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也不敢攀附权贵了,只蜷在权贵脚下,委屈巴巴地呜咽。
宋凛川眸色沉黯,“多金,你打算干什么大事,可以告诉我。如果你在洛南时跟我说了,大概我就不会来这一趟了。”
“那谢您隆恩了。我待会儿可得多跟张书记报点提成。”
“我跟你一起吧,正好向你们镇领导建议,由你来做宋氏的对接人。”
“好什么好?你好闲啊!公司破产了吗?!”
康涟洏愤愤跺脚,天冷,也不怕别人看出来自己情绪不稳。
“快了,你没看新闻吗?宋氏当家人在股东大会前一天不知所踪,疑似拖欠巨额工资,卷款离境。眼下员工闹辞职,员工家属闹自杀,简直一团糟。”宋氏当家人漫不经心道。
“这不是诽谤吗?”康涟洏挣大眼:“你又挖坑给谁跳呢?”
宋凛川以食指压唇,示意她小声。“你表现得如此了解我,旁人怎么能不多想?”
放下手,眼尾蓦地曳出春色。“另有一道消息,说我恋爱脑发作,为了一名兼职女员工,丢下整个宋氏不管。我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诽谤好收场一些。你说呢?”
“你这是要讹我?”康涟洏往旁边迈开数步,“你还欠我钱呢。”
“那你告诉我你回家的目的,我就不讹你了。”
“回家需要什么理由吗?”康涟洏直视宋凛川风情款款的眉眼:“那你告诉我,跟我签情侣契约、隐藏我想知道的讯息的全部理由,还有精神卫生中心幕后黑手的具体身份,我就对你坦诚相待。”
昨晚她询问陆敛风的某个下属,得到的答案是,此事牵连深广,外人不宜多问。
如果那人没有好心地告诉自己,颜婵媛知道精神卫生中心的非人实验,宋大老板今日又再三追问,康涟洏还不会怀疑幕后黑手跟他有所关联。
“那些事情你处理不来,知道了也只是徒添烦恼。”宋凛川眸色微深:“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很快你就会知道真相。”
康涟洏深呼吸两下,压下表演国粹的冲动。“宋凛川,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不然交不成女朋友,你都找不着借口!”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找别的女朋友。”宋凛川皱眉,回应倒是毫不犹豫。
可惜非恋爱脑大直女领会不到前老板的讲话精神,已经走远了。
解忧屁颠屁颠地跟过去,走两步就回头冲他喵喵,着急地晃着脑袋,就差开口说话了。
都是男人,怎么这么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个家没有它就成不了!
宋凛川抬步跟上气呼呼的小妞,好声好气地提醒她:“那边冰薄,不要靠近。”
“这湖是你家开的吗?我就靠近。”康涟洏斜他。
下一秒却又唤跑到护栏外的解忧回来。
解忧不理她,对着冰面刨个不停。
“你干什么呢?不准随地大小便啊。”
康涟洏趴在护栏上,弯腰去抓解忧。
澄心湖名副其实,冰洁水净,她这一趴,就看清了冰面下的东西,也知道解忧在刨什么了。
“啊宋凛川!那边有东西!”
惊叫声响起的同时,宋凛川只感觉臂弯和肩膀一重,身上就多了一人一猫。
“怎么了怎么了?”
他身后的几人急急赶上来。
下属们表情平静,微微低头垂眼。李副书记是既紧张又兴奋,五官都有些分裂。
方建绕过他走到宋凛川面前,一脸关切:“康儿,你怎么了?”
“水下似乎有异常,你们确认一下。”
宋凛川抱着人往岸边走,本就寒漠的目光掠过他,越发冰冷。
岸边的张书记不敢再观望了,赶紧让人开了观光车,把人接到镇政府招待所休息。
套房的客厅里,康涟洏坐在双人沙发上,小脸白惨惨,猫儿眼木木的。
“喝点热水。”宋凛川拿着杯子过来。
康涟洏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温度适宜的水,低头看看,瞬间回了神。“这是你的杯子?”
宋凛川淡笑:“我没找到其他杯子,也无人可问。你们这里倒是简朴清宁。”
“是不如您的大别野舒服,那您这就启程回京?”康涟洏白他。
环境不环境的先不说,那几个工作人员是他大少爷亲自赶出去的好吧?
“你想住我那里直说,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不收你房钱。”
“什么情--”
“康小姐,你没事吧?”楚夜阑推门而入,大步流星地走到两人面前,卷起一阵寒风。
宋凛川原本坐在康涟洏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见势立刻挪到她身侧替她挡风,同时冷睇楚夜阑:“我今天才知道,英伦绅士不敲门,特意来冻人。”
“一流世家还出流氓呢,你的知识库该更新了。”
楚夜阑轻描淡写地反讽回去,倾身去摸康涟洏的额头。
康涟洏下意识往后躲,眼神戒慎。
宋凛川更是直接挥臂荡开他的手,手中的保温杯“忘了”放下,溅出的热水“不小心”落在他的手背上,顿时起了一片红色。
“抱歉。”宋凛川挑眉看他:“楚医生,你可能需要去看医生了。”
“无妨,这比被疯狗咬轻多了。”楚夜阑随手扯了湿巾敷手背。
“楚医生被疯狗咬过?打过疫苗没?潜伏期到了吧?”
“或许吧,最近是有那么个看不顺眼的人。”
“看不顺眼就不要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看着顺眼的人了?”宋凛川收回视线落向身侧,眸中的敌意转作暖意。
“巧了,最近又有一个看得特别顺眼的人。”
楚夜阑直直地望向沙发上的女孩儿,心思昭彰。
康涟洏垂着眼皮如老僧入定,但两位大佬目光灼灼,她不想被烧成舍利。
果断掏出手机,瞪着屏幕惊叫:“哎呀!都这个点了,我爸喊我回家吃饭了。”
说着就起身往门口走,正撞上一身警服的中年男人。
“小康,这是县政法委吴书记,亲自过来了解澄心湖异物情况。你就打算离开了?”
张书记堵在门边,一脸的冤种样,仿佛康涟洏欠了他一大笔钱。
“你好,小康,你这名姓很有福气啊,怪不得你们镇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吴书记倒是和气,笑呵呵地跟她握手。
随即走向从沙发上站起的两个男人,“宋总,楚总,我是吴冀,主持县里的司法工作。知道两位低调随和,县里不便打扰。不过出了湖上的意外,两办担心二位,还是派了我来看看。希望两位见谅。”
“看吴书记的神态,湖里应该没有什么意外。”宋凛川勾唇,视线越过他看向康涟洏。
“当然。小康辛苦了一上午,可能眼花了。湖里的只是一副塑料的人形服装衣架。”
“那就好,你不用再害怕了。”
楚夜阑的话明显是对着康涟洏说的。
后者却悄悄撇嘴,似乎并不领情。
宋凛川唇角的弧度更大:“张书记,听说康主播心脏不好。你们镇上经常出现这类恐怖事件,人文关怀不够到位吧?”
“宋总放心,我们镇别的不说,治安良好,民风淳朴那是实打实的。今天是虚惊一场,往前数二十年也没出过人命官司。小康呀不是被吓到,是爱财,咳,爱惜劳动成果,担心万一湖中异物真是尸体的话,对整个农业公园项目的负面影响太大。”
张书记面上陪着笑,心里苦哈哈。
明知两位天之骄子不对盘,他还得凑到跟前受刁难,谁让他是一镇的父母官呢?只希望小康能以大局为重,做好矛盾调和剂。
“既然没事,那我就不打扰领导们了。”
小康显然缺乏大局意识,说话间已经溜出招待所大门,朝路边推着重物的瘦小妇女跑去。
吴书记瞄了眼面沉如水的两位爷,赶紧挥手让手下的警员过去帮忙。
几名警员推车的推车,扶人的扶人,又劝她回房间里,省得冻着。
康涟洏却扯着妇女,高声道:“什么孙姨?我爸忘带钥匙了进不去门?那我得快点回家!”
孙姨耳背,得大着嗓门跟她说话。
“不是!我说你爸在广场杀鸡,给游客们准备特色中饭呢!”
“啊?我爸不敢杀鸡,喊我去帮他杀?那快走吧!”康涟洏拉着人往远处就走。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孙姨生气了,嗓门更大:“我说,你爸正在杀鸡,晚上打算**血豆腐给你吃。听清没?!”
“听清了。”康涟洏揉揉耳朵,悻悻地瞥了眼笑出大白牙的两位大佬。
孙姨耳背,但不许别人听不清她说话,不然就急眼。她怎么忘了这茬。
再也找不着借口溜号,只好被张书记的眼神提溜着,跟大佬和领导们共用午餐去。
吃饭时,康涟洏垂着脑袋,目不斜视,专注地夹着转到脸面前的菜。
倒不是她想摆烂,确实是累了,天气又冷,她心里还盘算着晚间的大事,便自然沉默下来。
吴书记和张书记那眼力堪比齐天大圣了,当然不会支使她给大佬们端茶倒酒,也不用她介绍菜式劝吃劝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困了,所以眼神不济,感觉一桌的人都在看她吃东西。仿佛她一人吃饱,全桌人就能得道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