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船靠近了岸边,游客们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继续赶路。
沈时节从船阶上一跃而下,惊落了一旁歇息的鸟雀。
“顽皮。”林尘渊低斥了一句,却又带着无可奈何。
“不顽皮,不顽皮。”沈时节笑着说,“舟车劳顿,风餐露宿,好容易才见着些烟火生气,不就要开心些吗。”
林尘渊失笑:“就你歪理最多。”
“师父教得好。”
说罢,像是怕被打一样,飞似的向前跑去。
街边小巷的时令小吃早已摆在摊子上,乳白的水汽自热锅蒸腾而上,香味随即四散,钩子似的吸引着路过行人的鼻腔,直到他按捺不住丢盔弃甲,大声喊一句“老板,来碗抄手,多放些辣子。”
沈时节便是被勾了魂的其中之一,他坐在一个小摊边上,回头招呼林尘渊也坐过来。
“阿姨,来两碗龙抄手,少放些辣。”
林尘渊有些疑惑地看着出声的那位:“你能吃辣?”
“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一张四四方方的薄面皮摊在手心里,再用扁竹片剜一勺子馅料一卷,两端对折,一个圆滚滚的抄手就包好了。
老板娘手速飞快,不一会儿边包好两人份的抄手,铁锅盖子一掀,热气蒸腾,趁热下进抄手水煮。
半匙粗盐,半匙酱油水,加少许葱花和虾皮,虽然调味简单却能激发出抄手最原始的滋味。
待锅里抄手一个个像吹了气似的浮起来,便被迅速捞出略过一遍凉水就被盛进碗中,林上一大勺香浓的大骨汤,再浇上一勺子油泼辣子,端上桌时,冒着热气的汤,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嘶——好烫!呼呼——”沈时节在抄手端上来的时候便急不可待地咬了一口,辣油的刺激,骨汤的鲜香,将简单的抄手塑造成了锦官一绝。
吃了一会沈时节放下勺子,张着嘴吐气:“呼——好辣!”
老板娘看了,觉着好笑:“小公子这是第一次来锦城吃抄手么?”
沈时节点点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啊。”
老板娘转身忙活一阵,给他端上一碗泛着酒香的糖水。
“快尝尝,是个好东西。”
沈时节半信半疑地吃了一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好好吃!”他激动的说道。
“醪糟粉子,配着抄手,巴适得很。”
冰镇过的糖水里漂着白花花的糯米圆子和鸡蛋花,醪糟的酒香,糯米的甜软,很大程度上解了红油的辣味,清爽无比。
吃饱喝足,两人走在沿河的小路上。忽然,河堤边上响起铜锣声,接着人头攒动。
“来来来,宋知府出题作诗啦,若有才能者,皆可一试,受采纳者重重有赏。”
沈时节转头看了眼林尘渊。
“想去就去,自己争取。”
“师父真好。”话还没说完,沈时节便猴似的奔了过去。
沈时节挤进人群,一位身着华丽衣装的人站在一张红纸榜边,正在想着什么。
红纸题字,一个龙飞凤舞的“芭蕉”和“醉”字翩然纸上,此字一出,满座才子皆陷入苦思。
好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将展于胸前的纸扇收起,摇头晃脑地吟诵起诗来。
“昨夜听雨打芭蕉,红炉煮酒佳人醉。闲来对弈无人寐,半是惆怅半是醉。”
众人皆道:“好诗!好诗!”只有那知府脸上未见满意的笑容。
沈时节高高举起他的手,笑脸盈盈道:“我来我来。”
“雨打芭蕉醉芙蓉,笑容暖脂玉苍穹。乘舟兴起遥相对,何处相思何处愁?”
此诗一出,现场立刻陷入议论热烈的吹捧,就连那知府也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也陆陆续续有人作答,却没有一人再受到如此赞扬。
第二轮,题字“江月”,这轮和上一轮不同,这次只要求作答一句,却要求有景有情。
一名女子大胆起身,微施一礼,“幻梦江月夜,如痴照今人。”
沈时节再次起身,他还是自信答道:“清风江月离人境,垂丝白发不相思。”
满座皆喜,无人不惊,可有一人突然打断欢声。
沈时节回头看去,是林尘渊。
“此处江月彼处人,松涛卷帘照离愁。”他如此说道。
此时无声胜有声,毫无疑问,林尘渊的诗更胜一筹。
华灯初上,人流渐散,林尘渊和沈时节在宋知府的带领下进到临川宋府。
“二位才子文采熠熠,令宋某实是佩服,如今夜深,还望二位在此处暂歇,宋某承诺的奖赏明早就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