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希渴望易柏元可以想起自己,想起自己就是他当初帮助过的那个学生,但是更害怕他想起自己,因为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过狼狈。
“也没有想什么——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就是你刚刚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也记不太清了,没什么关系的。”
易柏元原本想什么都不说,因为他担心季临希会误会,但是他在话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又突然改口了,他怀疑季临希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或许还可以猜的更大胆一点。
是他曾经帮助过很久的人。
易柏元实际上帮助过不少人,不过要说他帮助了很久的人,那还真的不多,就几个,由于帮助的时间长,所以易柏元也都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易柏元一一排除掉,好像大多不太符合。
从年龄和性别上符合的,只有高中时期和大学时期帮助了两个人。
不过由于易柏元刚回国的时候就见过他大学时期帮助过的那个人,所以也可以排除掉了,剩下的,好像就只有高中时期的那个美术生了。
但是由于面前的人与高中时期的那个人实在是大相径庭,而且易柏元已经对当时的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所以他也不敢确定,他还要更多的信息来辅助自己确定。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易柏元走上前,看着季临希手上拿着的那盒颜料,他皱了皱眉。
“这个这么小,够用吗?”
易柏元不懂美术生画一幅画到底要多少颜料,但是他见季临希手上拿着的那一盒颜料居然只有他两个巴掌大小,这真的够用吗?
“够了,省着点,再和白颜料拌一拌,够用很久了。”季临希嚅嚅道。
何止是很久,易柏元送他的,他估计自己甚至会节省到根本不用,直接放那摆着,每天看着都好过画几幅画把它用掉。
“想替我省钱?要知道我送你的那辆车可不知道能买多少盒这个颜料了,不用担心,就算是你想一天买一盒,一直买到你拿不动笔了都完全够。”
易柏元挑眉,他捏了捏季临希的脸,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金主模样。
“就这个,拿十盒吧,谢谢。”易柏元指了指季临希手上拿着的颜料对老板说道。
“小元,这太多了!”季临希连忙牵去易柏元的手,想要阻止他。
“二十盒。”易柏元伸出手指摆出“二”这个手势,示意老板再多拿一点,那模样活像一个和长辈较劲的小孩。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季临希一听易柏元居然直接翻倍了,这价格已经有他的咖啡厅一个月的营业额了,他急忙噤声,生怕易柏元还要往上加。
“年轻人,你可真是有钱,这是你对象啊?”画材店的老板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四十岁左右的大叔,看模样,应该也是个搞艺术的。
“是啊,我男朋友,怎么样,好看吧!”易柏元颇为自豪地向老板介绍着季临希。
“是挺俊一小伙子,看上去还有点眼熟,我是在哪见过吗?”老板大叔边给季临希打包着颜料,边回忆着。
“嘶,好像有点印象了,前不久在海大的——”
“老板,您可能是认错了,我长得比较大众脸,所以您可能是把我和其他的人搞混了,颜料打包好了吗?我们现在急着走。”
季临希在老板话说完前就打断了他,这不像是向来懂礼貌的季临希会做的事情,他似乎是想阻止老板再说出些什么东西被易柏元听见。
“也是哈,你这年轻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会做那些事情的人。”老板将信将疑地说道,考虑到面前的人还是他的大主顾,他也就不继续想了,将装好的颜料递给季临希,“小心点啊,有点多。”
季临希点头,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抱着那些颜料带着易柏元快速地离开了这间画材店,步履匆匆,像是生怕晚走了,老板又会说些什么。
等到他们二人走出画材店后,老板有些怀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之前他去海大的美术生毕业展览时拍的照片。
拍的正是季临希。
照片中的季临希看上去没有在易柏元的身边表现得这么拘谨,反而看上去有几分少年傲气,精致的西装,特意做的发型,让这位年少成名的画家看上去又多了几分沉稳。
在季临希的身后挂着的是他的毕设,画的是一个一只手挡住脸的看不清面孔的男人,这幅画画技高超,细节处理地十分到位,早在拿出来展览前就已经斩下国际上多项比赛的冠军了。
那时的季临希正是他风头最盛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这位美术圈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欢呼,甚至有人直言,这位新人的实力已经远超他的老师了。
然而或许是盛极必衰,不过这衰败来得实在是太急太快,一下子让这位年轻画家彻底拍死了。
在这张照片的下一张就是季临希的衰落。
照片中季临希正朝着自己的导师挥拳,那幅样子全然不复上一张照片的沉稳,做好的头发散乱做一团,西装外套被随意地丢在地下,表情怒目瞪视,仿佛对面的不是他的导师而是他的仇人,周围围着一些记者和安保人员,记者忙着这大新闻,安保人员则是想要上前将他们分开,旁边围观的人神色各异,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看上去好像也想上前劝住季临希。
老板还记得,好像这个男人和他的导师打架的原因是他抄袭了导师的作品,并在这次展览上遇到了记者的质询。
在那个展览上,就在这个年少成名的画家的毕业作品前,他被指控说之前在国外获得大奖的作品是抄袭的,他的导师语焉不详,只说是那个画家年少不懂事才干出这样的事,他也是看在这个孩子家境不好所以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有想到那个画家居然把那个作品送到国外参赛,还获得了这样的大奖。
善良的老师还说要给这个年轻画家一个机会,并说年轻画家的毕业作品是他自己创作的,并没有有任何的外界因素,他是有实力和天赋的,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坚持要给他一个毕业证。
外界被这位宅心仁厚的老师感动,同时痛斥这位年轻画家的品行不端,失去了艺术家的底线,国外的评委组撤销了对青年的作品的奖项,同时表示他们的学校将永不录用这位学生,并禁止他参与相关比赛。
也是自那次展览后,这位年轻画家从此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是油画界昙花一现的奇迹,有人说他是画界最虚有其名的新人,有人说他是画界的污点......
“这明明就是一个人啊,几个月的时间能让一个人的气质变化这么大吗?”老板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嘀咕着。
......
出了画材店后,季临希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易柏元看出来了季临希此时的状态不佳,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牵着他的手,紧紧地牵着,仿佛是无言的支持与安抚。
对于季临希而言,这抵得过万千的良药。
一直到车上,易柏元才松开了季临希的手,轻轻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在想什么?我给你买了这么多的颜料,还不好好感谢一下我,居然在分神想其他的东西,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丝雀啊。”
“对不起......我刚刚......”季临希张了张口,又想要说起那些道歉的话。
“不要和我说抱歉,你感谢我的最好方式就给我画一幅画,怎么样?对于我们无所不能的季临希先生而言,这应该不难吧?”
易柏元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季临希的嘴巴,以免他又说出那些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的话。
“不难。”
甚至现在只要去他的家随便一翻就可以翻到一副易柏元的画像,那些画多得甚至可以贴满一整面的墙。
“那你可要把我画好看点哦,我这可是万人迷一般的长相,不能给我画丑了,你应该不是抽象派画家吧?”易柏元笑着问季临希。
“不是,就算是我也不会把你画丑的。”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季临希显得格外认真。
“还挺认真的,那我就拭目以待啦!”看着季临希这幅认真的样子,易柏元也不禁有些期待起了那个时候。
等到他们回到家,易柏元就提着那些买好的菜走进厨房,穿上围裙,季临希在一旁帮忙,两人仿佛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一同完成了一桌菜。
“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吧,还是之前的那个公交车站吗?”易柏元问道。
“嗯。”季临希点点头,他似乎有话要说,犹豫了片刻后,他问道:“你不问我刚刚的事情吗?”
季临希指的是刚刚在画材店里老板说的那些话。
“我问你,你会说吗?”易柏元笑着问他。
“......不会。”季临希小声地承认。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会去查,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的那一天,当初的协议上不是说了吗,身为金主的我会无条件帮助你解决一切麻烦,所以,如果你发现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要快点来找我帮你吧。”
易柏元和之前一样,体贴,细致入微,他总是会关注到别人的情绪。
当初的季临希也正是被他这一点吸引住了。
“好,我想这或许还需要点时间,可以请你再等等吗?我会亲口告诉你的。”季临希一脸认真地承诺。
“好,那我等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更不许在还没有告诉我前就擅自离开,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易柏元伸出自己的之前和季临希拉钩的那只小拇指,勾了勾,弯了弯眼睛笑着看向季临希,这动作,这句话,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要知道,拉钩这件事情可是发生在易柏元声称毫无记忆的晕倒后。
季临希:你是不是全部都记得!
易柏元:(装傻)记得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季临希:那我帮你在回忆一遍(脸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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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次的展览改变了季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