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回忆录（吸血鬼骑士） 第52章 冬日的第一场雪

“我当是谁，原来是白鹭家的千金。”

李土话音落下，一个浅金色长卷发的华美少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仪态优雅而高贵，带着王座之上的从容。

纯血公主碧蓝的眼眸犹如深不可测的大海。

“听说北小姐已故，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了。”结果白鹭更与李土简单地打过招呼，便对望舒如是说。

望舒：开头就是你居然没死……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倒被她感染了慵懒的姿态：“我也很意外，白鹭小姐。”

她就是白鹭更，印象里应该是一个想成为吸血鬼女王的纯血种，只可惜几千岁的斗不过上万岁的，难得有上进心却最终香消玉损。

“呐呐，北小姐毕竟是如此的出色，真的就那么终结生命才是叫人意外的。”她微笑着走近，俯视着附身于孩童的玖兰李土，“我现在，该恭喜李土了吧？毕竟‘找回了妹妹’。”

“如你所见，确实如此。”李土回以从容微笑。

望舒看着两个数千岁的吸血鬼相互客套，总觉得一股火（河蟹）药味弥漫开来。

今日所见，不光是蓝堂家主，还是白鹭公主，都显然认识“她”，并且他们印象中的北望舒，能力和地位绝对不同寻常。

说来好笑，她穿越到这个已知“剧情”的世界，到头来居然是对自己最一无所知。

望舒看到白鹭更与玖兰李土寒喧完后，下一秒便已身处夜会大厅的入口，完美的君王仪态中又略带着小公主的纯情，将被贵族们“推销”姑娘的玖兰枢“解救”了出来：

“各位请不要这样围着枢好吗？枢好可怜……”

望舒“记得”这一幕，那是还是人类的优姬，见到了玖兰枢与白鹭更的见面后，深深地感到了失落，毕竟那时的优姬不知道自己也是纯血种。

想到这里，她猛然地感觉到了一阵恐慌。

既然有优姬被变成人类，那岂不是其他纯血种也可以……

她知道自己有吸血鬼特征，应该不是优姬那样，可是都说她是人类母亲与纯血父亲的孩子，却又被纯血种们接纳，那所谓的人类母亲，会不会是，优姬那样的？

所以她，是什么？

—————————————————————————

夜会结束后，零才在宾客散尽的出口处见到了望舒。

少女提着装礼服的袋子静静地站立在晚风中，已经换回了常服，还多了件陌生的厚斗篷，却掩盖不住瑟索单薄的身形。她没有卸妆，魅惑的红唇在黑发飞扬中带上了几分惘然。

“怎么了？”零上前想帮忙拿东西，却被她拒绝了。

望舒抬眼看了看他，又很快垂下：“监视工作没问题吧。”

“没有突然状况，倒是你……那个吸血鬼小孩有为难你？”

她垂目盯着深灰色的水泥路不回话。

查觉到了她的心事，零转身告诉夜刈十牙他要后一步回去。

夜刈也没多说，简单点下头后便离开了。

“心情不好的话，”零带着望舒在空寂的街道上漫步，“我们先一起走走吧，如果你愿意在这个时候倾诉。”

望舒沉默地与他并肩而行，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零，”良久，她有些干涩地开了口，“天气越来越凉，假期也要到了。”

“虽然我只有留校的选择，但是短途的出游也不是不可以。”他说。

曾经梦到梦不到的待遇呢……望舒勾起嘴角，又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迅速归于了平淡。

“可是，我打算去找……玖兰李土合作。”

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看到银发少年的瞳孔中的意外和担心。

苦笑了一下，却还是要接着说下去。

“如果这具身体真的长眠了很多年，那么关于‘我’的过往和许多淹没在时间和逝者中的真相，年长的、还活着的、与我同一‘父亲’所出的玖兰李土，知道的应该，比谁都多。”

零突然伸手拥住她，望舒听到少年的音色在耳畔略显沙哑。

“为什么要去执着这样危险的事情？你明明……没有记忆断层的痛苦，我喜欢的，想要去执手同行的，也是你独一无二的灵魂……”

“因为我喜欢零啊！”望舒猛地伸手回抱住他，尽力不让自已哭出来，“所以我才！”

她从怀中挣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了少年浅紫色的眼眸：“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猎人家的少年被纯血种残害毁了一切，当他陷入了痛苦深渊的时候，只有一个温柔而单纯的女孩子陪伴在他身边，照顾安慰他，救赎了他。而那个少年也渐渐把女孩当成了唯一的光，想守护她真心的笑容，哪怕女孩憧憬着他讨厌的人也一样。”

“后来，就那么突然的，那个女孩子恢复了小时候的记忆和身份，变成了少年最痛恨的纯血种，人类女孩被吸血鬼女孩抹杀掉了，少年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望舒说完这些，定定地直视着他。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执着这具身体的过往。”

回应她的，不是惊讶和不解，也不是愤怒和伤感，零只是平淡如止水的，像是在陈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你讲的，就是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和优姬的故事吧。”

望舒愕然于他的心平气和。

零接着说：“其实优姬，我本来早就觉得哪里不对了，无论是玖兰枢对她的态度，还是优姬的外貌特点……今日你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或者说，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毕竟纯血种的能力本就难以预料。”

“可是，我知道的，在没有我存在的世界里，那个公开的时刻，你的难以置信与痛苦，都是实实在在的啊。”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或许是能与望舒心意想通，我并没有成为优姬情感的局中人吧，而是以理性旁观她。”

望舒一时也有些了然，其实原作中优姬的身份并不是滴水不漏，那个零不知道心爱的女孩是纯血种，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而一旦没与优姬形成暧昧的牵绊，零自然也不会那么的痛苦————可是，现在这个牵绊在也有问题的她身上！

“纯血种可以牺牲生命把同伴变成人类，我肯定不是，但是我……担心我的母亲是。”望舒闷闷地说，“我不想再消极地等到揭示血腥真相的那一天伤害你，所以我想去找知道最多的玖兰李土，要是能及时止损……”

“你要止什么损！”

随着他有些气恼的话音落下，白色的、比夜风更加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望舒脸上。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如果我能自己弄清，”她抹开脸上的雪花，“那么我就能不在伤害形成后，才去故作懊恼地对你流下假意悲伤的眼泪！”

她想起夜会上，白鹭更对她的话。

“那个被你深情注视着的年轻猎人，被诅咒的双生子之一，也不知是不幸还是有幸……”

当年锥生家的悲剧原由，将来也会被白鹭更利用以左右零来成全她的目的，而玖兰枢则一直在培植零成为活武器，所以她想要查出相应的真相予零自由————而幕后黑手不止一人。

但零不同意她的行动。

“你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许多战斗的知识经验和情报都不够清楚，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独入纯血种的地盘？”

“我打不过你没什么，毕竟你的天赋那么好……”

“那么，”他按住她的肩膀，“我来弄清你是谁！我来查！”

“不行！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不能消极待命！”望舒想都没想就反驳。

那晚最后她也没有和零争出个结果，双方都无法说服对方，第一次争吵竟然就这么意想不到地发生。

寒风卷起雪花呼啸，黑主灰阎在学园冰凉的铁栅门前等回了二人。

“怎么样？都顺利吧……唉？望舒小姐也在？和零一起去的吗……”

望舒冷冷地回了一声，便径直向里走去，零也没有说什么，绕过他走向男生宿舍。

理事长看着两人有些无奈的苦笑，他们这是吵架了？

望舒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美梦成真却变得更焦躁，明明想帮助零却让他担心……

现在越冷静越后悔，当时她冲动又胡闹，给零讲了优姬的身份，就算他没什么大反应也不该没受到一点冲击，自已还说什么要去与玖兰李土合作，却忘了是零把自己救出来的……

直到天亮，她也没有睡着，干脆就继续休息了，反正零也应该在翘课吧。

————当时怎么就觉得自己能有更好的方法，不相信零呢？

望舒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好好给零道歉时，有人敲响了门，她这才反应过来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

来的人是如月绘真，她告诉望舒，零来找她了。

望舒迅速向她说的地方跑过去，雪后初晴的天空下，银发少年静坐在林木间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望舒放慢脚步，在他面前踟蹰。

“望舒？”他睁开眼。

“我……”望舒犹豫着开了口，“零，我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胡闹了，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让望舒担心了。”他说着，让望舒坐到了他身边。

望舒有些僵硬地被零伸手揽过，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然后，他干脆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

望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靠在零的怀里清晰地感觉到了心跳的频率，一时分不清是谁在紧张。

坐着相拥的姿势有些别扭，她不太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肩膀，这才反应过来，他几乎是紧紧地锢着自己，她甚至能感觉到肌肉的绷紧。

“呃，零，等等。”望舒以为他渴血发作，想带他去密闭点的地方好回避。

然而他却越发收紧了禁锢。

“放开……嘶，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