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城（无限） 第10章 红裙女人

虽然于朦朦没说话，但她表现出的反应显然已经是默认。于是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到左侧陈秋寒身上。

只见他低垂着脑袋露出一脸深思，愁眉苦脸的模样像是想不透什么事。

见他心不在焉的神情，大家脚步悄悄往后退。尽管刚才热闹看得激情澎湃。但他们也不至于忘记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随时防备地做好逃跑的准备。

正当人群悄无声息地往四周散开，正在沉思的假陈秋寒蓦地抬起了头。他脸上已失去了伪装，见大家惊恐万分地防备着他，歪头一笑：“陪我捉迷藏吧，你们躲好，我来抓你们。”

他用一张成年人的脸作出天真的神情，格外违和。说完恶趣味似的，张牙舞爪吓他们：“被我抓到的人，我要一口一口吃掉他。”他模仿出一口一口咬牙的举动。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一时五味陈杂。一来是她的行为太过于像个调皮可爱的小孩。二来是他们知道他们的脑袋已经悬在裤腰带上。

然而不等众人多加思考，破碎的玻璃窗前一阵寒风扑进屋子，油灯剧烈摇曳了几下，偌大的客厅鬼影幢幢。

童谣空灵的音乐声还在庄园持续飘荡。摇曳的烛火挣扎几下，最终被扑灭成小火星，只冒出一缕青烟。

随着火光熄灭，人群逐渐失控，尖叫声四起，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

白泽和祁沐两人在冲撞的人群中分散。眼下这个情况，躲起来才是关键，白泽也没想着去找祁沐。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往楼梯上爬，这会儿大家都在窸窸窣窣地摸索着往楼梯上走，四下围了不少人。但都没人敢说话，生怕引来杀身之祸，

白泽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摸到楼梯扶手，刚往上迈了几步台阶，一只柔荑摸索着摸上了自己的手。

白泽顿时感觉一股寒气逼上背脊。他身子绷得紧紧的，在人群中壮着胆子试探出声：“于朦朦？”

“嗯。”于朦朦点点头，想到他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压低嗓音说，“我害怕。”她喉头似乎还压抑着一声哽咽，显然也崩溃到极点，可为了活命，只能按耐下情绪。

毕竟是女孩子，白泽礼貌性地安抚了几句，又说着善意的谎言：“没事，你有戒指，会活着出去的。”

这会儿大家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月色，白泽看见于朦朦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眨着，“这戒指一定是真的？我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白白丢了性命。”

知道真相的白泽不忍再说话，又下意识心虚地把戴着戒指的食指蜷起来。

上了楼梯人群四冲八散，白泽很快就和于朦朦走散，大家各自逃生。

当童谣响到尾声时，脚步声逐渐消失，整个庄园只余下一片惊慌和恐惧的喘息。

客厅一片死寂。

命悬一线的恐慌弥漫在整个庄园。妇女躲在客厅旁的储物间柜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时间久了，外头一片静谧，狭窄而黑暗的橱柜给她本就压抑的心情拢下巨大的压迫。抑制不住的哭腔从嗓子口冒出两声。

在压抑着的低声呜咽中，她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动静，像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在地面碰过。而后她听见储物间的门被轻轻推了一下，发出一道绵长的吱嘎声。

妇女瞬间止住哭声，紧紧捂着嘴巴屏住呼吸，大颗大颗的泪珠却因恐惧生理性地从瞪大的眼睛往外冒。

那道脚步声极轻，似乎生怕吓到她。在储物间慢悠悠走一圈，才停到橱柜前。

完全的黑暗蒙蔽了双眼，却使妇女感官更加敏锐。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她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所在的柜子前，有什么东西死死穿透过橱壁正紧紧盯着着她。

那种笼罩在身上的阴冷，令她所有的毛孔都像炸开一般，鸡皮疙瘩直冒出来。头顶到脚底板一阵发麻，身体绷直如临大敌。

然后身前的柜子被人碰了，缓缓拉开，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冒出一阵嗡嗡声，只觉得自己呼吸几欲停止。

“找到你了。”那人说。妇女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金雅珊看见妇女时，她整个人如一座惊恐万分的雕塑，一动不动。

金雅珊似乎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惊讶地捂着嘴巴：“张姐，你怎么了？”

张姐见了她，眼泪簌簌往下掉，哆嗦着嘴巴发不出声音。许久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整个绷直的背脊放松下来。

金雅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张姐过度惊恐的心情在她的安抚之下逐渐平静，她望了眼金雅珊背后一片沉寂而模糊的客厅，张开发哑的嗓子：“那、那个东西呢？”

金雅珊先把她从橱柜里拉出来。张姐刚走出橱柜就听见旁边的杂物堆里传出一道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猛地又吓出一声惊叫，金雅珊笑着安抚她：“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然后就见一只小老鼠从她们身旁飞快窜过。张姐松了口气。

金雅珊见她情绪恢复平静，解释道：“没事了，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去睡觉了，我们也赶紧早点休息。”

张姐一愣：“结束了？”

“嗯。”金雅珊牵着她的手往客厅里走，客厅里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出她们脚下的路。

走到客厅楼梯口时，见张姐手掌止不住打哆嗦，金雅珊扭头看她，问：“张姐，你很害怕吗？”

张姐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腿软了一下，点点头。

金雅珊闻言笑了笑：“我也害怕，特别害怕。你知道吗？我躲在床底下，以为自己很安全，可他还是找到了我。我吓得一动不动，他还是发现了我，好可怕……”她的嗓音逐渐变了调，渐渐地，像个小女孩的声音一般，“那双眼睛好可怕……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妈妈……呜呜呜，我的妈妈在哪……”

张姐充满血色的惊恐眼神落在金雅珊脸上，只见金雅珊哭得梨花带雨，像个迷路的小孩。

而后楼梯上走来一道沉重的步伐，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夺步而来，他手里举着一把斧头，一张狰狞的面孔正诡异地笑着。

金雅珊还在说，她的嗓音变得如同童谣一般甜美好听的童音：“他用好大的斧头砍我，我好痛啊——好痛啊——”她的面容仿佛也深陷入回忆的痛苦之中。

两道凄厉的惨叫混合在一起响彻庄园，在无比恐惧之中，张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蓦然想起第一眼见到金雅珊时，她唯唯诺诺地缩在客厅一角，一言不发，是个安静腼腆的小姑娘。

白泽一路摸上了三楼，童谣结束时，他刚找到间空房躲进去。

借着月色余晖，他简单打量了一眼房间，设施很简陋，连个藏人的衣柜都没有，但好在有一帘长长的落地窗帘。

他迈着极轻的步伐走到窗前，正欲伸手拉窗帘，余光却从窗口瞥到楼底下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一身红裙站在一楼的院子里，似乎在欣赏远方的风景。

白泽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雪花飘在红裙肩头，裙摆随着寒风轻轻摆动，美轮美奂。他几乎以为这是幻觉。

然而不稍片刻，人影缓缓动了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慢慢抬起头。

注意到她的动作，白泽心头猛地一跳，后背浮起一层凉意。在她面向自己时，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模糊的脸，像被打了马赛克一般，看不清五官。

然而她却能从没有面孔的脸上察觉到女人正在看他，两人隔空对视许久，白泽感觉她似乎没有恶意。

直到女人似乎觉得疲惫，动了动仰着的脑袋，双手轻轻抬起。白泽下意识屏住呼吸。

只见女人轻轻抬起手，两只手举着自己的脑袋，轻轻一拿，把头举起来抱进了怀里。

亲眼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白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才想起来要拉窗帘的事。然而等他拉完窗帘，把自己藏在帘子里，再望出去时，楼下院子已没了人影。

只剩一片鲜红的玫瑰园在鹅毛大雪之中迎风飘荡，愈发精神。

白泽看了几秒，闭了闭眼，错以为那真是自己的幻觉。

再睁眼时，身旁却多了个人。

白泽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到，心脏几欲停止跳动。缓了许久，见对方没什么动静，他才稍稍安下心，把那颗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吞了回去。

那是一张模糊看不清的人脸，即便整个脑袋都很吓人，可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是温和的。

白泽下意识想到那一家三口合照上的女主人。文雅恬静，似乎就是这幅气质。

白泽按耐着起伏不定的心跳，在想他能跟她说些什么。

谁知他还在动脑筋时，对方先开了口：“他在哪？”

白泽不明所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艰涩地反问：“他是指谁？”

“他在哪？”女人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他看不清，却能隐隐感受到，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悲怆，“那个变态，他到底在哪？”

变态？难道是庄主？白泽暗自猜测，正打算委婉询问，却听见楼下传来凄厉的两声惨叫。

其中有一道是小女孩惊恐的嗓音。

白泽被吓了一跳，然而身旁的女人却跟听不到似的，面色痛苦地把脑袋紧紧抱在怀里，像在自我安慰一般摇头啜泣：“不，不会的，我的孩子，她不会有事的。”

见她情绪不稳定，似乎十分痛苦，白泽低声问道：“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吗？你想找谁？或许我可以帮你。”

放在三天前，白泽都不敢想他有一天会跟一只鬼心平气和的聊天。而如今不得不感叹一声，世界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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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