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觉发虚,转移话题:“安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安静如鸡。”
“敛风呢?”
“动如脱兔。”
“不准学多金说话。”宋凛川随手丢了件物品过去。
这会让他越来越忍不住,想立刻去见她。
江特助躲开暗器奔出门,摇头叹气。
他的第六感虽然不如女同胞们准确,但有一个明显的倾向。
老板要么就到此为止,跟康小姐保持距离;要么就老实交代,再跟康小姐保持距离,不然早晚会被康小姐彻底疏远。
“在干嘛?”
总裁室里,宋凛川跟陆敛风开了视讯。
“哟,川哥,主动开视频,这是想我了呀!”
“调查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定案?”
宋凛川懒得跟他废话,看了看他周围的环境,皱眉:“你没在办公室?”
“部长因为洛南的事震怒,让我限期交结果。压力山大,出来喝点酒放松放松。”陆敛风一脸焦忧地叹气。
宋凛川瞥见被他推到镜头外的白皙肩膀,信了他的邪。“多久?”
“四个月。”
“我还以为四个星期呢。你这压力是不小,都把你压到床上去了。”宋凛川冷然勾唇。
“嘿嘿,调节一下嘛。哥,有事尽管吩咐。”
“既然这么闲,我看你也不需要四个月了。给你两个月,把这个案子办实了。”
“两个月?你就是把我劈成两半也结不了案呐!”陆敛风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部长也不带这么劳役人的!”
“所以,你想换个部长?你觉得我怎么样?”宋凛川好整以暇地笑。
“别,你可别来趟这趟浑水了。这清水衙门,又苦又累,你怎么养你的小助理?”
说到这里,陆敛风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自救办法。“这么浪漫的雪天,你不跟康小姐好好约会,多浪费!”
“正是因为想跟她好好约会,才要尽快结案。”宋凛川略显困扰地捏了捏鼻梁,“我现在名不正言不顺。”
什么意思?
陆敛风陷在温柔乡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了数秒,一拍大腿。“哥,你来真的!我以为你只是想利用康小姐扳倒安家,没想到你认真了!”
宋凛川神色怔忡:“你也觉得我在利用她?”
“有眼睛的人不都看得出来吗?康小姐又那么机--”陆敛风倏地闭嘴,惊讶地看着画面里的男人。
好家伙!川哥脸上竟然出现了害怕的表情。这是他不做梦就能见到的吗?
“哥,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加班,争取尽快结案!”
“你现在是翘班,回去是应该的。”宋凛川收回怅惘之色,“不过证据不充分,着急反而会坏事。”
“你知道还搁这儿催我。”陆敛风无语。
他也是出来找灵感,看看怎么突破相关关系人的好吧!
“我宋家与安家也算世代交好,如果不是安百业丧失底线,我也不想动他。而且我一向尊老,想到安老太太要为此伤神,很有些于心不忍。”
宋凛川以指节敲着桌面,似模似样地叹气。
陆敛风对上他幽寒的眼神:“安老太太知道了,不得亲自打电话谢谢你。”
“那我就更惭愧了。”
“得嘞!反正我今天也旷工了,干脆去趟安家,探望探望长辈。”
顺便请老人家帮忙做道选择题。
陆敛风穿衣下床,不知是不是腿软,趔趄了一下。
宋凛川兴味地挑眉,“不着急,距离老太太的寿宴还有两天时间呢。”
陆敛风站定,看向笑容核善的男人。
这是要让安老太太做两道选择题啊,道道锥心的那种。
不过也没什么,安氏父女是自作孽,安老太太是助纣为虐,川哥愿意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权当替康小姐行善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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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莲,坐下陪奶奶吃饭。”
在安潋滟连续三天借口有事没在家吃饭后,安老太太喊住了她。
“奶奶,我跟朋友约好了。要不晚上再陪您吧?”安潋滟焦急的脸上挤出几丝笑意。
“哪个朋友?我亲自打电话跟他致歉。”安老太太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安潋滟表情一僵,褪下刚套上的高跟鞋。“不用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是好朋友,他不会介意的。”
说完就坐到餐桌旁,扫了眼桌上的菜。“我最近就想吃家里的饭呢。”
安老太太瞄了她一眼,“你爸妈这阵子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啊。爸在公司工作,妈约了姐妹打牌。”
“是工作还是借钱,甚至低价折股堵漏洞?你妈到处找人出售珠宝鞋包,是打牌缺零钱了?”安老太太眉头紧皱,双眼射出精光。
安潋滟心下憬然,强作镇定地扯了扯唇:“就是正常的资金往来嘛。哪个有点规模的公司没有债务?至于妈那边,可能是旧物太多,想清理一批,顺便贴补家用吧。”
“旧物?她把你曾祖母给的一整套翡翠首饰都卖了,并且只卖了两百万!她这是要让祖先不得安宁呐!她是当够了我安家的媳妇吗?!”安老太太情绪渐渐激动,将桌子捶得砰砰响。
“不是的奶奶,妈只是把它们暂时租出去,解燃眉之急。等以后手头宽裕了,还会收回来的!”
安潋滟焦急地起身蹲到安老太太腿前解释,心里暗暗责怪父亲。
奶奶一向精明,与其瞒着她,还不如诚恳认错。奶奶这么疼爱他们,难道会坐视不管吗?
“所以,其他的珠宝物品确实是拿出去贱卖了?”
安潋滟愕然抬头,对上安老太太锐利的眼神,颓然地眨出几滴泪。“爸爸之前投的几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大笔资金,不得已才这样做...”
听完孙女含泪诉说的安氏近况,安老太太并不像以往那样立刻表现出焦急担忧,反而表情平静到冷淡,眼神透着股失望和嘲讽。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果是正常经营的情况下缺钱,早来跟自己哭穷了。现在他瞒着自己,必定发生了违规之事,而且比过去的每次都严重。
“奶奶,您别怪爸爸,他也是想多赚点钱,让您的晚年更舒适。再说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
见老太太不为所动,安潋滟心下更慌。这次的事态不好,如果奶奶不站在他们这边,那他们可能就脱不了身了。
她目光闪烁了下,梨花带了更密的雨。“其实爸爸之所以敢启动比以前规模都大的项目,是因为得到了宋大哥的资金支持。爸爸信任他,才会放心地投资新领域。”
言近旨远的话,安老太太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安潋滟心中一喜,正要再加把劲,管家忽然急匆匆地走进餐厅。“老夫人,陆家少爷来访。”
“陆家哪个孩子?”
“陆敛风。”
安老太太眼神一顿,“请他进来吧。”
说完看了眼孙女。
安潋滟坐回椅子,擦干眼泪,重新端出淑女做派。
“安奶奶好,有段时间没见,您身体可还硬朗?”陆敛风笑盈盈地迈近,俊秀的面庞斯文无害,像极了乖巧贴心的晚辈。
“是敛风呀。最近工作不忙吗?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在办大案子,压力大呀?”安老太太笑着关心,满脸慈爱。
“是有件棘手的案子,让人头秃。这不,想到您这儿蹭顿饭,补充补充能量。”
“那可正巧了,老婆子我正愁没人陪吃饭呢。”
“怎么没人陪?安小姐不是最孝顺了么?”陆敛风看向安潋滟:“安小姐回国后,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正好向你请教些西方艺术方面的东西,培养一下我的艺术细胞。”
“陆少谦虚了,你的母亲国画与油画双修,是圈内顶级大师。我那点浅薄的知识,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安潋滟面色微红,似乎在为自己的水平感到惭愧。
“安小姐不用妄自菲薄。至少在模仿水平这块儿,家母自叹不如。”陆敛风盯着她,眼神格外真诚:“并且,家母的艺术造诣也不能天然惠及于我。正如安叔无意中做了错误决定,但跟安小姐无关。对吧?”
安潋滟抿了抿唇,颊侧的微红加深,蔓延到了心里,烧得她闷疼。
“陆少言之有理。祸不及子女嘛。”
她语气尚且平静,但如坐针毡的细微肢体动作却逃不过陆敛风锋锐的目光。
他勾起一丝冷笑。
祸不及子女,但必延共犯。
安老太太不着痕迹地瞥他,乐呵道:“先吃饭吧。天冷,敛风还说冷笑话,菜都要凉了。”
陆敛风又笑了下,把椅子往餐桌挪近些。
身后的公文包一个没稳住,掉在地上,散出几张纸。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陆敛风制止了管家弯腰的动作,迅速蹲身捡起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拉上拉链。
起身之前,余光瞥见安老太太转回的脸,眉梢轻挑。
安潋滟把刚盛好的汤放到安老太太面前,“奶奶,您先喝点开胃汤。”
“莲莲,你朋友不是找你有急事吗?快去看看吧。做人要心存善念,能帮就帮。”安老太太却突然开口。
“啊?”
安潋滟怔了几秒,但对上奶奶的目光,很快反应过来。“对,本来我想赶快陪奶奶用了午饭再过去。既然陆少来了,那我就不担心奶奶一个人吃饭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