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更夫走街串巷,拿着梆子敲响了二更天的铜锣。
随着锣声的远去,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进了树丛中,他四处张望着。
不一会,桥边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彪形大汉,他高声喊着:“札爷?札爷?”
“嘘!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啊?”躲在树丛里的都任札跳出来,一掌就朝着面前的大汉扇去:“潘万奇,说了多少遍?叫我都爷!什么札爷,渣爷的,多难听。”
“哎哎,小的记得了,都爷。”大汉像个小鸡崽子一样,在都任札面前唯唯诺诺。
“那个,我让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都任札搓着双手,一脸奸笑。
潘万奇频频点头:“都爷,小的都办妥了,您放心。”
“那还不快带路?”都任札兴奋地推着眼前的大汉。
“是是是,您随小的这边来。”潘万奇带着都任札七绕八拐,来到一个小院门口。
都任札仰着脖子往里探:“那小美人在里面了?”
潘万奇推开大门:“您尽管进去,这事儿就成啦。”
“嘿嘿嘿,好,你走吧。”都任札偷摸地进了门。
“小美人~我来啦。”都任札刚将房门关好,屋内的烛火便已熄灭。
都任札有片刻的错愕,随即就□□起来:“哎呦喂,这个小美人还懂得**呢,就让大爷我好好来疼爱你一番吧。”说着便摸黑往前去。
突然一道身影闪过,空气中多了一丝香气,床榻间发出支吾声。
都任札一个转身,用鼻子深深地吸着那气味:“小娘子果真好品味,连脂粉香气都这么不俗。这让大爷我真是心向往之,□□焚身了。”说罢他便一个飞奔上床,骑乘到那人的身上。
此刻的都任札浑身酥痒难耐,仿佛有百根鸭绒同时咽下。他嗓中干渴,肚下炙热。
身下的人儿还在不停地挣扎,他却更加兴奋,一个兽性大发便生扑了上去。
听着里面的低喘和闷哼,门外的朝念打了个冷颤,恶寒不已。
她看着玉腰一手挡住银笙的眼睛,一手死死捂住自己停止不住上扬的嘴巴,看着眼角还憋出了泪,喃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什么呢。这个女人真是恶趣味。”说罢摇了摇头。
一夜春风,艳阳高照。
都任札捶着疼痛的腰背,坐起身来:“我的宝贝儿,昨晚爷的表现如何啊?”他得意地转过头,却发现旁边是被五花大绑的彪形大汉—潘万奇。
只见那潘万奇正在昏睡中,口中塞满的布条早已被涎水浸透,整个人以伏地之姿趴了半宿,下身的床铺被污浊之物弄得皱巴卷曲。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潘万奇?!”都任札嗷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你,你,你。”
“唔?谁在叫我?嘶。”潘万奇发出呜呜声,迷迷糊糊地从疼痛中醒来。
这时,院里闯进一群妇人,领头的女子边推门边跟后面的人絮叨:“哎呀,我跟你们说。昨天就有人说这里有米粮发放,你瞧,我这不是带你们来了嘛。”
已经清醒的潘万奇看看对面敞胸露怀的都任札,又低头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怒目圆睁,对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却因为被堵住了嘴而无法出声。
都任札见状,连忙将他口中的布条取出,用手捂住他的嘴:“潘万奇,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
“呵呀,真是世风日下。这两个人在做什么缺德事哟。”鱼贯而入的妇人们个个羞红了脸,用帕子遮住口鼻,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偷瞥着床上的两人。
都任札受不了众人眼神的洗礼,仓皇地穿好衣鞋,飞也似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而被绑在床上的潘万奇,有苦说不出,对着远去的都任札破口大骂。
有胆大的妇人上前帮他把绳子松绑了,好心提醒他:“以后若是要玩花样活,还是在自家玩就好。这出门被人瞧着了,怪丢人的。”
“都给我滚开!”潘万奇通体发红,怒不可遏。他一手捂住□□,一手扶墙,踉跄地朝着门外走去。
市井里的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隔天大街小巷便都知道了潘万奇和都任札暗通款曲的事。
连玲珑阁的说书人都编写了一出“两人正在别院颠鸾倒凤,不知黑白地玩着花样时,被一群误闯入的妇人撞见,继而狼狈出逃”的故事,一时间上座率又是猛涨。
潘万奇和都任札经过这件事之后,都各自在家中老实了许久。
转眼就来到了上元节。
十里华灯,四方烟火,夜晚照亮也如白昼。上元节这天,官家取消了宵禁,各地相继举办起灯会和诗友会,坊市间尽是繁华入眼。
车马塞路,商户拥挤,花灯种类多如海。河岸的水波悠悠,两岸无数有情的少男少女放灯祈福,铁打的火树银花璀璨生辉,孔明灯的燃放步步高升。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恣意,平日里繁忙的朝念也终于得空可以带着福桃好好玩耍一番。
“朝念姐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逛灯会,这里好精彩好热闹呀。”福桃看花了眼,左一个摊位瞧瞧,右一个商户那里看看,简直合不拢嘴。
朝念疼惜地上前摸摸福桃的头,用手护着她的双肩:“这里人太多了,福桃你离我近些。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年年都带你来逛这上元节好不好?”
“那太好啦,我最喜欢朝念姐姐了,人美心还善。”福桃开心地将脸埋进朝念的怀间。
“哈哈哈,你这小嘴天天跟抹了蜜般。只是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朝念皱着眉思考。
福桃露出一副心虚的表情,赶紧扯开了话题:“朝念姐姐你在前面的傩戏摊子等我一会,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好,福桃,你别走太远。”嘱咐完福桃,朝念便朝着傩戏摊走去。
只见面前这十二位舞者都手舞足蹈的,他们头上戴着形状各异的帽子,面具丑陋夸张,各自拿着花枝、鼓、铃、农具等,背靠神像,正三面朝着观众。表演的跳火坑,踩刀梯,捞油锅,吞吐火焰等各种技艺令围观者叹为观止,倒也十分有趣。
“傩戏驱瘟避疫,祭神跳鬼。若是我在节日里把他们请到玲珑阁表演,岂不是一举两得?”朝念欣赏地看着眼前的表演。
一旁卖面具的小贩瞧着朝念看得如痴如醉,便趁机向她推销:“娘子,看你这么喜欢,买一个傩戏面具吧。祛病消灾,神灵庇佑呀。”
朝念被打断了思绪,正好傩戏表演也到了中场休息,她就转身看向了摊位。
一堆滑稽可怖的面具中有一个白狐模样的十分精致好看,朝念一眼相中,伸手就去拿。
这时突然旁边伸来一只净白修长的手抢先覆了上去,朝念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她抬眸望去。
“真不凑巧,这位娘子,我先看上了它。”戴着黑妖鬼面的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拿起那张白狐面具,付了钱就离开了。
朝念暗叹来迟了一步,随意挑了一个顺眼的面具就买下了。
"朝念姐姐,我回来啦。刚刚那个男子是谁啊?"福桃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皱着小眉头问她。
朝念把面具别在腰间,接过福桃手上那些东西:“不认得,福桃还有喜欢的东西吗?我买给你呀?”
“有的,有的,有个簪子我好喜欢呀,朝念姐姐我们去那边。”福桃听闻,眼睛闪起亮光,拉着朝念就往桥边走。
首饰摊上琳琅满目,福桃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朝念暗自笑叹福桃虽小,但果真是女儿家心性。
她正无聊,抬眼竟瞥见对面店铺正中摆放着一个黑漆螺钿照台,它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星光熠熠。
朝念告诉了福桃一声,便迈入那家店问了价钱。
“什么?这小小的照台竟要五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听完价格的朝念连忙摇头摆手。
虽然朝念如今的生意已经如日中天,但曾尝过百般苦滋味的她还是舍不得为自己奢靡一次。
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那照台两眼,便回到福桃身边帮她挑选合适的首饰。
朝念陪着福桃一路上吃喝玩乐,快活不已。转瞬间夜色渐浓,福桃在路上走着,朝念看她的眼睛不听指挥,已经快要合上。
于是便打趣说道:“这上元节已经无聊到福桃要闭上双眼走路了吗?”
福桃冷不丁听了,清醒过来,她扑哧一笑:“朝念姐姐你就喜欢逗我,福桃玩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离家隔着几条街巷了,朝念望望手边的大小包裹,再看看昏昏欲睡的福桃,果断地叫了辆马车。
一阵颠簸之后,朝念抱着福桃回到了玲珑阁后院。她嘱咐小厮将福桃的东西留下,剩余的文玩首饰摆件等全都分发给下人们。
看着已经熟睡的福桃,在梦中还不忘嚷着要吃心心念念的荔枝蜜煎,朝念就感到一阵好笑。她将福桃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角后,轻声关上她的房门,回到了自己屋内。
朝念将烛火点燃,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堆东西,耳环、香囊、白狐面具和自己看上的那个黑漆螺钿照台。凡是朝念在这个夜晚多看两眼的东西都齐全地出现在此刻了。
她抚住额头,忍不住失笑:“他究竟知不知道送姑娘家耳饰、照台是什么意思?”
1.傩戏:又称鬼戏,是汉族古老的一种祭祀辟邪的娱神舞蹈,在宋代受戏剧影响,衍变成酬神还愿的傩戏,现如今被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2.螺钿:是我国一种民间非遗技艺,在宋代盛行。它是将螺壳与海贝磨制成一定形状镶嵌在器物表面的一种装饰工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蝶落”小分队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