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影山说毕,江饮寒立刻道:“这个东西太黑了不是嚜?”
“总有办法弄到!”沈影山有点不耐烦,口内催促,“快嗅一嗅!”
江饮寒心内虽怕,还是嗅了一嗅,立刻头昏脑胀五中如沸。
沈影山这时候立马把嘴来落他耳朵,在他脖子上若雨落。
那嘴唇贴得重重的,像脚步一路走下去,在江饮寒的胸口踩出重重的朱红的唇形的脚印。
“呃……”江饮寒觉到有什么褪下去,他想抓住它,立刻给沈影山死死抱住,一壁道:“哥哥,我……要……给我!”
那是成了一道桥,江饮寒跨坐在桥上,有急急的风向他脸上来。他们俩的手缠在一起,紧紧握住。
两个人一齐用力,天地旋转了起来,那生命的连接的像诗句里的顶真,一个连一个,两个成了一个。
集市跑马顶撞得热烈,开春的盛花的江南,像无涯的蓝黑海悬崖的血红的花,狂风巨浪来加入他们,又是无休无止的反复,是《诗三百》的回环复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江饮寒的头发散在背上,这时候一垂头,那千丝万缕的黑发一股脑拂在沈影山的身上。江饮寒这时候坐在沈影山的身上去俯瞰沈影山的脸庞,像是一轮白日照向大地,他才觉得沈影山的两腮处突出的骨头和他的有一点像。
江饮寒定定地瞧着,不留神被沈影山捉住腰身,猛猛地撞。
沈影山一壁拿手握住江饮寒的瓶子,口里赞叹的口气:“阿寒很大!”
末了把手去捋他的瓶子,后面又进攻江饮寒的泉眼,迫得江饮寒整个人火烧起来一样。
“不要了!”江饮寒按住沈影山的胸膛,余光却瞥见沈影山脸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沈影山立刻去抓那五石散的小罐子,自己也嗅一嗅,过后排山倒海,欲将江饮寒灵魂要从身体里压出来一样。
月惶惶,星颤颤,夜之震震,为之撼然。
翌日鸡鸣,江饮寒便吓醒了,他睡得不深。
睁开眼就看见沈影山在自己眼前,他拿眼镜瞧了一瞧沈影山的眉眼嘴鼻,偏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别去瞧,他又不是你的,不记得的好”
果然这样的思想使江饮寒闭上了眼睛。
他下床去穿鞋子,尽量不去吵醒沈影山。
——
一月半的时光很快便过去,那秋日仿佛是一夜间过去的,天气忽然格外地寒冷起来。
小雪那日下了场初雪,千山万壑银装素裹。
一推开窗冷气便扑进来,兜了江饮寒一脸。
也是那日起,他脸一下便糙糙了起来。
“嗡嗡嗡——”那紫铭剑忽然在桌子上震动鸣响,江饮寒扭头去望,那紫铭方安静下来。
门这时从外头给推开,子鱼一身白衣裳走进来,笑道:“阿寒,可想师兄不想?”
江饮寒笑了笑,道:“一早便知道是你,怎么这回回来的如此快,”江饮寒说着,扳着指头算了一算,道:“才三日你便回来了。”
“这次是小邪祟!”子鱼说着,扬起手中的布袋,那栓布袋的布绳上的铃铛立刻铛铛铛地响。
江饮寒点了点头,掀起被子从床上起来,去摸起那红发带来缠住自己的发丝,又是把最上一层撩起来绑住。
子鱼走近,笑问:“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适才紫铭响了,”江饮寒向那圆面桌上放着的紫铭剑挑了一挑眉,“它是真的想你了!”
子鱼听说,笑道:“你不想?”
江饮寒果真仔细思考了一阵,才道:“你刚走的那阵倒是真的想,不过之后便不想了!”
子鱼听了,一副很受伤的模样,道:“你也太实在,这样不会说话。”
江饮寒有一阵疑惑,道:“我说的真话呀,师兄要听假话?”
“阿寒呀!”子鱼给逗笑,走近江饮寒的面前,摇一摇头,把手搭在江饮寒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这样下了山可是会被江湖人欺负的!”
“不会!”江饮寒肯定的口气。
子鱼倒有些疑惑,“噢?”了一声,接着好奇地问道:“如何这样肯定?”
“我只要武功高强,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江饮寒坚定的口气。
子鱼听他说罢,觉得江饮寒着实太过单纯,那单纯之中又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坚强,不禁把手捏了一捏江饮寒的肩膀道:“往后无事,师兄保护你!”
这句话说出来倒使江饮寒多看了子鱼一会儿,他见到子鱼从怀内去摸什么,直直地看着,片刻后方见子鱼掏出一包油纸包来。
“我吃这紫薯饼味道极好,便给你买了几块回来,”子鱼一壁笑说,一壁把紫薯饼塞进江饮寒手中,又道,“便是浣青我也没给,瞧师兄对你多好”
江饮寒一时捧着那包着紫薯饼的油纸包,甚觉得重。子鱼见状,忙笑着说:“你道为何?”
“为何?”江饮寒立刻发问,认真地把子鱼看着。
“因为你是我屋里人呀!”子鱼说罢,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江饮寒一时不好意思,转过身去,拿出一块紫薯饼便吃了起来。
子鱼看了看江饮寒的背影,方走过去坐在圆木桌旁替自己斟满一杯茶,吃了一口,道:“我待你这样好,我离开了你却只想念一阵,师兄对你严厉,你却日日念着他,何也?”
江饮寒吃时听了子鱼如是说,嘴里放慢了咀嚼,却不说话。
好一阵才听见子鱼又道:“想来大师兄应当是要回来了,玄衡宗的小师妹突然好转过来,师傅便派大师兄护送玄衡宗一派弟子回他玄衡,连武林大会也推迟了,果然玄衡宗在武林的地位是重的!”
江饮寒心内却想,汀林姐姐中了我的九阴毒掌,没有蛊虫决计是不可好转的,如今突然好了……
“娘亲的尸首一定是完好的,只是……”江饮寒心里嘀咕。
转而又想,汀叔叔为何要害死母亲,这里头到底隐含了什么?
不等江饮寒想通这些事,门外响起一阵密集的拍门声。
子鱼去拉开门,只见外头是个青衫布衣的男子,气喘吁吁道:“未有涯……未有……未有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