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沉沦 第5章 第5章

方萧打开微信，想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江书灵并没有提及此事，如果这事与她无关，按照她的性格，她也一定会当做八卦讲给他听。

方萧内心冰凉一片，方才还想追问的勇气，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可是他认识的江书灵，是个能即便被公司雪藏也会拒绝张钦山潜规则的女人，她有原则，有勇气，视频里说的女人，不该是她。

-

那两天的混沌，仿佛是一闪而过。

此后几天，江书灵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前几天还和沈天赫有过那样的接触。

她接到通知，《言尔有路》因为女主角未定，及其他筹备工作还未准备妥当，选择下个月15日开机。

距离现在还有近一个月时间。

江书灵更是接到赵姐通知，导演觉得她的体重不达标，需要她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减重10斤。

她身高165CM，体重95斤，在现实中已经算是很瘦的体型。

然而导演有要求，觉得她的体型不符合剧中人物形象，她也只能咬着牙开始这一个月的减重之旅。

-

天娱集团正式向外公布张钦山的消息，同时张钦山正在接受检察机关的审问，法院的上诉工作同时进行。

天娱唯一继承人沈天赫的回国，无论是在商界还是娱乐圈内，都掀起了一阵巨大风浪。

沈天赫神秘已久，以31岁的年纪回归天娱，一条针对他个人的专题采访报道成为娱商两界的热门话题。

而在圈内，最热门的，莫过于沈天赫的那张脸。

“天呐！太可怕了！他怎么可以长成那样？！”

“我要疯了，这张脸要是出来演戏，再烂的剧和电影我都会看十遍！”

“等等，他31了？完全看不出来，也太会长了！！”

“……”

江书灵看到他的年龄，也是挺惊讶的。

这人确实看不出来已经31了。

她放大网络上那张沈天赫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西装革履，狭长双眸淡淡地望着镜头，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眉目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和掌控世间一切的笃定。

她猛地清醒，闭上眼睛把沈天赫的容貌扔出脑海。

继续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

网络上对沈天赫的报道昙花一现，随后各方媒体开始控制网友言论。

牌桌上，莫振东瞟了眼坐在对面的沈天赫，对方眉眼随性，喜怒不辨。

他收回视线，笑着出牌，打出了一张沈天赫要的牌。

莫振东状似随口道：“天赫，还得感谢你没有因为张钦山的事情怪罪于我。”

沈天赫眉梢轻挑：“你有罪？”

莫振东心头一跳，忙道：“自然没有。”

接着解释：“虽然我平日里和张钦山走得近，那都是为了工作，私下我几乎不和他来往的。”

沈天赫对他的解释不置一词，反倒问他：“既然你没罪，我为什么要怪罪？”

莫振东大松一口气，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摸了一张牌后，转而提起了《言尔有路》。

“《言尔有路》这部剧是个好IP，我也很看好，不知天赫有没有心仪的女主角？”

陆嘉伟坐在莫振东的下手，听他聊来聊去的，嫌他出牌太慢，不由插嘴：“莫振东，你啰里啰嗦的，我们沈总什么人，连选角都要他管了，要公司那些人干什么吃的？”

莫振东瞧了眼沈天赫，对方没应声。

显然是同意陆嘉伟的话。

莫振东没敢提江书灵那件事，附和着说没错没错，是他考虑不周。

心里却有了其他考量。

江书灵怎么也没想到，《言尔有路》的女主角会是孟媛。

她一气之下跑去和舒书抱怨。

舒书哈哈大笑：“还别说，我这下相信沈天赫对你不是那种心思了。”

江书灵被她的脑回路卡了壳。

说的也是，孟媛和她往日就不合，但大家都没戳破那层窗户纸。

上次因为沈天赫的关系，孟媛对她几乎是厌恶入了骨。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有本事拿到《言尔有路》的女主角这个角色。

当初这部剧的导演早早就定了男主角秦孟宇，唯独女主角迟迟没有着落。

圈内有多少知名小花盯着这个女主角宋言尔这个角色，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孟媛的手里。

江书灵心里隐隐有气，想着早知道沈天赫那么霸道，当初他让她接演女主角的时候，就不该那么决绝的拒绝。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昙花一现，若是再回到那个时候，她依旧会拒绝的。

孟媛的事情给江书灵带来的困扰转瞬即逝。

目前让她最头疼的，是导演要求的减重。

赵姐给她介绍了一个营养师，专门针对她的身体情况给她排了一份食谱。

食谱开始还有用，但在体重减了三斤之后，又持续卡了三天的平台。

减不下去了。

江书灵很头疼。

她的体重基数本就很小，现在想要减到85斤的目标体重，只有持续减少食量，增加运动量。

她快撑不住了。

而且因为持续的节食和过量运动，导致她最近的脾气越发暴躁。

方萧对她也是不咸不淡的，她怕自己发脾气影响他工作心情，也是隐忍着。

可越是忍耐，江书灵越是想不通。

她把《言尔有路》的剧本看了不下五遍，针对里面的女配角宋言心写了近一万字的人物小传，对这个角色的揣摩不算少了。

导演的要求她也能理解，毕竟这个角色确实体弱多病，身体瘦弱的情况下，体重自然很轻。

可是，她165的身高，目前90斤的体重，怎么着也够了吧？

江书灵问赵姐：“能不能让我跟导演沟通一下？我真的减不下去了。”

赵洁拒绝了她：“常导猜到你会找他，他早已让我转达你，减不下去也要减，这是角色的需要。”

江书灵很无奈：“可是赵姐，人物的虚弱是可以用妆造和表演展现的，为什么一定要我瘦那么多？而且我基数本就很小，一个月的时间我真的很难做到。”

赵洁在电话那边犹豫着，还是选择对她说实话：“其实上次因为你的事情可能会导致《言尔有路》无限期延迟开工，这事让常导对你挺有意见的，你还是乖一点，别去撞他枪口上了。”

江书灵无奈极了。

本以为上次沈天赫给她带来的影响早已不存在，没想到还在这里等着她。

想想也是，对这部剧付出心血最多的人莫过于导演，人家对她有点意见也是正常。

只是减重嘛，她不信还真减不下来。

-

很快到了元旦，江书灵的体重也终于突破90大关。

她开心地给方萧打视频通话。

方萧见她真的是瘦了好几圈，心中累积了许久的怨气也因为对她的心疼，消散了不少。

“书灵，明天就是元旦，也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的日子，你想怎么过？”

江书灵双手支着脸颊，鼓囊着脸上为数不多的肉肉，为难道：“我还有四斤多的体重要减，不能吃太油腻太丰盛的，也不能吃太多。”

视频对面的方萧沉默下去，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江书灵想着，这段时间他本就对自己不咸不淡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缓和关系，还是不该这么扫兴。

她脸上漾起笑意：“算了，明天是特殊日子，我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就一天嘛，应该影响不大。”

方萧闻言，脸色缓和：“那我来选餐厅，你就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江书灵忙不迭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挂了电话，她脸上的笑缓缓消散，来自减重的压力缠上心头。

奶奶正要出门买菜，根据她的食谱，今天该吃白灼大虾。

还只能吃五个。

奶奶问她还要不要买点水果，江书灵思前想后，还是拒绝了大虾和水果的诱惑，喝点清水就好。

奶奶很担心她的身体，可这是工作需求，她只能担心地瞪着眼。

连带着她自己这段时间的饮食都清淡了不少。

翌日，元旦节来了。

去年元旦，江书灵接受了方萧的追求，当时的她已经被公司雪藏，但是方萧并没有嫌弃她，一直不停鼓励她，让她相信冬天一定会过去，春天也一定会到来的。

那时候方萧刚开始拍短剧，片酬不高，但每次拿到片酬，都会带她去吃一顿好的。

曾经两人的甜蜜一点点迎上心头。

江书灵为了不在晚上和方萧过节的时候扫兴，决定早中依旧什么都不吃。

所有的热量都留给晚上，和方萧的那一顿晚饭。

下午三点，江书灵喝了一杯美式，在家跳了三千个绳，拉伸完毕后到了四点。

简单冲洗完身上的汗渍，江书灵用半个小时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上方萧两个月前给她买的蓝色大衣，里面配了一条浅蓝色纱裙，纱裙及脚踝，双腿仅仅裹了一条薄薄的丝袜。

脚上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身高逼近一米七了。

江书灵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很是满意。

眼看着时间快到五点，她急忙打开打车软件，和奶奶说了声元旦快乐，才打上前往餐厅的车。

她给方萧发微信：我上车啦，待会儿见。

外加一条比心的可爱表情。

方萧也刚上车，其实这个餐厅他一周前就订好了，也幸好一周前就订了，否则还真订不上位置。

时间过得真快，这就和江书灵在一起一年了，他还记得去年元旦她同意与他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欣喜若狂。

他甚至对张钦山还产生了一丝诡异又微妙的感激之情。

方萧先去拿了订好的大束玫瑰，包里还揣着昨天去给她选的项链，是她喜欢的款式。

江书灵坐在出租车上，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头萦绕期待。

她也给方萧买了礼物，是一顶蓝色的羊绒线帽，她自己也买了一顶，相当于情侣帽了。

方萧的脸型头型挺适合戴帽子的，她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一切都准备就绪，然而都被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打破了。

江书灵接到沈天赫电话的那那一刻，直觉出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好事。

事实比她想的更糟糕。

沈天赫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进她的耳蜗，带着随性的腔调：“江书灵，老地方见，给你二十分钟。”

再次没等她回复，电话挂断。

江书灵眼前一暗，来不及思考沈天赫口中的“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急忙回拨过去，那边没接。

她继续拨，依旧没接。

江书灵不信他没看到自己的来电，性子上来，继续拨过去。

终于，拨通了。

江书灵不等沈天赫开口，率先道：“沈总，我现在有急事，真的没时间过来，而且今天是元旦，我也要和我家人一起过节的，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沈天赫轻笑，笑意懒洋洋的，用最直接的字眼拆穿她：“是要去过一周年纪念吧？”

江书灵呼吸一滞，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也不再遮掩：“是，所以请沈总高抬贵手。”

“我要不愿呢？”

沈天赫透过电流传来的声音，冷得沁骨：“江书灵，这手，我要是不愿意抬呢？”

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像是掌控者所有生灵生死之路的神。

江书灵回答不出来他的问题，脑子嗡嗡的，说不出话来。

她眼看着司机师傅就快要开到方萧订的那个餐厅，心里千万根线在左右拉扯。

沈天赫凉凉的声线继续传来：“方萧是吧？他在拍的这部短剧快要杀青了，听说会有质量好的网剧找他，说不定还有电视剧电影也找到他，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男人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也是最让她绝望的话。

她曾经哄着自己，觉得沈天赫比她想象中好说话，觉得沈天赫对她不像张钦山那般，这一些哄着自己的想法，此刻被他亲手血淋淋地撕开。

“江书灵，只剩十五分钟了，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留下冰凉的最后一句话，是威胁、更是恐吓。

他有这个资本来说这些话。

她更不敢去赌。

电话那边的男人，比她更像个赌徒，而且是个十赌十赢的赌徒。

车子已经开到了餐厅门口，江书灵让司机师傅继续往前。

她只在天伦酒店和公司见过沈天赫，他口中的老地方，只能是这两个地方，江书灵不用思考，直接让司机开往天伦酒店。

她只能给方萧发了一条消息：临时有事，我会晚到一个小时，你等我。

方萧，你等等我。

江书灵回忆上次和沈天赫见面的情形，全程不超过半个小时。

这次给自己一个小时，应该够了。

江书灵算着时间，到了酒店大门，距离沈天赫说的二十分钟只差两分钟了。

侍者站在电梯门，像是在等着她一般，见她过来，迅速领着她进电梯、刷卡、摁楼层，一气呵成。

江书灵甚至能感觉到这人在摁下38按钮的那一刻，松了长长一口气。

她踏入3808房门的那一刻，时间正正好。

江书灵心口一松。

这次客厅里的布局和上次大不相同。

上次就是一个普通客厅的样式，今天没看到上次的真皮沙发和酒柜，反倒变成了一个餐厅的式样。

在上次沈天赫站立的玻璃窗前，摆放着一张西餐厅才有的餐桌餐椅，桌椅靠窗，桌上插着新鲜的玫瑰，上面似乎还流露着滴滴水珠，娇艳欲滴。

只是没看到沈天赫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