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雪来 第8章 求援

在一片黑暗中，雪来听到了很多声音。

“这孩子真机灵，要是他父母还在的话，唉……”

“嘿，第一名，你可真厉害，我是在你后面的第二名，可以认识一下吗？”

“总裁，项目正常推进中，但是耗资太大了……”

“总裁，很抱歉，我决定辞职了，我得去为孩子争取一个名额……”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去，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将雪来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雪来惊恐，一边挣扎，一边想呼喊，但是无形的力量让他无法动弹，想要说出口的话语也卡在喉咙。

“啊——”雪来猛地睁开了眼。

“嘿，你醒了啊，Number three，我是Number two。”

雪来缓过神，转头打量周围。这似乎是一节车厢，他甚至能感觉到行进途中的颠簸。

颠簸！

那他肯定是在作业的功能车内，陈羡风说过，只有这种车才允许在地面行驶。基地内很少有气流涌动，飞行交通工具不会产生严重颠簸。

车厢内只有三个人，刚刚说话的是男声，雪来自然将视线投向剩下两人中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雪来问。

“我们仨被绑架了。我是第二个被绑来的，你是第三个。喏，这个小丫头是第一个。”男人一点也不慌张，甚至心大地开了玩笑：“不会是看我长得帅才绑架我的吧，这也太……有眼光了。”

雪来这才注意到他的外貌，这个男人大概20来岁的样子，带着一股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感，好像万物于他如浮云。

特别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单眼皮，瞳孔很黑，眼尾微微上扬。他的眼下有点黑眼圈，加上耷拉的眼皮，整体显得很丧。

他剃了寸头，左边耳朵上带了三个蓝色耳钉，开口说话时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雪来盯着看了几秒，才发现他竟然还打了舌钉，那是一个绿色猫眼石舌钉。

雪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舌钉，随着男人说话时舌头的摆动，绿色猫眼石若隐若现，异常妖气。

见雪来盯着看，男人眉头一挑，“我叫阮玉琢，‘玉不琢，不成器’那个玉琢。怎么称呼？”

雪来回神，为刚才盯着别人舌头看而感到不好意思。

“我叫雪来。陈羡风说我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是雪花。”雪来想到陈羡风，放松了不少，一时胡言乱语自己也没有注意。

阮玉琢从雪来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他的逻辑不太正常，心下了然，看来这波人专门盯着智力不太正常的人下手。括号，除去他自己。

阮玉琢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无趣了，偶尔被骗一次也是新鲜。

谈话的功夫，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醒了。她睁开了眼，眼睛似清泉般无垢。发现处于陌生环境中，小女孩害怕地抱紧了手中的针筒。

没错，是针筒。雪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会怀抱着500ml的针筒。

幸好没有针头，雪来心想，也幸好不是手术刀。

雪来发现他们三个人脚腕上都戴上了一个金属环，上面有红灯闪烁。

“这是什么？”雪来指着金属环询问。

“这个啊，监狱里面限制犯人的控制脚环，只能靠遥控器打开。不知道是谁抓了我们，连这个东西都用上了。”阮玉琢向后一趟，一脸听天由命，并且散发着事不关己的摆烂气息。

这时，车辆突然停下了。雪来警惕起来，小女孩默默地躲到雪来身后。

车门打开，还没看见光亮，就听到有人高声说：“这次任务我还以为多难呢，嘿，两傻子一呆子。尤其是那个呆子，我都没骗呢，巴巴地跟着我就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呆子阮玉琢：“……”他之前和任则睿打赌，任则睿输了，答应把他收藏的全套R-S家的扑克牌给阮玉琢。

任则睿说派人回家取了，阮玉琢出去透气的功夫看到了俩行踪匆忙的人。

他以为这是任则睿派回去拿卡牌的，于是好心地跟着他们去取卡牌，省的他们再跑一趟了。

“快出来！老实点！别想着逃跑！你们跑不出去的。”车厢外的人一边大喝，一边将三人赶下车。

雪来一看来人，竟是花园里面送伞和教他用伞的好心人。

三人老实地下了车。雪来一下车就快速打量四周，小女孩乖乖地跟着雪来。

阮玉琢心里为自己的呆子行为感到羞耻，但是表面依旧挂着一张臭脸，看到眼熟的灰衣男，阮玉琢：“兄弟，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带我们来要干什么呀。”

灰衣男闻言板起脸：“我也不知道，上头自有安排，你们配合点照着做就行。”

雪来跟着黑衣男走去，路过灰衣男小心翼翼瞪了他一眼。

小女孩学他的样子，“哼～”了一声，哼完缩着头紧跟雪来。

到达一个类似工厂的建筑，雪来发现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和他们一样带着脚环的十多个人。

这些人大多穿着普通，个别还面带病容，而且年龄总体偏大，总结来说就是老弱病残。

三人默默跟在后面，周围不断有巡逻的人。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七八个人，为首的身穿白衣，步伐不紧不慢，目光慢悠悠扫过雪来一群人。突然他顿住了，有些错愕，视线停在雪来身上。

雪来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只见白衣人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旁边的手下微微点头，迅速走开了。

白衣人约莫30来岁，走到了众人身边，朗声道：“大家来到这里就别想着逃跑了，半个月后域外采集月核就要拜托大家了。”

说着拜托大家，但是白衣人表情淡漠，嘴角的微笑暗含一丝残忍。

前往域外采集需要提前培训一下，因此很快有人过来把小女孩与雪来、阮玉琢分开。

小女孩哭唧唧，抱着雪来不肯松手，拿怀里的大号针筒拍打想要扒拉她的人。

雪来也心软，护着小女孩就像护着妹妹一样。

尽管抵抗情绪强烈，但是依然无济于事，小女孩被拉走了，雪来、阮玉琢一同分去了另外一组。

就这样，雪来开始了培训。

另外一边，功能车测验结束后的陈羡风松下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然而到家后，家里一片寂静，陈羡风感觉不对劲。

雪来竟然不在家。

陈羡风唤出家庭人工智能。

“大智为您服务。”

大智？

来不及思考这些，陈羡风发出指令：“查看大门开关记录。”

上一次记录竟是四个小时前，也就是说雪来已经出门四个小时了。

陈羡风心里闪过疑惑，雪来什么都不记得，他出门会去哪里呢？

难道恢复记忆了？

过去了四个小时，陈羡风又感到懊悔，他还没给雪来配备通讯工具。

陈羡风一边撰写报告一边等待，说不定雪来就是出去闲逛一趟。

不知不觉又过了四个小时，雪来竟然还没有回家！

雪来即是小白引到他身边的，又被方伯托付给他。

陈羡风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他。

集安基地的法律也更改了不少，如果有明确证据证明人口失踪，不用24小时，即刻就可以报警。

陈羡风前往查看这栋居民楼的监控，发现雪来八个小时前去了楼上的公园。而公园的监控里只有雪来进去、没有出来的画面。

而外来人员通道进出的人就多了，陈羡风看着监控里推着垃圾箱出来的灰衣、黑衣两个男人，这两个人似乎最可疑。

只有他们俩人有机会把人带出去，利用他们拖着的垃圾桶。

陈羡风察觉事情不对劲，立即报警。

警署给的答复是会尽快处理，请等待。

这一次陈羡风没有之前的好脾气，事态紧急，雪来的情况还不明晰，可能片刻迟疑就会使他遭遇不测。

陈羡风详细地陈述了雪来的情况，恳请警署可以重视，立即出警探查情况。

警署表示很理解，但是以大部分警力在一级区抵抗除月派，实在没有人手为由，拒绝帮助陈羡风。

陈羡风很着急，希望警署变通一点，灵活处理案情，但是警署依然油盐不进。

陈羡风屡次被拒后，回家收集整理的了警署不作为的证据，打了举报电话。

没过多久，陈籍亲自来到了这个警署，见到了陈羡风。

警署官员很惊讶，没想到这种小事竟然惊动了一级区的大领导陈籍。

陈籍打量着陈羡风，暗自惊讶陈羡风的五官竟给他一股熟悉感。

本来这种小案件他没必要来现场，但是可能事关除月派，他不放心，选择亲自前来查看情况

“你就是打举报电话的人？我们会核实情况。如果你是故意干扰警署工作，那也要承担相应后果。”陈籍开口，深邃犀利的眼睛盯着陈羡风。

陈羡风并没有被吓到，冷静道：“我举报警署不作为。证据在这，一个月前安置失忆人口案件与今天人口失踪案件，警署都不予处理。”

陈籍闻言，扫视了一圈警署工作人员。被看到的工作人员纷纷低头，压力倍增，不知所措。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请人民对警署多一点包容。既然是失忆青年，寻找家属任务必然充满困难，时间消耗自然久。而今天的人口失踪，冒昧地问一下是之前的失忆青年吗？如果是的话，你如何确实是人口失踪还是他自己出走？”

陈籍三言两语就为警署开脱了不少，连人口失踪都能划为失忆人口自己出走，大大减轻了事件的严重程度。

陈羡风深感陈籍老道，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锐利的锋芒。“无论是哪一种，人确实不见了，确实失踪了。我很着急，我这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来寻求警察帮助，也可以无视是吗？事情严重程度暂且不提，警署不作为这是事实，花言巧语掩盖不了。”

陈籍挑眉，花言巧语这句话已经很有攻击力了。这个年轻人说话有理有据，而且面对他这种级别很高的领导也毫无畏惧。陈籍很是欣赏。

“这位遵纪守法好公民，鉴于你之前所言，我有理由怀疑你和你的“失忆”朋友恶意骚扰警察，扰乱公共秩序。失忆的鉴定报告呢？有些东西不是凭一张嘴就行，要讲究证据，要证明材料。

而且，最近除月派与一级区争斗形势紧张，大部分警力被抽去一级区为基地做贡献，这个警署没有多余警力帮助你，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好公民？”

陈籍给陈羡风扣了两顶大帽子，一顶法律高帽，一顶道德高帽。

陈羡风抬头，目光如炬，恰好对上了陈籍的眼睛。

陈羡风感觉看到了一片深沉的海，浮沉的是沧桑也是算计。

“基地为我们百姓着想，与除月派对抗也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最大限度保证我们的休养生息。那么地方警署自然也会遵守这个宗旨吧，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个警署总不会搞特殊吧？”

陈籍暗自称赞，好小子，会避开锋芒找到自己的节奏。但是很遗憾，今天这件事他绝不能松口。

这时警署外风风火火落停了好几辆车，紧接着一群人奔进来。

陈籍转头一看，认出这群人，眉头皱起，这下不好办了。

这群人是徽业集团高层，为首的是阮子虚和阮不器，徽业集团现任领导人的弟弟与侄子。

阮不器一进门，急不可待开口：“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啊，我弟弟阮玉琢失踪了！已经九个小时没看到他了！不论花多少钱，我们都出哇！”

阮不器身上挂了许多金属配饰，说话时搭配着夸张的动作，配饰叮叮当当地响，很有存在感，想忽视都难。

阮子虚抬手示意阮不器先停下，他看到了陈籍。阮子虚一边在心里惊讶这个一级区大领导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边又放下心，陈籍在这里更好，陈籍自然非常清楚他们徽业集团对基地的贡献，有他在，警察寻找阮玉琢必然尽心尽力。

随后他恳请道：“阮玉琢是个好公民。您是知道咱们徽业集团这么多年来为基地做出的贡献，而且一直以来，我们也没有过多占用资源。如今阮玉琢无故失踪，我相信您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陈羡风闻言便知道这下警署不得不出力了，偷偷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