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叠叠的珠帘之后,寂年跪在床榻之上,眼眸微阖,默念着这段时间已经熟记于心的口诀。
床边烛火昏暗,将他纤长睫毛的影子落于颧骨上,暖黄的光线将他的皮肤染上珍珠一般的光泽。
随着唇舌的启阖间,无声的短促的字节从他唇边滚落,松散的发髻垂落胸前,露出后颈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神情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冷静镇定。
相反,在偶尔微蹙的眉眼间和短促的声滞后,他的脸颊与耳尖,连带着后颈的皮肤都爬上了一层绯红,久久无法退散。
而他身上单薄的雪白里衣也被汗水打得湿透,紧紧地贴裹在他的身上,将皮肤的线条都展现地淋漓尽致。
鬼新郎躺在金丝软枕之上,将寂年的窘迫尽数收入眼中,却依旧只字未提,只是沉默地看着一切,也并没有打算帮他。
反而悠闲地伸出大手,将他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卷入指间,看着如水一般的银色长发前后晃动,如不谙世事的狸奴跃上古筝,拨弄了一场缭乱的音弦。
“夫人,你的头发弄得我好痒。”
他懒洋洋地道,声音有些沙哑。
寂年颤抖着眼皮睁开双眼,带着恼怒地看了眼鬼新郎。烛光下他琉璃珠一般的眸子水润非常,几乎要滴出水来。
只是与红着脸的模样相较而言,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
他停下动作,暗自缓了口气,随即将自己的头发从鬼新郎的手中抽出,双手向后撑着,整个上半身都向后仰去。
他没有理会鬼新郎,只是继续默念口诀。
鬼新郎藏在面具下方的眸色一暗,盯着寂年的动作没有做声。
只是放在他腿侧的手指猛地掐紧了,疼得寂年闷哼一声。
这一声并不响,何况他一直在有意识地克制一切声音。
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动静了。
隔壁耳房里的人,若是没有睡着,听力好一些就会察觉……
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寂年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皱眉咬着手背,闭着眼睛努力遏制着身体失禁般的颤抖。
“怎么了?夫人为何突然这般?”
鬼新郎好像终于大发慈悲打算放过他,坐起身来拉开他咬在嘴里的手。
寂年没回答他,撇过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结束了,睡吧。”
说罢就要翻身躺进里面的被窝。
被鬼新郎重新拽了回去。
这出乎意料的动作让寂年没个防备,重心不稳狠狠跌坐了回去。
“啊!”
寂年想要收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敲门声很快响起,随即是门外辰胤稍显沉闷的声音:“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吗?”
寂年没想到辰胤的反应如此之快,竟立刻就赶来了。
甚至让他产生一种,对方一直蹲守在门口的错觉。
或许对于辰胤来说,这里到底是别的鬼的领地,而这只鬼能驱动这么多阴兵,显然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在这里多待一秒,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就会有多一分的危险,所以辰胤才会如此警觉,但凡这个房间内传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辰胤警铃大作。
“无、无妨……”
寂年一开口,声线却抖得不成样,简单两个字说的飘忽不定,最后甚至有些破音。
门外辰胤似乎没听见,隔了一会又问了一遍:“师兄?”
语气带了些急切。
寂年正欲再回话,嘴巴却被鬼新郎堵住了。
他应当是习惯了与鬼新郎的唇舌纠缠,可不知是不是辰胤就在门外的原因,这个吻令他身体深处都在战栗。
他拼命挣扎,一只有力的手却死死掐着他的脸颊,让他无法逃脱。
眼看着门外的辰胤得不到回应,就要推门而入,寂年顿时慌了神,一巴掌扇在了鬼新郎的下巴上。
鬼新郎似乎没想到他这一掌,错愕之下松了手。
寂年终于挣脱了鬼新郎的手,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冲了下来,在辰胤推门之前按住了门板。
“师兄?”辰胤的声音隔着门板,像是隔着一层迷幻的雾气,但寂年依旧听出了他的疑惑和紧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师兄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担心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感觉身下压着的门板在用力往里推,寂年手上又没有力气,几乎已经开出一条缝隙来。
眼看着辰胤的手指伸了进来卡在门缝中,寂年生怕夹伤他,身上又卸点了力气。
辰胤一双被月光浸染的眼从门缝之后露了出来,淋了雨的犬一般可怜巴巴:“师兄,让我进去吧,我担心你……”
寂年躲在门板后,只敢露出半张脸出来。
寂年虽然上半身衣着整齐,但在门后辰胤看不见的地方,下半身却是光溜溜的。
他刚才太过慌乱,好不容易挣脱了鬼新郎的束缚,又怕辰胤突然闯入撞见他不堪的模样,连裤子都忘了穿。
宽大的袖袍勉强遮掩着凌乱不堪的地方,烛光下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在布料的遮掩之下若隐若现,隐约能看见斑驳的红色痕迹。
出于窘迫,一双光着的脚局促地交叠在一起,圆润的脚趾紧锁着,像是害怕被人窥探的鸵鸟,青筋紧绷。
如今还未入夏,白日里有太阳的时候尚且还好,夜晚却依旧凉的很。
寂年一双脚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寒气丝丝往上冒,冻得他双脚蜷缩着,上半身重心压在门板上,软的不成样的腰线懒懒地向下塌去。
寂年全副身心都在专注着如何对付门外倔强的辰胤劝说他离开,却忘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难缠的家伙。
最先察觉的是门外的辰胤:“师兄屋里是有别人吗?”
寂年一惊,没想到他这般敏锐,身子又往后缩了缩:“没、没有。”
“那为何师兄还不肯让我进去?还是说……”
辰胤看着他,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盯着他,在黑夜里如同沉默的凶兽:“师兄这是在戒备着我?”
“我没有……”
寂年刚要开口反驳,腰身就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鬼新郎不知不觉站在了他的身后。
可怜的师兄,被两条恶狗夹住了(叹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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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剑诀其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