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石竹 第15章 晚安

差不多一周没见，黑球长胖了不少。

看着脚边乱拱的黑球，郁瓯陷入了沉思。

有点夸张了。

半晌，他抽了口气，语气弱弱的询问：“你们……给它吃了什么？”

如果说喂了什么神奇的药水或者是巫婆的增长剂，他一定不会震惊，但是……

“猫粮，猫条，猫罐头，有时候还出去撒娇，讨几根火腿，吃了就跑”老猫抓住一只调皮的橘猫，头也没抬。

“下次带你去绝育！”他对着橘猫恐吓道。

郁瓯不想睁眼看它，奈何存在感太强。

他一抽脚，黑球就挪近，一抽脚，它就挪近，然后继续散发魅力。

在郁瓯再一次抽脚，黑球想挪过来时，一双白色低帮板鞋横差一脚，夏杌笑眯眯的弹了黑球脑壳一下。

“喵！”

黑球有些不满。

如果它不是黑色，那么估计现在能清晰的看到它黑了半边的脸。

白鞋主人可不惯着它，提溜着后脖子就把它强行拥入怀中。

“我来他不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黑球……要不给你改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摸着下巴思索半天，灵光一现：“白球吧，白眼狼的白”

“喵！！”

小猫爪子用力一够，差点挠人脸上。

“嘿”夏杌往后一躲，嘴上还不饶猫：“小白眼猫，黑色的不是毛是你的心吧”

“喵喵喵！！！！”

……

爪子都快挥出残影了。

“……”

看不下去的郁瓯终于出手制止：“行了，你放下它吧”

玩的不亦乐乎的人“哦”了声，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黑球咻的窜出，头也不回。

而罪魁祸首却一脸意犹未尽。

“你得罪它了，后面它就不会来喽”刚收拾完猫窝的老猫提醒道：“猫咪记仇久啊，下次你要带赔礼才行。”

夏杌低头思索，“四个罐头一袋猫粮够吗？”

“还要猫条。”

“……”有点无语

“我看是你存粮不够了吧”

看着老猫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夏杌拆穿道。

*

逗了会儿猫后，他们就回了教室。

刚进教室就是一堆哀叹。

“啊，惨绝人寰”

“考完试不能放四节晚自习假吗，我明天还要学习啊”

“坚持下，明天放假”

“那更要好好休息了，我还要开黑呢！”

教室吵吵嚷嚷，上课后，他们才各自回到座位。

“行了行了，安静自习！”

黑板刷在讲桌上狂敲几下。

台上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黑色大波浪顺捋在右边，耳朵挂个小金花，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台下。

这是他们的语文老师——金花。

郁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喊她，只知道她的耳环项链，无一不是金色的花。

为此，吵吵曾说她庸俗。

教室仍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嘴闭上，以为这次考的很好吗！”金花开口骂道：“还不好好研究卷子！”

第一场考的就是语文，估计她看了几份卷子，错的不少也气的不轻。

可再差也差不了多少吧，不过在郁瓯想到这之前，班上就有人问金花：

“老师，是成绩出来了吗？”

开口的是个男生，坐在那儿都人高马大的，较黑的皮肤衬的他像黑老大的那种忠实手下，分分钟扭下对手头的那种。

不过郁瓯认识他，葛加俟，体育委员，群里的辣条就是他。

和他外貌相反，葛加俟是个爽朗直来直去的人。

不过，再怎么爽朗，问问题也还是要分个场合的。

可葛加俟从来不分场合。

台上金花眼皮一抽，像是有了发泄口：“还没呢，大家不用担心，成绩出来后，我们一个一个见，而你”金花指向葛加俟，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第一个来。”

“还有”她收回目光，扫视整个班级，“作文不写的，阅读题乱写的，一个都跑不了”

……

“可老师，那阅读题真不会啊”另一个没眼力劲的人大声喊道。

教室安静一瞬，随即，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还有选择题，我感觉全是对的”

“作文太离谱了！”

……

前排的夏杌和最后排的郁瓯默契的对视后，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上的月考试卷。

自廖主任之后，郁瓯知道了第二输出力强的人——金花。

郁瓯见识过一次，那种场面，领略过一次就让人难以忘怀。

他和夏杌低头，也是怕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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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要开口了。

“呵”她冷笑一声，双手撑在讲桌上，嘴角不停的抽动，似乎忍耐到极点。

“阅读题不会？”

“卧槽”跟着瞎起哄的蒋匙发觉不对，看了眼坐着安静不动的闫一绎，又转头瞥眼夏杌。

……

开始了。

于是，教室里四个脑袋齐齐的垂着。

金花吸了口气。

蒋匙咽下口口水。

“小说三要素不懂吗？考试前没让你们看？这次卷子多简单，我看你们是玩傻了！”尖锐的嗓音几乎穿透耳膜。

“来，阅读题，答案写阿英对爷爷深情难忘和写阿英对爷爷怀念的人，给我站起来！”

金花一拳捶在桌上，瞪着眼看向下面。

……

教室瞬时鸦雀无声。

无一人站起。

“没人吗？那好，人家里面哪有爷爷？啊？哪里有！”

一片寂静的教室，一个女生缓缓开口：“转巷口那个卖花的爷……”到最后没了声音。

“？”金花被气的一笑。

“行”金花牙齿快要咬碎了：“那选择题，ABCD，谁填的E？”

“给我滚出来！”

E？

郁瓯反应及时的捂住嘴，差点笑出来，哪里有E，乱写都不看的吗？

“有啊，文言文有，老师”一个睡懵的同学反驳

“……”

金花深吸了口气，声音颤抖：“得了，你出去醒醒神吧”

一脸疲惫。

“这次考试，谁，都，别，想，逃！尤其是选E的那个不带脑子的”

这场输出战持续了很久，久到铃响，久到外班人来吃瓜。

她才终于停下。

郁瓯看见金花整张脸都红了，直到准备离开时也没有缓过来。

走出班时还冷不丁被门槛绊了下。

更红了。

不过那时候大家没笑，直到人走远，才敢出声。

“我去，变红花了”

“我感觉她耳朵上的金花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刷的变红了。”

“我也是我也是”

对于这次事件，大家深有所感。

*

最后一节自习下后。

宿舍里，蒋匙抱着比脸大的一袋薯条往嘴里猛塞，生怕饿没了，吃的同时还不忘吐槽：“卧槽，泥们几道吗，要不是我葱名，看了泥们及个，我估计要烫枪”

嘴都满了。

“躺枪？你没有问问题的话，好像没事吧”

郁瓯有些不解，金花好像也没指名道姓的说是谁吧，当然葛加俟不是，但除此之外，她似乎真的不知道有谁。

“唉~”蒋匙摇摇头，明显不同意他说的话，就着水吞下薯条后，一脸严肃的说：“你不知道，我和她有深仇大恨！”

“？”

“什么的仇？”

“以前，没分班前，她我班主任，那也是我最混的时候，当时期中考试，我考了”蒋匙噤声，对着郁瓯比了个三。

“总分三百？”

郁瓯有些不确定。

“nonono~”

“她语文，我考了30”

他昂着下巴，一脸骄傲。

“……”

“哈哈，哈”难怪了，换我我也恨，郁瓯偷偷在心里说。

一旁正在收衣服的夏杌听到后，手一哆嗦，一脸震惊：“30，你乱编个作文也有二十多吧，你犯天条了？”

“嘿嘿”蒋匙心虚的摸摸鼻子：“那时候她刚批我一顿，看她不顺眼，作文没写”

“……”

“那你后来怎么过的？”夏杌问，

“嗯？我的英勇事迹当时没传到你们班吗？”

“那自然是挨顿打，回家找妈妈，然后再一顿打”

最后几个字说的非常快。

郁瓯没说话。

夏杌也没说话。

以为他们很震惊的某人自信安慰道：

“哎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又不是现在，而且我和她早就冰释前嫌了”

“双方？”夏杌问，

“单方面”

得，你走吧。

听完某人的英勇事迹，差不多也到了熄灯时间，闫一绎刚回来，宿舍就一片黑。

郁瓯担心他没洗漱，问他需不需要手电筒，他说不用，自己已经洗漱过了。

哪洗的？

但并未等他想明白，床边就传来夏杌的声音：

“明天你回去吗？”

郁瓯正对着墙侧睡，“啊”了声，等他扭过身来后。

“明天你回家吗？”夏杌重复了一遍。

因为很黑，所以看不到夏杌的脸，但好在今晚有月亮，虽然月光被树挡住了不少，但还是能看见。

叶隙间透过来的点点细碎的月光，淡淡的照在夏杌的脸上，郁瓯裹在被子里，只剩颗头漏在外面，怔怔的看着床边的人。

他想，要不是栏杆挡住，他们的脸估计都可以贴在一起了。

“喂”夏杌伸手弹了弹郁瓯没裹住的呆毛。

“睡着啦”

淡淡的月光洒在睫毛上，夏杌的眼里有星星。

和阳光不一样，阳光撞进夏杌眼里像一颗宝石，奕奕的闪着碎光。

而月光，就像一条细密的揣有点点繁星的星河一般，静谧温柔。

“哦”郁瓯被弹的反应过来，忙的错开视线，回答道：“回，回啊”

“嗯，好吧”

夏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郁瓯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东西，乱七八糟，他回问：“你，你不回吗？”

声音轻轻的，像缕轻烟，飘了好久才撞进夏杌耳里。

“回啊，肯定回啊”

百分之百的确定。

“哦”

郁瓯看着前面的人。

等了好久，夏杌还是没上床。

半晌，他扭过头看向床上同样也在看着他的人，嘴巴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

但是门外宿管催得紧，说什么准点必须上床睡觉。

所以郁瓯等了半天，就只等到一句：“晚安”

……

“晚安”他礼貌的回应

郁瓯不知道夏杌想要说什么，后来也问过，那天晚上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可夏杌总是避而不谈。

久而久之，郁瓯也忘了。

只是夏杌。

那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总感觉脑子里有股冲动，驱使着自己去干什么。

就像……草原上释放天性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