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雾能够明显地察觉到这心魔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可是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脖颈处原本不算明显的红痕经过苏北雾那一顿揉搓之后,那红得过于明显了。
苏北雾的肌肤白皙,吹弹可破,看起来只需要轻轻一掐,就可以在她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实则不然,这只是看起来而已,元婴期修士又哪有这么脆弱,因此当心魔在她的脖颈处留下咬痕的时候,苏北雾是惶恐的。
不知何时,她的心魔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那是不是假以时日,她可能会成为她心魔的附属品?又或者说,若是这心魔再强一些,那她还能活着吗?她的心魔还能让她活着吗?
她是否会与之前的一位生了心魔的师兄一样,最后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呢?
或许……情况会变得更糟。
心魔与她是不能共存的,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具身体可根本养不了两个灵魂。
这些问题的答案,目前的苏北雾全都不知道。
她微凉的指尖轻轻地划过自己脖颈的锁骨处,苏北雾目光深沉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副样子简直是狼狈不堪,可笑至极,简直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若是说之前心魔在她脖颈处留下的咬痕如果蚊虫叮咬而留下的痕迹的话,那么经过她揉搓之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必定是欢|爱之后的咬痕。
苏北雾垂眸,食指向上一推,将信封打开,一张信纸落了出来。
她想要伸手去接,又见一阵妖风携着信纸,信纸向上飘着,苏北雾眨了眨眼睛,她又看见了那个心魔。
心魔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她的面前。
苏北雾觉得,自己这病恐怕是越来越重了,不仅仅是幻听,现在甚至都已经出现了幻视的症状。
她心魔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这还是苏北雾第一次在除了梦魇以外的地方见到她。
这心魔有着一头如雪的白发,单凤眸,柳叶眉,瞳孔是如血的红,肤白凝脂,眉心之间还点了一抹朱砂,她心魔这副模样简直就与那些奇书怪谈中所记载的吸收他人精气的鬼怪无异。
可是,她这心魔分明生的是一张极其清秀的脸,五官精致,长相温柔,本应该是一个温婉的美人儿,却有着玩世不恭的气质,长相与气质之间有着强烈的割裂感,这样鲜明的对比让苏北雾忍不住皱了皱眉。
心魔倒是懒洋洋地看了苏北雾一眼,在她纤细且修长的两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青羽托季望初给苏北雾带的信。
心魔也不拆这封信,而是目光有些玩味地上下打量着苏北雾,她的目光足够赤|裸,虽然说这是苏北雾第一次在现实之中碰上这心魔,但当心魔赤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苏北雾莫名觉得很熟悉。
与此同时,苏北雾也在打量着她,往常她的心魔都是在夜里出现,又或者,是在她受伤之后出现,现在是早晨,她的心魔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真是个胆大的。
“北雾。”心魔抬了抬手,那页信纸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动着,她的声音很软,充满着诱惑,和心魔打了多次交道的苏北雾目光警惕地盯着这名红眸白发的女子,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先是乱我道心,不停地折磨我这具躯体,后是让我在弟子面前出丑,你说吧,你还想要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但是你……”苏北雾的话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算是下意识地在对自己的心魔示弱吗?
心魔站在她面前,柔弱无骨的手摸上了苏北雾的背部,心魔微微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当前只有一个请求。”
“说。”苏北雾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咬死这该死的心魔。
白发心魔对她的反应感到惊喜,心魔一挑眉,伸手在苏北雾的咬痕脖颈处摸了摸,冰冷的手指贴上火热的肌肤,苏北雾反应过激,几乎是跳着向后退了两步。
心魔面露难色,不过她还是颔首,很有礼貌地开口询问道:“北雾,你可愿让我帮你读信?”
“不。”苏北雾拢了拢自己的衣裳,下意识地拒绝。
等她听清楚心魔究竟在对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苏北雾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等等,你说的是……读信?”
“对,就是读信。”白发心魔点头应答到,她唇角微勾,心魔举起手中的信纸,朝着苏北雾扬了扬。
苏北雾摸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她这个心魔明显就是单火灵根,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火灵根的人了。
只因为苏北雾是单系金灵根。
火克金。
也罢,如果只是读信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苏北雾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内心莫名有些不安。
“好。”苏北雾答应了。
心魔清了清嗓子,开口就是:“北雾,见字如见吾。”
“最近我又遇到了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你可想见见?”
听到这熟悉的开口,苏北雾明白,这信肯定是她师兄写的,不可能有假,她师兄分明就是一个剑修,而且都已经当上上清宗的掌门了,还像以前一样,天天跟个花孔雀似的,一天到晚到处乱开屏,天天往她这里塞徒弟,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真的怕她死了之后座下无人接替清茗峰的峰主之位?
苏北雾微微颔首,示意心魔继续念。
“北雾啊,我保证这个孩子你一定会喜欢的。”心魔捏着手上的信纸,双目血红,用力至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来这些字,信被她捏皱了,好在她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才没将这信纸给撕碎。
苏北雾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没注意到心魔的声音有轻微的变化,于是开口道:“你挑重点说吧,这些就别说了,等会我自己看。”
“北雾,我寻得了解决你心魔的办法,速来,若是顺利的话,这周必定就能将你的心魔解决。”心魔开口,一字一句地念道。
“你……”苏北雾愕然,她震惊于心魔的淡然,这种事情就直接说出来了?
下一秒,她的骤然脸色一变,这种重要的事情,青羽师兄就算是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可能会直接写出来,上清宗内部是有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的,眼前的心魔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除非……她这心魔就是宗内人。
只是……火系单灵根,元婴期。
看她心魔的样子样子如此年轻,这样年轻的元婴期,再怎么着也应该已经是一个长老级别,只是……上清宗的长老苏北雾都见过,这些人中,根本就没有像她心魔这般的单系火灵根女子。
沉思片刻,苏北雾蓦然抬头,只见那张信纸已经在心魔的手中自燃了起来,苏北雾想去夺,可心魔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她指尖触碰到纸张的时候,早就已经燃为了灰烬。
苏北雾心如死灰,这心魔怎么变脸变得这般快,刚刚还说帮她读信,现在又是这副模样。
“北雾,你不现在去吗?”白发心魔的目光玩味,她脸上平静的可怕,血红色的瞳孔盯着苏北雾煞白的脸,柔声道,
“北雾,你师兄说要帮助你杀了我呢。”心魔的声音一句又一句传入耳边,苏北雾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群杀妻证道的渣女。
传言,想要修成无情道,就必须要杀妻证道,可是苏北雾办不到,她觉得,就算是修无情道,也应该有其它的路子,无情无情,难道杀妻证道就能够算无情了吗?
杀妻证道,她从来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这是底线。
但,这心魔可不是妻。
心魔就是心魔,就是魔……而已。
想明白后,苏北雾站起身,她与自己的心魔对视一眼,准备出门。
“北雾。”心魔在她身后唤到。
“等一下。”
苏北雾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脸上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白发女子。
“北雾啊,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心魔出声嘱咐道,她熟练地在苏北雾的房间里挑了一件衣裳,朝着苏北雾递了过去,“这件可以挡一挡你的……”
“嗯……”心魔的目光落在苏北雾的脖颈处,“咬痕。”
苏北雾脸上窘迫,她拿起了心魔的衣裳,在镜子面前一对比,确实,比自己身上这件好很多,而且,那些暧昧的印记也看不到了。
快速换完衣裳,苏北雾冷着脸,抬腿就往门外走。
心魔站在梳妆台前,唤住了她。
“又怎么了!”苏北雾回头。
心魔却笑着道:“北雾难道打算以这种形象见人吗?”
苏北雾:“……”
苏北雾沉默着,她上下打量了乱糟糟的一下自己,又看了看衣裳整洁的心魔,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确实,她是不能以这种形象见人。
听着耳边心魔的轻笑声,苏北雾突然拿起了桌子上那一张被心魔烧掉了“静”字的静心符,贴在了镜子上。
“静心。”
“要静心。”苏北雾在心中默念着。
“苏北雾。”心魔的动作轻柔,她的眉眼似水,原先凌厉地目光也变成了一汪平静的清泉,心魔挽起苏北雾的发丝,柔声道:“我叫木南宁。”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南宁,我叫木南宁。”
“北雾,你是不是忘了我。”
“北雾,你当正是个负心人。”
苏北雾不敢再听这心魔的话,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被烧了的静心符,只觉得这心魔一定是在诱惑她。
心魔突然欺身上前,她与苏北雾之间的距离极速拉近,心魔将苏北雾的衣领理了理,毫不犹豫地朝着苏北雾裸|露在外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立即充斥了心魔的整个口腔,她舔了舔唇瓣,听见苏北雾悦耳的惊呼声,又看着那双褐色的眸子,心魔收敛了自己眼中的愉悦,反倒以一种无辜地眼神看向苏北雾 。
白发心魔一双血色的瞳孔里满是无辜,她撩了撩自己的发丝,道:“报酬。”
苏北雾冷哼一声 ,知道她指的是刚刚替自己整理衣襟的代价,苏北雾暗暗心道:再也不能让心魔占到自己一丝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