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兽志 第17章 第十七章

在赤府养伤的期间，等众人的伤势已经大好，水玄把他们聚到了一起，说是有要事告知。

天青是被涂故搀扶着来的。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叫水玄看见，没好气地戳穿，“别装了，你那伤早就痊愈得差不多，莫说走路，腾云驾雾、御剑飞行也不在话下。”

天青不满地反驳：“要你管。”

涂故忍俊不禁，直是拿天青没有办法地摇头。师妹的伤势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就算他没刻意探寻过，天青每日抱着他啃的力道也足见越来越好。只是天青有意粘着他，他也乐在其中。

六人在一张四方的桌案前坐下。

天青本欲与涂故坐在一边，陆白把她一拽，拉到自己身旁，对天青使眼色，让她不要在赤素面前表现得太过分。

天青也就没抵抗。

水玄端坐着，望了望自己左手边的赤素和苍朱。两个小姑娘也坐在一起，赤素看了一会对面的涂故，苍朱拉了拉赤素的手，状若安慰赤素。

水玄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开口：“我想，我已经能确定赤素和苍朱之间到底谁才是朱雀转世了。”

赤素和苍朱顿时抬眸，齐齐地望向上位的水玄，期待地等水玄说下去。

水玄又道：“我下凡时，途径赤氏府邸，察觉有熟悉的气息，遂去赤素的家祠看了看。赤素，你家祖辈的是一个叫赤穹的女子？”

赤素点头。

水玄接着说：“赤穹应当是苍朱的前世或者前前世吧。我与朱雀以一颗朱砂痣性命相连，你们被喑冥幽重击的那日，朱砂痣泣血。是而，朱雀一定在你们之中。如果赤素不是的话，那就一定是苍朱。”

“什么意思？”陆白皱眉，不太理解。

水玄迟疑着，目光定在苍朱身上，继续道：“若是苍朱不介意，我这里有一段记忆，可以让大家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苍朱想都没想地就摇头，回答：“我当然不介意。什么记忆，关于我的记忆吗？”

水玄边应着：“是的。”边动用法力，从自己的额首抽出一段记忆长流，使其显现在众人面前。

那似乎是好几万年前。

玄武的转世化名水玄，恋上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赤穹。赤穹身子弱，因受混沌之气侵扰，身体一直很差。但她十分要强，从小就侠肝义胆，于晏州之地荡平祸乱的异兽。

水玄与赤穹成婚，赤穹很快怀有身孕。水玄希望她可以稳妥些，不要总在外面打打杀杀。赤穹表示不行，她总觉得自己生来就有诛杀祸乱异兽、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

水玄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在她外出时，一直陪在她身边，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异兽，水玄直接代替赤穹出手。

但也因此，他们夫妇与喑冥幽结下了深仇大恨。喑冥幽的上使买通了赤穹身边的稳婆，于赤穹生产时，在赤穹的女儿体内注入了混沌之气。女儿岌岌可危，赤穹想不得许多，当即为女儿净化混沌之气。她本就体弱，又再次被混沌之气侵扰，已是大限将至。

喑冥幽又趁机攻打，水玄冲进去，拼力抵挡。赤穹支撑不住，倒在水玄面前。水玄在那一刻觉醒了玄武之力，他极力挽留赤穹。赤穹以血指抚摸水玄的眉心，在水玄眉心留下一点朱砂痣。

赤穹表示，自己此生的愿望便是晏州安宁，再不受喑冥幽异兽所扰，天下混沌之气能散尽。可惜，她做不到了。她希望自己死后，水玄还可以好好地活着，抚养他们的女儿长大，镇守晏州一方之地。

“臭玄武，我们说好都化身为女子，做姐妹，你怎么背着我和青龙、白虎变成了男子，你是不是早在还是神兽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赤穹也唤醒了作为朱雀的记忆。

水玄点头如捣蒜，但他在无法挽留自己心爱的妻子。赤穹死后，水玄勤加修炼、镇守晏州、抚养女儿，直至身死，勘破红尘，归位玄武。因为他一直都记得赤穹的心愿，让天下混沌之气散尽。若他再不归位，天地终将复阖。

“所以，我身上的朱雀之力，并不因为我是朱雀的转世，而是因为我是朱雀与玄武的子孙？”赤素恍然大悟地反问，惊讶地看向身旁的苍朱。

苍朱怔愣着，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时眼里只有不远处的水玄，她喃喃着，明明嘴角挂笑，可是眼中落泪，“水玄，你竟然一直都还叫水玄……”

“可是，水玄，我没有在往后的生生世世中，承继自己当初的意志。”

苍朱羞愧地垂下头去。

水玄笑意盎然，只嗓音轻颤，告诉她，“我不在乎。你只要还是你，好好地活着，活得开心就好。我心所愿，不过如此。”

“只是，苍朱，你如今已经想起作为赤穹的记忆，还坚持要留在凡间吗？这天下苍生危在旦夕，只有归位，我们才能完成赤穹遗志。”

苍朱却是摇头，不停地摇头，哭着回答：“可是，水玄，我不想完成赤穹的遗志。我想弥补我们之间的遗憾。当年的我满心只有天下，没能陪着你和女儿，现在，我只想陪着你。”

即使神人相隔。可一旦她回到极南之隅，便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同水玄见面。正因为恢复了记忆，她才明白，她与水玄当初同意白虎提议的下凡、堕入轮回，就是因为俩人情愫暗生，想在一起，长相厮守。

水玄拒绝不了苍朱。他没再说要求苍朱归位的话，只换而询问：“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继续留在晏州，还是去游历山川湖泊？”

苍朱没有想好。

陆白雀跃地道：“不如我们回静遥宗吧。这静山之下实在太乱了些。我们既不想管芸芸众生，不如躲回静遥宗，做我们悠然自得的人间神仙。”

天青觉得可行。赤素也愿意，就连苍朱望着水玄也是缓缓点头。

水玄拿她们没办法，只是笑：“好吧好吧，我就再陪你们罪恶滔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