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回忆录（吸血鬼骑士） 第51章 夜会红影

蓝堂家主最后还再次致歉，说他今日作为主家有抽不开身的事情，无法作陪，希望能择日专门招待，正当望舒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他又说派他的一位儿女来接待。

“不必，今日有纯血君莅临，先生无需为我劳烦，我只是来陪朋友的————不提及我的存在或许更好。”她只好临时想出说辞。

见他答应，望舒松了口气，心想我也没那个胆让你陪着。

现在尚是下午，蓝堂家主为望舒临时安排了一间休息室，本来还想派女仆过来帮忙的，但墨尔斯说他可以效劳。

真是犹如贵宾的态度……她想了想，没有拒绝。

走过漫长的奢靡走廊，附身于孩童之躯的玖兰李土推开休息室双开的门，进入这个精致但没有窗户的房间时，身着绯红礼服的少女静坐在镜子前，棕发少年正在为她盘起长发。

她冷眼看着镜子里由远及近的异瞳“小孩”。

“要怎么样，”望舒目不斜视，“才会归还我的记忆？”

李土只是诡异含笑，答非所问：“或许夜会上再见。”

他旋即离开了此地，望舒咬紧牙关，坐在原处没有行动。

墨尔斯倒是大条地找话说：“瞧瞧这美丽的容颜与美丽的礼服！大小姐一定会是夜会上最迷人的存在！”

见她没有搭理，墨尔斯也不甚在意，在完成对少女的修饰后，将一支暗红色的玫瑰固定在了她的盘发上。

她在两套礼服中选择了卡罗拉，一字肩的设计勾勒出精致的锁骨，绯色把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纯黑的长发盘成复古的款式，显露出修长的脖颈，完美的肩颈线犹如优雅的天鹅在水央的涟漪中轻鸣。

伸手触碰发间丝绒般的玫瑰，望舒确定了它不会轻易松落。

“怎么样？这玫瑰是黑魔术哦！唯二的黑玫瑰之一……”

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不是红色的吗？”

“本来就没有自然长成的纯黑玫瑰，像黑魔术这样的黑玫瑰是红中透露出黑色，花型……”见她回话，墨尔斯说得更来劲，“虽然卡罗拉玫瑰很配你的礼服，但是黑魔术的花型更好，只要温差不大也不会乱心……”

望舒无语地听着他唠叨花卉理论，终于瞟到了挂钟指针到达了合适的地点，立刻站起身：“我该走了。”

墨尔斯的声音在后方响起：“现在还早，坐一会儿吧，大小姐还没听完黑玫瑰的象征和花语……”

“不想听！”她迅速关上门隔开了他的滔滔不绝，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多话！

“这边请————”

顺着侍从所指的路线，绒质的地毯淹没了走路的声音，未及地的前短后长大裙摆设计让望舒也不必自己去小心提起。

她没有穿高跟鞋，而选择了设计精巧中跟鞋。虽然有上过舞蹈课也能驾驭高跟，但这种场所还是得考虑行动力。

再次转过拐角，面前的视野立刻开阔起来，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礼服摇曳在前方。不得不说夜之一族盛宴的每一个细节之间，都透露出繁琐雕琢后呈现出来的奢靡之感，不及人类夜会那般炫目的灯光为其镀上的是颓废的优雅。

望舒的视线划过了当红的影视明星、知名老牌企业的所有者、年轻有为的文学家……这些在人类社会中颇有地位的俊男靓女现在是聚集在蓝堂别墅的贵族吸血鬼，褪去了向阳的光鲜身份，在这个夜里或许只为求纯血君王不经易的匆匆一眼。

她的目光并不为这些难得一见的偶像们停伫，像水草间灵活的游鱼一样穿梭其间，寻找着熟悉的银发少年。

然后便忍不住抿嘴微笑，锥生零即使和这场夜会的众多参与者一样穿上得体的礼服，也有着与众不同的清逸之感。猎人的肃杀之息与冷俊出众的面容轻易地将他与四周妆束浓艳华丽的贵族吸血鬼区别开来，宛如开在绯红花簇中的白蔷薇。

望舒躲在角落里注意着夜会现场的动象，并悄悄地向零靠近，在经过又一个雕花的承重柱后，她又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夜间部的。

蓝堂英似乎正盯着零的方向看，，早园琉佳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的父亲蓝堂永路也出现了，在望舒犹豫着会不会看到她过去时，他们皆转过身，没有再注意零那边了。

她松了口气，轻快地踱步进了零后方的小通道里，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正要上前给个惊喜（惊吓？），结果下一秒又只好把迈出的一只脚收了回去。

因为一个高大的男人先她一步上前，并且毫不客气地伸手按在零的头上，把质感良好的银发揉来揉去……

望舒很“嫉妒”地瞪着夜刈十牙的后脑勺，她都还没这样抓过零的头发呢！也不知道手感如何……

“喂……”

望舒在他们后面一段距离都听到了零的不满声。

“打算玩到什么时候，”零拿出血蔷薇之枪表达不满，“师父。”

“笨蛋徒弟。”夜刈并不松手。

“话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比起我在这里的原因，”他终于放过了爱徒的头发，“你可能更该先问问你的女朋友为什么也在。”

望舒：完了，早就被发现了。

前方的师徒已经转身投来锐利的目光，望舒认命地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她慢腾腾地挪到他们身边：“晚上好啊，呵呵。”

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一些，遮住了部分吸血鬼有意无意扫过的目光。

“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正追捕着的家伙。”夜刈斜了一眼，整了整礼服的领结，“你呢，‘风纪委员’。”

望舒讪笑：“这个嘛，是这样的……”

“夜刈‘老师’，你的夜间部学生们也都在此夜游。”零平静地开了口。

“少替她说话，我问‘助教’呢。”夜刈并不听爱徒的说辞。

望舒吞咽了一下，弱弱地说：“请柬是东道主今天给的。”

好在夜刈并不打算问下去，他转回身，高大的身形和零并肩挡在望舒前面。

这里是夜会大厅的角落，望舒发现一米六出头的自己再穿个鞋依旧会被两个一米八往上的男性合伙遮个严丝合缝……

零将血蔷薇收回，抱胸冷眼注视着前方的衣香鬓影。

“那些家伙，”望舒听到夜刈冷漠的声音，“表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作派，暗地里却无法不在意着‘杀了纯血种’的你呢。”

“她不是我杀的。”零平静地回答。

“反正就算是这群‘稳健派’所侍奉的纯血种玖兰枢压下处决令，但不服的多不多就不知道了。”

“夜刈前辈，”望舒在后面忍不住小声说，“要是零真的杀了绯樱闲，他们还敢下什么处决令？”

纯血种都打不过零的话，这些贵族哪来的自信去对付零？

“所以说，我这笨蛋徒弟最好真的足够强才行。”夜刈哼了一声。

“好了，师父，望舒。”零依旧背对着望舒说，“开始了。”

望舒透过师徒并肩的间隙，看到了大厅里的红男绿女皆已停下了彼此的交谈，纷纷以一种虔诚的眼神注目同一方向————

男性将右手放置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动作标志地躬身，女性则提起了裙摆，屈膝放低了窈窕的身姿，一时间整个大厅都显得空了起来，望舒发现除了自己，还站立着的只剩下以猎人身份行监视之责的夜刈十牙与锥生零师徒，以及陪伴在君王身侧、元老院一翁之孙一条拓麻。

所有光鲜亮丽的贵族都恭敬地迎接着步入夜会的纯血君王玖兰枢。

望舒默默旁观着玖兰枢众星捧月的高贵姿态，如果这样的权势（哪怕只是表面的恭敬），放在一 个普通人身上，也足以有让别人向往 的资本了，她自己不会总有人会。更别提他本身的外表与气质皆难以比拟，难怪有那么多倾慕者。

一时安静得只能听清几人的呼吸声。

终于玖兰枢表示自己不愿打扰诸位享受夜会，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还没完……望舒默念一、二、三……果然，有个站得离零不远的吸血鬼问起了关于枢“庇护”零“杀了绯樱闲”的事情，得到了肯定回答后，一群方才尚因此猜忌的“稳健派”贵族们立刻开始称赞玖兰枢的伟大。

“这一定是为了我们的长远未来……”

“正是高贵的君王应有的资态啊！”

“不愧是枢大人！”

望舒在师徒身后小声吐槽：“我敢肯定不管他怎么回答，这些吸血鬼都能找到称赞的角度。”

零背对她说：“我看都是投资罢了。”

监视夜会并不是个好玩的工作，一开始还颇有新意，而之后便得一直盯完这个盯那个，还不能轻易站到别的地方，总之约束还不少。

在望舒的肚子又一次传出“咕咙”声后，零微微侧头对她说：“你又不是出任务，不用一直陪我们监视，那边有自助的点心，去吃点吧？”

望舒点点头，同师徒暂别后，从大厅边缘溜到了提供点心的地方，在这里的只有几个侍从，还能远远地与零对视。

零看着她拿了一杯果汁和一个巧克力蛋糕，刚吃了一口，就被一个吸血鬼小孩子缠上了，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解围时，她居然跟着吸血鬼小孩走了？

正想不放心跟过去看看，又被夜刈一只手按在肩上：“就这也不放心？”

“……”

望舒端着蛋糕板着脸被附身小孩的李土拉上了二楼走廊，然后便看到了尽头一闪而过的银发身影，想上前去追又被李土拦住。

“先吃完东西吧。”他冷笑着看向下方的情景，诸多贵族围着玖兰枢，只求他能够多看自己女儿一眼。

“当年也是这样，夜会上各位家主向我推荐家中的女儿……我在那个时候选择了支葵家的，她当时就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长相的话，几分像树里，不像的地方就像你。”

望舒差点被蛋糕噎到，费力地咽下去又加了一口果汁。

“我不至于为了女人找女人，”他依旧冷笑，“当时考虑到若与她生下女儿，便有了让‘你’存在的合适载体……结果是个儿子，你在学校也见到了吧。”

望舒是吃不下去了，他什么意思？

她想起了自己在李土的地盘上醒来时，他给自己的说辞，“你的母亲不是纯血种……正因如此，被那些守旧的贵族以守卫纯血血统为名杀害……这三千年来一直……办法……”

“所以说，你要怎样才肯归还我的记忆？”

“别急，我的妹妹，”红蓝异瞳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是无关情爱的占有，“你的东西，当然最适合的人是你了，我会交还你。”

后来她回忆起，才清楚李土注视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武者看待最重视的、染血无数的刀剑————从来不是只能赏玩的珠宝。

但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握不握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