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mob——又有除灵任务了噢——”灵幻新隆在挂断电话后,拉长了嗓音对自己的徒弟发布任务。
其实在芹泽克来了以后,灵幻新隆曾有一段时间想让自己还在上学的弟子留在事务所好好做作业——虽然从没有在口头上说过,他还是希望mob能够不要为自己的成绩烦恼——不过在灵幻新隆连续几次在影山茂夫在场的时候叫芹泽克和他一起见客户,mob那家伙就总是会用那种……灵幻新隆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心软的欺诈师当然难以抵挡,于是他又变成了压榨弟子的恶毒师父。
“好的,师父。”影山茂夫放下笔,欣然放弃那道折磨了他半个多小时的数学题,用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灵幻新隆——他发现师父每次对上他这样的眼神都会微微愣一下。
“呃,这次委托是在东郊的一户别墅呢,委托人现在就让我们出发。”果不其然,灵幻新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好的,师父。”影山茂夫轻轻笑了一下。
现在正是初春,调味市温度不高,两个人从室内走出来的时候都穿了大衣,只不过灵幻新隆整整齐齐的把纽扣扣上,最后还围了条薄薄的围巾,而影山茂夫则敞着领口,没扣扣子,看着只有单薄的一件内衬漏在外面。
……灵幻新隆觉得自己应该是上了年纪,看着mob敞开的大衣,总觉得风越来越冷了。
委托人财大气粗,电话里说了会让司机来接送两位大师,于是现在两个人便直挺挺的站在街边等车。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弟子的衣领拢了拢,半是抱怨半是吐槽的唠叨:“mob你这家伙啊,现在不注意保暖以后可是会被自己的身体狠狠报复的啊,不要把现在的年轻当成挥霍的资本……”
影山茂夫垂眸看着师父嘀嘀咕咕的唇,和他为自己扣上纽扣的双手。
“好的,师父,下次我会记住的。”
才怪。
灵幻新隆给弟子扣好扣子之后正想像以前一样拍拍mob的肩,突然发现黑发少年的高度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原来这小子已经比我高这么多了吗?
灵幻新隆怔愣了好几秒。
自从发现mob对自己的心思,他还是有意识的减少两个人的肢体接触,搂肩、拍肩和拥抱的次数都直线下降,于是现在他对这样明显的变化居然有些不适应——就算知道了mob长高了,但这居然还是第一次直面两人的身高差距。
灵幻新隆抬头又对上了影山茂夫的视线。
——还没有被收回去的、暗沉的、翻涌着难言情绪的视线。
这一瞬间,灵幻新隆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小动物用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但是灵幻新隆没有转移目光,反倒是坦坦荡荡的继续和影山茂夫对视。
两秒过后,影山茂夫轻咳一声,红着耳朵移开了视线。
——呵,高中生凭这个就想动摇被社会毒打磨练的二十一世纪新星真是太单纯了!
灵幻新隆自动忽略对上视线时心中那一瞬的震动,疯狂在心里如上重复道。
5
去委托人家里的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倒也和方才的尴尬不沾边,只是开车的司机真是热情过了头,话题多到连灵幻新隆都要说到口干舌燥才应付过去。
“啊呀呀,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司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呢。”灵幻在下车的时候向身旁一直沉默的弟子悄悄吐槽。
影山茂夫点点头,这个司机明明是个年轻人,但是话多得像个快要秃顶的大叔呢。
不过委托人的住址倒是很有大户人家的作风——或者说太有大户人家的作风了——庭院、假山、小溪以及弯弯折折的门庭,无一不显示出世家的清幽和高贵。
不过师徒两人倒是没被这番景象吓到,不论看到了什么都只是淡淡的一眼,继续跟着出来迎接的佣人往前走。
在前面带路的佣人倒是多看了两人一眼:看上去低调清贫的除灵师师徒,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走过这样的宅邸吗。
而此时的灵幻新隆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那个池子里是什么!那只乌龟大成那样能把人吞了吧!岂可修那又是什么!是鹤吗那绝对是鹤吧!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家里养鹤啊!我靠这家人不会还养了孔雀吧诶我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孔雀不过说真的孔雀要是放在这里会很漂亮的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灵幻新隆表面维持着冷静和可靠,心里像滚动的弹幕一样滚过自己无声尖叫的吐槽。
影山茂夫看着自家师父,瞳孔地震但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很熟悉的作风呢。
和某些人以前哄骗自己除灵的时候很像呢,都是一副不太hold的住,但是看上去很冷静的样子。
嗯,不愧是新隆。影山茂夫又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过一遍。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师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6
“夫人,您的客人到了。”佣人将师徒带到一扇绘着清雅兰花的屏风前,对着屏风后面的人恭敬的说。
“好的,辛苦你啦。”是一道温柔的女声,听嗓音应该是一位年轻女性。
“灵幻大师,久仰大名。”轻柔的声音从屏风后飘来,如同丝绸,又像珠玉,华丽但又饱含温柔。
“惭愧,都是虚名而已。”
“那可不一定呢,”女子终于从屏风之后走出,沁着浅浅的笑意看向师徒二人,“调味市三年前那场轰动的事故,与您二人息息相关吧。”
这话倒是不失偏颇,毕竟一个是创造事故的,另一个则是结束动乱的。
灵幻新隆却面不改色,没有被这些话移开注意。他能感觉到面前的女人不是善茬。
“那件事我们倒是不太了解呢。不过这些恐怕和您要委托我们的任务没关系吧。”
女人沉默半晌,又轻笑一声:“那些人告诉我,灵幻先生您容易被花言巧语讨好,这样就方便驱使你那徒弟了——结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嘛——”
“您说笑了。”灵幻新隆越发觉得此人城府极深:在发现讨好的话没用之后,开诚布公的谈论自己自己的打算。见面不到一分钟,就按照师徒二人的性格改变了自己的待客方式,这样的人不是他们能应付的——至少今天他还带着mob,要是这孩子在他这里工作的时候被为难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这次让两位来,是想要您和您的徒弟为我们扫除家中的污秽。”女人收起了笑容,开诚布公谈及了自己的委托。
“污秽?”
“这就说来话长了——”
7
女人是玉渚家家主夫人,据她所言,自从她嫁入玉渚家中,就不断有怪事发生。
“首先是我出嫁以后,再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女人捋了捋自己披散的头发,面上是一片阴郁,在她刻意的强调下,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确实能看出来。这位夫人眼睛里有许多血丝,眼下一片难以遮掩的青黑。至少这样的疲惫不是假的。
“然后是我的丈夫……”说到这里,她露出了有些惊恐的神色,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女人名为竹下由,是竹上家的长女,自幼便被指腹为婚嫁给玉渚家的二儿子。
“我和我的丈夫其实不太熟悉。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着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不过我一个女人家家,”说到这里,竹下由顿了顿才继续道,“母亲告诉我,只要嫁人了就好了,日子也会变得好起来。”
女人告诉师徒二人,竹下家一直以来都是玉渚家的附属家族,这次能让女儿嫁进玉渚家不知道是多大的荣耀呢。
——荣耀,一个家族的荣耀居然要靠一个女孩子的出嫁来得到,真是不怕羞呢。灵幻新隆被封建大家族封建到了,心里不太舒服,又觉得这个女人的形容有些诡异。
“我嫁过来刚满两个月,我的丈夫在家里留宿的时间屈指可数。我虽然也为此苦恼了很久,但一直没想到解决办法也就没管他了。但是我每天都睡不着觉,这就有点苦恼了,我嘱托各路大师,试了许多办法也没有用,每次入睡都会看到一个穿红衣服小女孩。”竹下由皱眉,像是在回想自己的梦境。
“她大概两三岁的样子,刚好到我的大腿这么高的样子,”女人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我每次梦到她,都看到她在朝我笑,让我陪她玩,但是在我过去以后又会一脸害怕什么东西的样子,马上跑开。”
“刚开始我没当回事,结果后面总是做重复的梦,要么就索性睡不着,这个小女孩在我梦里面的样子越来越清楚,我就有点觉得害怕了。”
“结果有一天,我翻看相册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孩子……”竹下由身体都不自主颤抖起来,“是玉渚家已经死掉的旁系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