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农家小福娘 第20章 家人

今晨的吴怀夕一点儿都不觉疲倦，只因那样卖家禽的老何，天微亮就将宰好的鸭子给送了过来。

终于可以尝试着做烤鸭，她可是馋了一天。

“吴小娘子，这只好！我挑得最机灵的一只，那整个棚架里，就属它跑得最快。您瞧瞧！”

那只用细柴串了的鸭子闭眼歪着头，身上的毛被拔得一干二净，即便是跑得最快，也没能逃出老何的手心。

吴怀夕打眼一瞧，果然肥美健壮，是只好鸭子！

“这些是心肝家伙什，还给您弄好了血豆腐。我再要八只生煎，先走了哈。”

昨日他喝碗茶的功夫，儿子就将鸭子全卖了，也没留下一只。他家的鸭子最为新鲜，每日要从乡下运来，一来一回的大费周章，他哪能再变出一只给吴小娘子？

平日里街道上的摊贩们互相照拂，老何也知做生意要本分，何况吴小娘子早将银钱都给了。

故他今日一早就挑好了一只赶紧送来。

他递完东西，又买了一份生煎，也不好多留，又如同昨日那般飞快溜走。

吴怀夕拎着那只鸭子极为欢喜。现下天色还早，小食摊上只有寥寥食客，先将鸭子腌了再说。

现代几块钱能称上一斤的香料却在古代尤为贵价。一小坛子八角、香叶、桂皮花了她整整五十文，尤其是胡椒，半个拳头大的一小罐得八十文。

真是比一斗精米精面还要贵。

可这些确实又都是好东西，除了能掩盖掉肉类的腥味外，还能增添不少别样的风味，是以后小食摊上推出别得吃食的重要功臣。

原先她想做些猪下水的生意，毕竟她在现代摆摊时，看过的穿越话本子可不少。

猪下水很是便宜，几文钱就能收来一大盆，确实看起来能成为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腌臜东西，这儿的百姓几乎没人要吃，毕竟味实在是大。

可就因为它味大，不仅要用面粉浆洗，还要用大量香料掩盖猪骚味。

就这么说吧，用二百文花的东西，去浆洗五文钱的东西。

吴怀夕搂紧了她的香料罐子，吓人！

那爆炒猪下水计划就这样失败了，还是老老实实做朝食起步吧。

她将鸭子洗净后，用葱姜水与黄酒将鸭子抹均匀，给它做了一个极致享受的按摩，先腌上半个时辰再说。

做完这些，小食摊上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她便忙活着招呼客人。

“吴小娘子，你可知那边新多了家朝食摊，做的也是你这档子生意，不仅有豆花，也有生煎包。”

一食客夹着一只生煎包，一脸调笑地盯着吴怀夕。

他将皮咬开一个口子，吸出里面的汤汁，再用调羹舀起一点儿醋从那口子灌进去后，把整个生煎包咬进嘴里细品，“只要一文钱一只，便是十文钱，就能买到十只了。”

吴怀夕并不生气，反而笑着给他添了些豆浆，“那确实是比我便宜了。”

“你也跟着降降价？”

食客大口地喝着那碗豆浆，“现下生意都不好做，要不生意都被他抢了去。”

一样吃食火爆起来，自然是要跟风兜售的。犹记以前她那条大学城的街上，别说炸串店了，光长S臭豆腐，都得五六家。

“我不降价的孙大哥。”

吴怀夕走到另一张桌子面前，给另一位食客倒了茶，“我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肉，也是一早起来就揉面发面，若是降价了，岂不是要我亏本。人家卖十文钱十只就卖去，我依旧十文钱八只。”

吃是行业讲究的就是物美价廉，她用的精面与新鲜的肉，混了皮冻，十文八只已经是压了价的。倘若人人降价，那生意还怎么做。

“那摊子我去过。”

另一食客喝着豆花对那位“孙大哥”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皮厚肉少就算了，那皮子嚼起来就跟死面似的，哪能和吴小娘子摊子上的比。你若是喜欢吃那儿的生煎，你就去吃。你不能一边吃着吴小娘子的生煎，一边撺掇着她降价......”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出生煎包的肉馅，“瞧瞧，这样大一块肉，良心生意。吴小娘子，你甭听他的，就卖八只，我爱吃。”

“对啊，你去吃别的去。”

陈福来尝着一碗荤豆花，也跟着凑热闹。每天吃生煎包他是舍不得的，可这三文钱的豆花，他还是付得起，何况还送豆渣饼呢。

“反正我以后就吃吴小娘子家的，她以后做啥我都吃。”

“唉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听了这食客的话，孙大哥有些不好意思，假咳嗽了几声，低头继续吃起了生煎，不再说话了。

这两日的生意确实不如一开始，吴怀夕自己能感觉到，生煎包这东西，她能做，别人自然也能跟着做。

她心想着该上些新的朝食，稳一稳她的食客了。

挂着的鸭子已经享受了半个时辰的日光浴悠闲时光。

吴怀夕又将调好的卤汁水将它抹均匀，抹一次，晾两刻时辰，重复三次。

那卤汁水中加入了蜂蜜、干桂花、白糖，以及那些她的宝贝香料，这么多贵价的东西，真是白白便宜了鸭子兄弟。

所以，鸭子兄弟劳烦再享受会日光浴。

日近午时，食客也陆陆续续地走完了。五锅生煎包还剩半锅，她铲了铲，打算当作今日自己的主食，配着烤鸭吃，也是挺不错。

未曾想，她刚将桌椅擦好，她的小食摊前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四个月大小的食客，目光不断地在她的主食上流连。

“想吃啊？”

吴怀夕拿起一只生煎包在他眼前晃了晃，这食客的眼珠子也随着生煎包滋溜地转动。

“你看起来没有钱的样子。”

她将生煎包咬了一口，又举到了食客的面前，故意逗弄着，“想吃你就让我摸摸。”

食客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欢快地跑到她跟前，将自己的额头凑了过去，还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

“给你吃。”

吴怀夕愉快地摸了摸他的头，将生煎包扔给了他，他叼起来就卧倒小食摊的木檐下啃食。

这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小黄狗，全身的披着黄色的毛，瘦小但可爱。

见它可怜，吴怀夕便多丢了几个生煎包给它，别瞧它长得小，吃起生煎来几口便是一个，颇有风范。

待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毕，倦意也终于上来了。

现代都是铁皮炉子烤鸭子，吴怀夕可不会为了这一顿烤鸭，专门去买个铁皮炉子。

昨日春生在她尝了春饼后，到了黄昏便带着他的“手下”来她这帮忙，说什么也要打下手。

望着这几个垂髫小儿，她揉了揉脑袋，实在是找不到任何需要打下手的地方，“你们捡几块砖来给我搭个泥灶子。”

孩子们不仅搭了个像样的泥灶子，还吃到了吴怀夕奖励的春饼。

那春饼尝起来实在是让人回味无穷，孩子们每个都吃得乐呵呵。

一时间，春生在他们中的“威严”更足了。

泥灶子自然是更好，可以将炭烧好，架在底下，将鸭子吊着烘烤，不用在火上用手不断转着烤。

她就可以用这些时光，继续与周公下棋去。

黄昏时分，她是被烤鸭的香味给香醒的。

泥灶子就在搭在小食摊旁，她推开门，小狗还守在泥灶子旁，像是在给她看火。

见她醒了，小狗便又冲了过来，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

“你没地方去吗？”

小狗叫了两声，似是回答。

吴怀夕用钳子将烤鸭钳了出来，它已经完全熟透，色泽红润油亮，正往下滴着油。

她拿来小刀，仔细给将鸭肉一片一片地片下。鸭皮被烤得酥脆，底下的肥油已全部融化，小刀划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炭火中加了橘树枝，浓郁的肉香中，夹着一股诱人的果木香。

她倒好了烧刀子，米饭这时也煨熟了，只要再炒个素菜便可。

用白糖蘸取鸭皮，油滑爽利的口感过后，竟是入口即化，并不腻口。

再用葱丝伴着早春的青瓜，蘸些许甜面酱，夹了两块鸭肉，裹进柔韧的饼皮中。

入口先是葱丝与青瓜的脆爽，而后是鸭肉的鲜嫩多汁，裹挟着有嚼劲的饼皮与甜甜的酱料，营造出别样的风味。

“尝一口，就当我的家人吧。”

小狗一停不停地摇着尾巴，对着烤鸭口水直流。听了吴怀夕的话后，将尾巴摇得更加起劲。

吴怀夕撕下一只烤鸭腿，扔给了它。

傍晚的风吹拂过她的小食摊，带来阵阵杏花香。透过小轩窗，能看到船上的万家渔火。

今日炒的是苋菜，嫩绿的枝叶中淌出来的却是紫色的汁水，尝一口脆嫩鲜甜，配烤鸭正好解腻。

小狗认真地啃着它的鸭腿，时不时盯着吴怀夕看两眼。

她抚过小狗的头，含笑道，

“我就不给你取什么旺财、来福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得力二把手，就叫你黄总吧。”

小狗跳进她的怀里，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过两日得推出点新朝食了，毕竟盆里的蛋也快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