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妖 第11章 脸红

乱缝中有两具行尸从侧面偷袭，花洲为了保护绾谣拿手挡了一下，不料被锋利的长甲划开了三道血口。大批行尸压近，花洲以为她命尽了，一道红光快速地将她身边的那群行尸劈开，赤铃来到花洲身前念诀撒符，一张张写满封字的符纸将行尸击退至结界处，形成一道填补结界破洞的补网。

这几张符箓耗损了赤铃许多的灵力，掷出不过几时一张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三宫姊妹伤者无数，重伤轻伤都有，所幸无一人在敌抗中战死。

青姝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从琉璃瓶中摇出一颗丹丸给赤铃递去：“赤铃尊灵气损耗，先服一丸补灵丹复元吧。”

赤铃接过服下，青姝扫了一眼三宫伤势，即刻将几瓶药丹分发给轻伤的宫人，“无论伤情轻重，此丹一人一颗，分发前自己先服。”

“多谢青姝姑娘。”

“无需客气，去吧。”说罢，青姝转身去到绾谣身边给她处理伤口， “谣儿，你这是何苦呢？若那日你听取我的话，今日便不会这般伤得严重了。你看看，宫门姊妹中，数你伤势最重。”

“若罚伤了就用药，那赤铃尊不是白罚了吗？”绾谣自觉说得有理。

“既然赤铃尊叫我来给你疗治伤处，那便不是白罚。你就是犟。”

青姝一番话罢，绾谣低头垂眸羞愧不语。

“方才我见这位姑娘拿命护你，你怎么对人家大呼小叫的？快和人家道声谢谢，别寒了姑娘善举。”青姝看了花洲一眼，赶来时便听到绾谣与护她的这名女子吵闹，不免提到。

绾谣偷偷瞟了一眼赤铃尊，她怕赤铃尊听到便将声音压下，悄声与青姝说：“这极阴体现在可是赤铃尊眼前的大红人。我哪儿敢让她护啊，她有个三长两短还得我来担。”

这话花洲听了难受，帮错人得了一通骂，算是她活该自找的。

“跟她道谢。”赤铃目不斜视的观察着被阻在结界外的行尸，耳后的话早已清晰入耳。

花洲惊目，赤铃居然帮她说话，没听错吧？……

亲侍主子一条心，哪儿有帮外人的理啊…

就连绾谣都惊了，她还是头一次见赤铃尊如此行事。

“谢谢…”绾谣说得牵强，似是忍着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花洲听出来了，也不驳她面子，回了“不谢。”

其实花洲也受了伤，伤口隐隐痛着。

赤铃侧目看向花洲，“藏着手做什么，拿出来。”

花洲扭扭捏捏，她藏的那只手有伤。青姝是赤铃的医师，知得她对赤铃的重要会因此先给她包扎伤口而不先疗伤得更严重的绾谣。所以在还没被发现之时，先将伤手藏到了身后。

藏过了青姝，却没有藏过赤铃。

花洲好奇的看朝赤铃，明明赤铃对她毫不上心，且视线关注都集中在行尸上…难道她真的有第三只眼么……

正当花洲左思右想时，赤铃握起那只藏得笨拙的伤手，将体内仅存不多的灵力输送到花洲臂上的血口疗愈， “你叫什么名？”

这一问恰似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生疏的感觉，又像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初次交好询问到对方姓名那般，花洲顿了会儿才回道：“花洲。”恐怕赤铃读不懂她的名姓，遂解释道：“花氏的花，清洲的洲，随母姓。”

“绾谣，再谢。”赤铃淡声令道。

宫门姊妹目瞪口呆的吃着瓜，众目睽睽之下的绾谣十分难堪，增悟得赤铃尊问花洲名姓的意举后，又与花洲道谢：“谢谢花洲姑娘。”将说罢，看得花洲手臂上为护她而受的伤又发自肺腑的道了一句“多谢花洲姑娘。”

“小事一桩，不必这般言谢。我帮你也不是贪你的谢。倒是以后你对我说话别太冲别老是吓唬我就行。”花洲心不在焉的说着，赤铃那张脸又显出虚白之色了，且越给她疗伤越是显白。

花洲急忙将愈得结痂的手抽回，“已经好了。”

花宫宫主与客卿宫宫主服下丹药同步走来，两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瞧，可见灵力损耗皆已见底。

“阴网削弱了结界得以让极低妖力的行尸冲破。经过此事恐还会生出妖祸，需加紧时间将阴网破开，复原雾瘴结界断除后患。倘若三宫无法破除阴网便只能祈愿仙君了。能祈愿的灵观中唯有客卿宫宫主。今日三宫伤患者多，宫首灵力损耗不少，先各自回宫静修复元，明日午时元君殿内汇合操办法事如何？”千合征求大家的意见，实则在问询赤铃。

三宫在聚灵观未成一派体系，观内强者当道，共同行事皆由赤铃定夺。

“可。”赤铃同意后，各宫姊妹便开始准备了。

客卿宫都是凡人修道，虽说修行前身大多都是些怪人蠢物，但比起折宫屠戮的凶兽和花宫招邪的腐花修道要纯正干净许多，唯有客卿祈发的愿事天家才会多看几眼。

稀奇的是，客卿宫内的门生都是无名无姓之人，就连宫首也是，她们一应被称之客卿。客卿宫主还好认一些，其他门生便不是那么好认了，特别是置身客卿中，人人穿着一样的校服捆着一样的束发，脸盲的估计谁是谁也分不清。还需下功夫牢记不同客卿不同详细的样貌与谈吐，才分得清到底谁是谁。

……

折宫内，静落在露天下的石像皆被贴上了符纸，宫人们对近几天发生的怪事所惧，一座座石像上被宫人连贴了好几张符纸镇守，直至贴满还不觉够，紧接着掏出锁妖链一圈一圈的缠绑，生怕石像哪天活过来了发疯作乱。

小蝶与花洲告别前，特地带她到就近的花丛中玩了玩，丛中有蜜甜，是花洲的最爱，花洲饮得舌间甘润肚肚饱饱，挥手与小蝶告别。

这样的宝地就在寝居边，花洲竟然从未发觉，真是有煞风景。

回到寝居内，脉脉背在赤铃的后颈处挺立着身子将脑袋仰得高高的看向窗外，小小的身影直勾勾的像是没有着落处，平生出一抹孤寂。赤铃打坐结束，小蛇缓慢的将身子收回钻入赤铃颈上的红脉之中。

见此，花洲猜出了脉脉的名由，原来脉脉得名是因赤铃的红脉，脉脉的脉是红脉的脉，这也激起了花洲的好奇心：脉脉怎会活在赤铃的脉里？

想起赤铃将脉脉送进她的体内入她经脉中穿行，花洲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多是因为脉脉钻疼她的感觉可怖尤新。

花洲搓抱着身子坐到赤铃的桌对面，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她抬眸看了赤铃一眼，若有所思：脉脉在赤铃体内也会像钻疼她那般让赤铃疼吗？

想来，脉脉绝非是一只小蛇那么简单，毕竟赤铃总会用脉脉做这做那，或许脉脉也被赤铃用做“第三只眼睛”。可脉脉好像又有自己的想法，也绝非全受赤铃控制…那到底，脉脉是什么呢？神兽坐骑不像是，道仙灵宠不搭边，花洲蹙眉不解，问赤铃：“脉脉是何物？”

赤铃不答，不曾表现出有任何想要搭理花洲的意思。

见此，花洲气呼呼别过头，心道：“好好好不回答是吧，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拽什么拽拽拽，待你乖乖听话的时候有的是你放低姿态，哼！”

赤铃行去另一隔间，站定在铜镜前。

铜镜上贴了一张符纸，镜女被她封印在镜中。。

镜妖无形幻影，在镜中穿梭来去，虽然将其封印在铜镜之中，却无法掌控镜妖真身。与行尸不同，历来无真身作祟的妖邪是没有自由的，背后皆有一位掌控妖物原身的操纵者。那名操纵者能以妖术让镜妖的虚影闯入仙山灵观，来历应当不小，甚是还能令其闯入戒严的寝居。

突然，铜镜传来碎裂的声音，“砰”的一声，整个镜面炸碎。符纸随着镜屑掉落在地，镜妖跑了。

花洲闻声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碎屑疑道：“怎么回事？”

赤铃沉默的看着镜碎不言不语，等不来回应的花洲自觉与赤铃说话费力不讨好还自讨没趣。往后她再也不要跟这人说话了。

“三宫皆传妖祟都为阴气所引，而你的极阴体自带着阴气，众道会觉得你为招邪引怪的祸首。若三宫宫人都将你讨伐，你当如何自保？”赤铃语重深长的问道。

“我何须自保，不是有你保护我吗？有这么厉害的赤铃尊三宫惧怕的赤铃尊保护我，谁敢将我讨伐呢？”花洲笑着回答，实则满腔阴阳怪气，对赤铃十分不满。

赤铃听出端倪，清秀的眉眼略怔了一下，她的侧颜极为平静，那张脸和身姿依旧俊俏好看。

花洲不意被赤铃的秀色晃了眼，顿时脸红了起来，她努力装作镇定模样反问赤铃：“你说呢，赤铃尊。”

赤铃不应，起步去榻上歇息了。花洲怕赤铃再次将她仍在隔间，便慌慌张张的跑去赤铃身边躺下。

今日见得赤铃虚白脸色，不知今晚她会发不发病，花洲盼着，想清了未解的疑惑。

赤铃平躺着，与花洲保持着距离，半久无所动静。

花洲虽是有疑，人却依旧保持着期待的问道：“今晚不发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