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余寂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重生再来一次,太过荒谬,他是怎么死的呢?
是被余罪害死的。
余罪不停的靠近,余寂旻却尽可能的逃离。
余寂旻想离余罪远一点,因为他觉得余罪可能被这个家的环境逼出了心里问题。
却没逃过,余罪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让他们在一个空间里出了意外。
航班失误,他们一起坐着飞机坠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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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余寂旻穿了一身黑,带着黑色的口罩,和菲力斯出了门。
菲力斯和余寂旻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一人一机器几乎如出一辙。
余寂旻来到市郊区的一家私人豪华庄园,庄园内装潢奢华,华丽的吊灯投射出耀眼的光线,正在办着宴会。
余寂旻借着光线的阴影带着菲力斯溜了庄园的后院,庄园内觥筹交错的绅士贵女没有人注意到他。
后院的吊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
老人眼神空洞,双眼放空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景色。
余寂旻站在利奥波德·克莱夫面前,有些局促,他上前单膝跪地,和这个老人打招呼。
“爷爷。”
重生以后,他第一时间除了照顾他的那些玩|偶,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老人。
算起来,他们有将近四十年未曾见过了。
这辈子,还来得及。
余寂旻将手轻轻放入利奥波德·克莱夫的手中,他问:“爷爷,你还过得好吗?”
利奥波德·克莱夫跨入年迈,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已不认识余寂旻了,但他却对余寂旻十分熟悉。
他看向这个熟悉的年轻人,缓缓问道:“小明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余寂旻抚摸着利奥波德·克莱夫褶皱又苍老的手,道:“小明从来没有忘记你,小明来看你了。”
然后余寂旻看向了老人带着淡淡蓝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纯真与期待。
余寂旻眼前一晃,突然想起了余罪那双如出一辙的眼睛。
是的,利奥波德·克莱夫是余罪的亲爷爷,余家的第一任族长是混血,但娶的妻子是国内人,生的孩子全是黑头发,黄皮肤。
只有余罪这个私生子,遗传了那个姓余的一切,黄毛蓝眼睛。
这是余寂旻讨厌余罪的一点,和那个姓余的长的太像。
余寂旻甩开那些想法,示意菲力斯过来,然后将菲力斯的手放入利奥波德·克莱夫的手中。
他郑重其事地对菲力斯道:“亲爱的,这是我唯一的亲人,请帮我照顾好他。”
余寂旻想过将老人带回余家,但余罪太吵了,将家里搞的一团乱。
而他又离不开余家那座山,山上有他的孩子们。
余寂旻又道:“过段时间我会带其他人来接替你的。”
菲力斯笨拙的点点头,道:“好的主人。”
然后脑内的电流滋滋作响,他正在接受新的指令。
菲力斯是余寂旻制作过的所有机械玩|偶里最接近人类行为的玩|偶,他的玩|偶外层都有一层人类仿真皮肤,看上去是和人类外表无差别的。
但他比起人类,更相信一堆机械。
余寂旻向菲力斯点了点头,和利奥波德·克莱夫待了半天后,然后回了余家别墅。
此时已到夜晚,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余家别墅客厅内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余寂旻进门的时候,客厅内和昨日一模一样。
可以说,一天了都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管家甄槐准备好的饭菜,也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模样。
“喀哒”一声,余寂旻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走向了那张巨大的餐桌。
他从未在余家吃过饭,但他现在饿了。
余寂旻坐在餐桌的一头,然后夹起了一口菜尝了尝。
余家请来的厨师手艺是相当得好,即使菜冷了,依旧好吃。
余寂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吃着。
整个客厅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等余寂旻吃好停手之后,在餐桌另一边坐着的余罪开口了。
“我想了很久,我们是家人,你昨天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做到。”
余寂旻抬头,这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他仰身向后方的椅子靠去。
然后声色淡淡地道:“不,你说错了,我们从来都不是家人。”
余罪干巴巴地开口:“可是我一直叫你叔叔。”
余寂旻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认为,我们只是舍友。”
余寂旻不看余罪的神色,他又道:“当然,如果你介意,或许可以搬出去,余家那么庞大的家产,够你买好几套比这豪华的房子了。”
余罪咬了咬牙,大声道:“余寂旻!”
余寂旻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他掏了掏耳朵,“小声点,我没聋,我听得见。”
余罪气得握在轮椅上的手青筋暴起,他又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搬出去!”
余寂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双手插兜,微微在余罪面前弯下了腰,盯着余罪那双蓝色的眼睛,“你说我要怎么把我山上的那幢小城堡和里面的孩子们搬走呢?”
余寂旻靠得他极近,余罪脑子里轰轰作响,做不出任何反应。
然后下一瞬间,余罪意识到什么,他竟然面对这个人的脸,发呆了。
余罪一拳挥了出去,暴躁大喝:“离我远点!”
余寂旻被余罪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他嗤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末了,余寂旻擦了擦嘴角浸出的血液,道:“既然我们达成一致,以后,你就不要再去探究我了。不然我真的不介意把你这个跟屁虫那双美丽的眼睛挖出来。”
余寂旻说完话,就抬脚走上了扶梯。
余罪在后面大喊:“你想都不要想!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跟你一辈子!”
余寂旻脚下的步伐一颤,然后速度极快地上了楼。
余罪喊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这句话多么有歧义,他精致的脸瞬间爆红。
余罪狠狠捶了一下身侧的轮椅把手,草,他方才说的什么话!
怎么那么像舔狗!
余罪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和余寂旻成为正常的家人,没有其他想法!
没有其他想法!
绝对没有!
小时候那个温柔的小叔叔去哪了,为什么现如今这么抵抗他的靠近?
他们不是亲人吗!
余罪越想越暴躁,他一把挥落餐桌的东西,餐厅里劈里啪啦得响了起来。
管家兼助理甄槐从一楼里房间走出来,又匆匆回去了。
余罪看到甄槐却叫住了他,他问甄槐:“你说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甄槐斟酌着开口:“少爷,可能是先生只是比较怕生而已。”
余罪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怕生?”
甄槐道:“就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来往,或许少爷和先生熟起来就好了!”
余罪摸了摸下巴,问:“那要怎么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啊?”
甄槐看了看地上的狼藉,猜测到了之前少爷可能在和先生一起吃饭,便回道:“比如像今天这样,在一起吃吃饭,逛逛街什么的。”
甄槐说完,立刻闭上了嘴。
余罪最不喜欢出门了,他竟然提了逛街!要死!
没想到余罪这次没有暴起,他一副沉入思考的模样,然后拍了拍甄槐的手臂道:“你说得对!”
余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以前只是一直跟在余寂旻身后,想让他回头看他一眼。
他一直在期待余寂旻对他做出回应,他怎么就没想到主动出击呢!
余罪完全忘了自己和余寂旻又一次不欢而散的的事情,他上了楼,向着余寂旻的房间走去。
余罪敲了敲余寂旻房间的门,这白色的门和别墅其他花里胡哨的装潢格格不入,余罪心里吐槽了一句“寡淡”,然后向里面喊话道:“余寂旻!余寂旻!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语气颇为理直气壮,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余罪见房门没有关,然后就直接推开了门,刚推开门,余罪的眼睛和大脑就被大片大片的白给刺|激到了。
余寂旻的房间竟然除了白色,没有任何其他颜色!
和冬天里的雪原一般,带着绵延不尽的压抑。
余罪差点被这白色闪瞎了眼,他伸长脖子向房间内看了看,房间内空空如也,没有余寂旻的身影。
余罪推动轮椅向里面走去,心里有些失望。
他第一次的主动,竟然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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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寂旻上楼后去偏房里翻了翻,想找到自己上辈子做的发条,他该给那些孩子们换发条了,现在的发条有些老旧,有些玩|偶已经出现了卡顿、阻塞,混乱的现象。
余寂旻翻了翻,只找到了一张样图,原来上辈子这个时间点他只画了图,还没有开始做。
余寂旻带着那份设计图回了房间,他走到门口,发现房门开着。
这是有人来过他的房间了?
余寂旻推门进去,然后顺手反锁了门,转过身时,便和一脸气愤的余罪对上了视线。
余罪看到余寂旻进来,半点没有闯入别人房间的心虚感。
都是亲人!进个房间怎么了?
他先发制人地开口:“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余寂旻倘若无人地将设计图放在桌子上,刚转身就然后被余罪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笑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余罪的双手,然后将余罪一把抱起来,扔到了那张雪白的床上。
余寂旻附上余罪的身,将余罪的双手桎梏住,举过头顶,咬牙在余罪的耳边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余罪被余寂旻这副样子吓到了,他底气不足地道:“余寂旻!你先放开我!”
余寂旻腾出一只手,然后掐住了余罪的下巴,笑得温柔。
“怎么又不叫叔叔了?”
余罪下身使不上力,只能不停地摇动上身,试图摆脱余寂旻的控制。
在剧烈的大动作下,余罪一抬头,然后就与余寂旻的唇碰在了一起。
轻轻的,淡淡的,像云一样。
两人同时睁大了双眼,都看到了对方瞳孔里震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