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莹雪第一次见许诺露出这样的神情,偏执、狂热、癫狂,与往日的端方君子判若两人。
“高一的时候,那个不知好歹的在升旗仪式上跟你表白。”
周莹雪记得,那孩子最后被全校批评,一周后就转学了。
“高二那年,你去参赛,隔壁学校的那个家伙在路上堵你,让你做他女朋友。”
那人周莹雪也有印象,水平和她不分伯仲,是比赛的第二名,性格大方、表白时也很注意分寸,并没有让她觉得被冒犯。只是她那时对许诺着迷,委婉拒绝了。后来只偶尔听说他时运不济,一直被学校压着,再也没在其他赛场上见过他。
“高三毕业舞会,你和裴子楚跳舞时,他是不是问你要去哪个国家留学?”
裴子楚成绩很好,性格也好,长期任班长职位。周莹雪对他印象很好,当时只当他有留学计划,还主动跟他分享了一些学校信息和她收集的一些资料,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过两天他就把她的微信删了。
周莹雪不知何处冒犯了他,和朋友提起,朋友说,最近裴家的生意似乎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本来他家也只是小康之家,经济实力有限,如今他家估计连裴子楚出国的费用都掏不起。人各有命,那时她还替他觉得惋惜。
周莹雪的眼泪顿时止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许诺:“一直以来,你都在耍手段?”
“他们不该觊觎你。”
他只是给她举了几个简单例子,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她那时那么耀眼,这种事情频频发生,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了守住她,费过多少心思。
周莹雪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不知自己的心中到底是酸涩多些,还是恐惧多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高一吗?”
许诺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周映雪白皙的脸颊:“你真的很迟钝,如果不是喜欢你,那时向我示好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我身边笑闹。莹雪,是我独独接纳了你,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
周莹雪一时语塞,不敢直视许诺带着情/欲的眼睛,她知道她不该此刻招惹许诺,可是她又怕再晚上几小时,许诺会如以往那般,对无辜的徐正泽动手:“你打算如何对付徐正泽?他没做错什么,你别乱来。”
许诺被身下之人的乖巧、温顺安抚,比起言语的纠缠,他更想一亲芳泽,实现压抑十年的梦想,只是周莹雪如此煞风景的提起另一个男人,让他原本饱含痴迷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你想替他求情?”
“许诺你真是有些无理取闹,高中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再故技重施,我绝对会跟你决裂。我会一走了之,绝不食言。”
许诺眼中阴霾更盛,眼见身下之人呼吸加重,俨然一副气急模样,许诺一想到周莹雪要为一个野男人跟他决裂,越发生气:“你喜欢他?为了他,不惜离开我?”
“起码他是个正常人。如今的你,让我觉得陌生。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私下搞这些小动作,我早就不会喜欢你了!”
许诺不想再听到这样伤人的话,低头吻住周莹雪的唇,她刚才情绪激动,慷慨陈词,正给了许诺可乘之机,让他能畅通无阻的肆意凌/虐她的唇/舌。
喜欢了十年的人,如今被他紧紧揽在怀中,曾经肖想过无数次的唇他终能采撷,许诺只觉灵魂都在战栗,即使周莹雪拼命反抗,他也不肯松口。
他早该这么做了,高中时就该如此,做什么君子,遵守什么约定,压抑和克制根本不能换来这样甜美的奖励。
周莹雪没有经验,根本不会换气,许诺举止又疯,要不是她用双手拼命敲许诺后背,唤回许诺些许理智,她就险些被这个生狠的吻憋死。
周莹雪拼命吸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许诺又一把按住她试图逃脱的动作,低头故技重施,直到她再次险些憋过气去,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转而一下下轻啄她的侧脸,举止轻柔,吻却霸道。
周莹雪不敢再挑衅他,生怕他再发疯,只得轻声哄他解开束缚:“许诺,我手麻了,帮我解开我,好吗?”
许诺见周莹雪的手腕因频繁挣扎而渐生红痕,终于回归理智,自床上起身,遂又将头发凌乱的周莹雪拉起来,蹲在她身前,缓缓解开捆住她双手的领带。
周莹雪甫一恢复自由,检查了一下微微泛红的双腕,随后一个巴掌扇在许诺的脸上:“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滚出去。”
许诺并未来得及解释,就听见门外似乎有人起了争执,周莹雪听出对方是徐正泽,神色一凛,有些戒备的去观察许诺的脸色。
许诺双唇紧抿,被扇红的脸颊微微肿起,似是做了极大的让步:“让他走,我不动他。”
周莹雪忙从床上挣扎起身,缓缓开了房门:“怎么了?”
门外聚集着几个男人,徐正泽带着两个保镖吵着要进来看望周莹雪,杨助理则尽职尽责的阻拦,不肯让徐正泽扰了许总好事。双方各不相让,也就不由得加高了声量,让人侧目。
徐正泽拎着快餐袋上前解释:“我刚刚点了点儿宵夜,想给你送一份。还有,网上的事情,我已经请公司公关,估计明早热度就降下去了,你别太忧心。”
周莹雪不想引起骚乱,尤其是此刻许诺站在她身后,双手揽着她腰腹,手劲儿越来越紧,明显是耐心不足。
“我不饿,谢谢你。如果没别的事情,我想休息了。”
徐正泽的情绪渐渐缓解,这才分出心思观察周莹雪的状态,见她一直垂着头,似是情绪不佳,生怕她因为网上的绯闻闹心,又紧张起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周莹雪见他试图推门而入,忙握紧门把手,抵制了他的动作,情急之下抬头出言拒绝:“不必,我很好,无需费心。”
徐正泽这才通过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看清周莹雪的脸,她的唇周口红逸散,脸颊上也零星散落着几个口红印记,她此刻发型疏松、衣衫凌乱、双眼通红,明显刚刚从一场激烈的情/事之中抽身。
是啊,她说她此刻没有男朋友,可不代表她没有追求者,她来旅店的第一天,他不是亲眼看见过她如何被别的男人亲吻脸颊吗?如今想来,此刻的这一切,也没有那么意外。
不过没关系,这个年代,谁没有秘密,谁没有过去,虽然此刻他不占优势,可是这也不代表未来他无法赢得她的芳心:“那好,你早些休息,晚安。”
周莹雪见徐正泽不再纠缠,这才长舒一口气,目送他回了房间。
她转头又见杨助理门神似的守在门边,便想到刚才她和许诺在屋内那般吵闹,岂不是全被他听了去,顿时羞愧不已。
许诺早就迫不及待,拉着周莹雪的腰腹往屋里拽,周莹雪不依,拼命去扒许诺禁锢她腰腹的手,一边挣扎一边呵斥道:“你也走,立刻走!”
许诺更擅长耍赖皮,一把将她抱起,朝着门外吩咐:“我今夜住下,你先走吧。”
杨助理识趣的替屋内人关上微敞的房门,在隔壁保镖的注视下到楼下开/房间。
周莹雪被抱进浴室,许诺一把拽开浴室内的折叠镜,让周莹雪看看她此刻的妆容,周莹雪见镜子里的人如此糟糕的形象,顿时嚎啕着去找卸妆水:“你混蛋!为什么不提醒我?”
许诺见周莹雪手忙脚乱的擦干净了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便笑着将脸凑上前去,指着自己唇边的口红:“也给我擦擦。”
周莹雪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一把将被卸妆水浸湿的卸妆棉扔进许诺的手中:“擦完赶紧滚。”
许诺不以为然,慢慢悠悠对着镜子擦干净唇边的口红,见周莹雪气的在房间内踱步,他则气定神闲的洗干净脸,用她的毛巾擦干,刚一出洗手间门,就被双手环胸、慌张不安的周莹雪撞个满怀。
许诺顺势将周莹雪抱起,一把将她扔进了另一张平整的床铺之中,抱个满怀:“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就让我睡个好觉,好吗?”
两个成年人紧贴着,缩在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旅馆内昏黄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周莹雪今天也疲惫非常,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被身后暖烘烘的躯体勾起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许诺察觉身前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睁开双眼,将周莹雪翻转过来,替她收拢好长发,指尖不自觉朝着那两瓣红唇靠近,缓缓抬起她的头,再次覆上她的唇。
这个吻不似刚才情绪激动时那般激烈,可纵使只是平静的贴在一处,许诺原本空洞、慌乱的心,也被彻底平复,她果真是他的解药。
这一天、这一吻,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他发自真心的期盼了十年,终是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