被宋大少远远地送出国,几人是知道的。他同时暗中阻碍欧钺等人接近汪妹妹,也不难猜到。
只是不知道,具体阻碍到哪种程度。
“盛寒时很难请得动,出市都磨叽得很。这一次竟然去了南美,还一待就是两个月。听说修复文物的工作本身并不难,难的是一些准备事项。比如好不容易买到的修补材料被偷被抢,对接人员突发意外……国外有点乱呐!”宴河清哼笑道。
“确实。那边的运输情况也是让我最操心的。”宋凛川拢眉,“混乱程度堪比特区。”
虽然已经多番见识过,但陆敛风仍然被他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惊得连连咳嗽。“哥,怪不得我爸总嫌我办案不够老成,让我多向你学习。真的,你这阴人手段要放在审讯上,那效率得比汪妹妹的专业水平还高。”
宋凛川原本已经坐直身体,准备揍人了。听到最后一句,眉眼又松缓下去。“我家妲妲自然是比我厉害的。”
宴河清三个牙酸得不行,还得忍着,委实难受。
一直在里间打电话的傅南陌沉着脸迈近,搡了他一拳。“有些事能做,有些话掂量着说。”
“南哥,嫂子落地了?一切顺利吧?”燕銮忙关切。
后者斜他:“你傻?才起飞一个小时。”
敢情这一个小时,南哥就杵那儿不停地拨号呢?
宴河清跟其他三个交换下眼色,哈哈笑:“这飞往时尚之都的飞机,通信讯号可没走在前沿啊!”
傅南陌瞪他:“你傻?娓娓起飞前给我发了消息,说马上就开飞行模式了。后来当然接不到我的电话。”
脸色越发沉重,“我就应该坚持开私人飞机的。那种舱破烂拥挤,娓娓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巴黎那个城中村又乱,外地人不是已经被抢就是即将被抢……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我不在,下雨打雷娓娓该怎么办?她没出过远门,外币也不太会花。”
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外,瞬间不见了踪影。
“……”
这感情你就谈吧,一谈一个癫。
陆敛风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想到天天追着千金跑的许骁,挨了花朵一枪还非要她签字才肯动手术的慕森城,忽然觉得自家媳妇儿可太乖了,除了不愿意领证,其他没得挑。
“南哥说得没错,港城的混乱不亚于国外。妲妲一个年轻女孩子,孤身一人过去,人生地不熟,多危险。我作为同胞和兄长,应该适当照顾。还是去一趟港城吧。”宋凛川如饮醍醐,脸上起了笑意,眼睛也重新闪出光彩。
陆敛风沉稳不下去了,大声“嘁”了声。
冠冕堂皇这个词,在宋大尾巴狼身上有了实质。
“你不是才答应了汪妹妹,不再暗中观察吗?”燕銮不赞同地摇摇头:“我们李警官说了,屡教不改,罪加一等。”
宋凛川轻哼:“所以春日宴开业,你不去给李警官捧场了?”
“嘘……”燕銮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南哥可提醒你了,不要乱说话,容易让人误会。”
春日宴是一元传媒旗下的公司新收购的娱乐会所,三天后开业,别出心裁地联合交警队刑警队一起参加仪式,期待值拉满,预约人数爆满。
以他们对汪漪和李皎月的了解,两个人不会单纯地只想搞普法做宣传,必定会高声干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