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已过,应溰仍然没有入睡。
他披着一件淡紫色的袍子,站在窗前。
一只蜂鸟模样的小型机械姬从窗前飞入他的房间。
应溰从蜂鸟的脚上解下一个金属筒子,取出一个纸团。
“先生,不知妖无格又送来了什么消息?”
应溰将密信放入妖无格送他的眼镜链子上的花蕊暗格之中,说道:“妖无格来信说,驱魔人教主已经答应他所提的要求了。”
刘辛未道:“不知妖无格可找到驱魔人基地?”
应溰道:“驱魔人教主皇远傲虽然封他为大祭司,但是妖无格每次进出驱魔人基地都被人蒙上了眼睛才被允许代入。”
刘辛未道:“当真狡猾。”
应溰道:“妖无格目前只能确定驱魔人所在的山中某一寺庙。但是具体哪座寺庙还不能确认。”
刘辛未道:“老爷,妖无格密信上可说了是哪座山吗?”
应溰道:“此山不难找,正是南山。”
刘辛未道:“南山有一百九十多座寺庙。可不容易找。”
应溰道:“正是。且每座寺庙都很大,依山而建,地势本就错落复杂。有的寺庙甚至隐藏得极其微妙。若不是寺庙常客,外人是不容易发觉的。”
刘辛未道:“妖无格还查到其他线索了吗?”
应溰道:“妖无格提到,他每次被蒙着眼睛带到寺庙中后,会在庙中大殿里走很长时间,经过某处后似有一地道,向下走大约四百步台阶,一路似有烟雾缭绕,空气非常湿润,可以听见如猛兽呜咽的声音,自更深处传来。再穿过一石洞,洞口很狭窄,只能容一人过,有一船停泊于水面之上,划船而去,行一炷香时间又至另一洞口前,才抵达了驱魔人所在的基地。”
刘辛未道:“如此迂回,常人绝非能找到。”
应溰道:“算着日子,从妖无格将白环猪笼草拿走,已有两个月有余。他们藏不了太久的。”
刘辛未道:“先生可有什么新的安排?”
应溰道:“辛未,你说你已经发现了钱理理的保险柜的位置……”
刘辛未道:“正是。就在钱理理家中一书桌抽屉背面的墙上。”
应溰道:“那里面很可能藏得就是红石的秘密,甚至是红家的秘密。”
刘辛未道:“老爷,您可是要辛未将它们取出?”
应溰道:“不急,切勿打草惊神。钱理理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个保险柜被你轻松找到,总归是有些蹊跷。”
刘辛未道:“老爷,您是担心其中有诈?”
应溰道:“你是从我这里出来的人,要他们彻底相信你不容易。记住万事小心,切不可心急。”
刘辛未道:“是。老爷,辛未谨记。”
应溰道:“如有机会,可复刻,暂时先不要动原件。”
刘辛未道:“是。”
应溰道:“辛未,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
刘辛未道:“爷爷,我爷爷他还好吗?”
应溰拍了怕刘辛未肩膀道:“刘师傅一切安好。你不要担心。”
刘辛未道:“我爷爷,他是不是还很生气?”
应溰道:“此事,真的辛苦你们爷俩了。”
刘辛未道:“既然爷爷平安无事,我就没什么担忧了。爷爷生气,大不了回头让他再打我几回出出气……”
应溰道:“你爷爷始终相信你。”
刘辛未道:“可我听说爷爷把我最爱的那盆步履兰花又锁起来了……那盆花还是老爷您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呢……”
应溰道:“若不是心疼,怎会特意锁起来?此事,我虽未向你爷爷明说,但我看的出来,你爷爷始终是信你的。”
刘辛未点点头道:“多谢老爷替我照顾爷爷。如此,辛未便放心了。”
应溰道:“心中有所惦念,行事便多有一丝稳妥。破釜沉舟,一腔孤勇,毕竟只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此时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切从长计议,切不可心急。”
刘辛未道:“是。老爷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安排,辛未这就回去了。”
应溰道:“回去吧,万事多加小心。”
“是,老爷。”
说罢,刘辛未便将黑色面罩重新带上,一身黑衣从窗口翻下,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树林微微晃动,似有几只飞鸟从头顶快速飞过,如箭雨一般密集。
阮伖擦了擦眼睛,也没看清楚是什么鸟。
他揉了揉眼睛,将窗户合上。
刚躺下,脑袋中又浮现出刚才的鸟。
一阵恶寒不由地爬上胸口,莫不是蝙蝠吧……
虽无证据,可心中有如此猜测后,阮伖就更不敢睡觉了。
更糟糕的是,他觉得自己床头似乎落下来一只黑色的东西。会动还不小。
“啊!”
阮伖再也忍不了了,将被子扔向那只黑色的影子,拔腿就往屋外跑。跑到应溰房门前哐哐哐敲起了门。
房门打开,应溰举着烛火,问道:“怎么了?小伖,出什么事情了吗?”
阮伖满身大汗道:“有蝙蝠!”
应溰望了望屋外,道:“没有啊……”
阮伖从应溰的腋下穿过,跑进屋里,钻到应溰被窝里,说道:“我那屋子窗户没关,有蝙蝠飞了进去,就在床头上,我拿被子盖住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了,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蝙蝠飞进我房间了,我是不敢回去了……”
应溰将门关上,烛台重新放在床前道:“那你现在来是为了要和我换房间?”
阮伖道:“不是……”
应溰道:“那你是要如何?”
阮伖道:“我睡的那间现在不安全,你最好也不要睡那间了……”
应溰道:“可这里只有两间屋子,我不睡这间,就得睡那间。好了,你在这里睡吧,我去你那间屋子收拾一下。”
阮伖拽着应溰袖口道:“应溰,你就不怕蝙蝠吗?”
应溰道:“不怕。”
阮伖道:“啊?你怎么不怕?你还是人吗?”
应溰故意逗他,说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阮伖猛地坐了起来,道:“应溰,你不是要把它们抓起来吃了吧!”
应溰道:“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重口味……”
阮伖道:“那就好,那就好……”
应溰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说道:“若是我吃了它们如何?”
阮伖不语。
他可真不敢想象应溰一手撕蝙蝠毛,一手撕肉的画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相信你不会吃它们的。”
应溰道:“我先去你屋子看一眼。你先睡吧。”
阮伖小声道:“应溰……”
应溰道:“怎么了?”
阮伖道:“你可不可先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再去啊?”
“好。”应溰便又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阮伖思量了一会儿,道:“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
应溰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