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了句免礼,让他们都进来了。
“钟离小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太子问道
房柯忙解释道:“是臣邀他一同前来的。”
太子点点头,“我与钟离小将军倒是没见过几面,但是您的各色事迹我倒是听了不少也看了不少。”
钟离瑞讪讪,“太子客气。”
太子抬了抬眼,掩饰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那既然如此,我能问小将军几个问题吗?”
钟离瑞隐隐感觉不对,这个对话听起来太熟悉,他总觉得后面的话自己可能不会想听。但是刚见到太子就拒绝的话岂不显得无礼?
太子见他并未答话,当他是默认“钟离小将军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啊?听说你喜欢凶悍的美人,可昨日我去见了那位楼兰王子,他似乎跟凶悍也不是很沾边,难道是他藏的深吗?”
钟离瑞正准备解释,蓦得抬头,就对上行止炯炯有神的眼睛,“并非如此。楼兰王子确实是一个温柔的人。我喜欢的也不是他……但……现在我还不能说。”
太子摇摇头“行吧。听说你现在还在单相思,你就不想推进一下你们的关系嘛?”
钟离瑞道:“非是不想。只是他可能未必喜欢男子。”
“哎!”太子叹了口气“我还当行止在瞎编,你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爱慕之人那般多,情路竟然也如此坎坷。”
行止倒是不服气了:“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屑于撒谎好吗?”
钟离瑞欲哭无泪,为什么他的这点儿事儿都被传到太子这里了,这关心倒是让他心里更加难受啊。
太子哄了行止几句,那小孩很快被哄好,紧接着又朝房柯道:“太傅大人,昨日的功课我已做好,您先看看。我能……再问小将军一个问题么?”
钟离瑞汗流浃背,太子年纪小,可是关心的事一点也不少。
他任命一般道:“您请问。”
太子思忖片刻,道:“不知将军府那位美人是谁?”
行止听了这话,险些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他瞄了眼房柯,也不敢有所动静,只是眼巴巴的瞧着钟离瑞。
“那位是我父亲的朋友。”钟离瑞道
说的如此隐晦,肯定不是全部事情,但太子没在逼问下去“行了,小将军,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我只是随便问问,况且我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学完。”
“好。”
太子学习课业时,行止就在一旁看着,房柯偶然起意问他什么,他答不出来却是理直气壮地说,爹爹和太子哥哥学识广博就可以了,一家人里总得有个混日子,他听不进去那些东西,由他做那个混日子的。
钟离瑞问他想不想练武,行止的眼眸突然瞪大了,点头如捣蒜“瑞哥哥,你能教我练武么?”
钟离瑞莞尔“自然可以。”
“瑞哥哥那你现在就教我吧,太子哥哥要听经讲道,我一字也听不进,在这里也是烦扰哥哥……”行止在这宫中多日,自然知道看太子的眼色,他试探地问道:“太子哥哥,我可以去吗?”
太子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后又将视线移到数目上。
行止一瞬间跳起来,拉了钟离瑞就往外走,假装轻手轻脚,可半点声音的都没减弱,踩得地板吱吱响。
没一会,他又返回来,拉了太子小声说了什么见太子点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见他走后,太子才道:“太傅大人,我想跟你打个赌。”
房柯问:“赌什么?”
太子道:“就赌行止能否练上一个时辰,如何?”
“赌注为何?”
太子:“若我输了明日再多学三个时辰如何?”
房柯含笑点头:“自是可以,那臣先下注如何?”
太子做出请的手势“太傅大人请。”
房柯笑着道:“那我堵他可以。”
“那我只有堵不可了”太子道:“如此下注可算得了太傅大人的心意?”
“当是遂了太子的心意罢?”房柯道,眯眼笑着“太子知道这是必输的局。想多学些时辰,我这个做太傅的,岂能有不成人之美之心?”
太子的脸色带了些红晕,“太傅大人果真精明,我什么都瞒不过您。话本说您是那千年老狐狸果真没说错。”
房柯无奈,“以前有人也说过我狡猾,可千年狐狸可算不得,顶多是个百年的。”
百年就已经挺难缠,千年岂不是有惑心之术?太子不善逗趣,也不在多说,他只道:“太傅大人,既然做了赌注,稍后的休息时间,咱们便去看看行止吧?”
“好。”
行止得了应允,即刻从太子的兵器库拿了把剑。“瑞哥哥,你看这个可还行?”
“当是不错。”太子的兵器库收罗了不少宝物。这把剑通体柔韧,剑鞘镶红,当时那柄红玉宝剑,岂有不行之礼。
“那来吧,瑞哥哥,快点教我。”行止催促道。
钟离瑞问他:“你想学些什么?”
“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钟离瑞也不再问,按照这种对话趋势,可能得说不少废话。打住打住。
思索片刻,钟离瑞才道:“既然你拿了剑,我就教你太极剑如何?”
行止想也不想便说“好”。
“太极剑四十二式。今日我们就来学这第一式,我再看看你适不适合用剑。”
行止道:“都听瑞哥哥的。”
“这第一势,非刺,非挑,非攻。当是站立,如此站得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不动,不颤,不转,即可进行下一势。”
“这练武与念书一样,都需下功夫,但这练武,下的是皮肉肌肤上的苦功夫,行止小公子,你可能练得?”
“怎地练不得?”行止答,“瑞哥哥你练得我就练得。”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倒教钟离瑞不好说什么。“既然如此,那便来吧,我先给你演示这四十二势,但当真学来,四十二天约莫是不够。”
“我知道了,瑞哥哥”行止有些顽皮道:“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任谁见到这么漂亮的孩子对自己撒娇,都会为之折服,不管他之前想了多少劝学的话,现在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干脆闭口不言。
一晃眼,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行止依旧双目炯炯,钟离瑞叫他在原地站着,他就真的一动不动。
钟离瑞好奇问他“你不是一点书都看不进吗?怎么让你站你倒是能站这么久?我以为,这两者之于你来说应该差不多才是。”
行止摇摇头“瑞哥哥,你这可就小看我了吧。书我看不进,那东西对我来说着实乏味。可是练武这件事情就不同了。
我从前就一直很向往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风餐露宿、驰骋疆场的生活,现在既然是我求你教我,当然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你说是不是?”
钟离瑞无法,这小子着实能说会道,他只是有一点好奇“你这么多道理是从哪儿学的?”
行止拍拍胸脯,哼出一声“我好歹是太傅的儿子,又是太子的伴读,天天听他们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就算他们讲的什么我一概不知,但装装样子糊弄人的话,还是能依葫芦画瓢,学个一二成倒是没问题。”
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精,钟离瑞在心里感叹,不过表面上还是得装的严厉一些,“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到底几何罢?还有两个时辰。”
太子与房柯去看行止时,就见他直直站着,一动不动,钟离瑞则在一旁一脸严肃。
钟离小将军一直是一副温润模样,再加上他面皮细白,举止又不似寻常武夫那般粗犷,若是第一次见他,一定觉得那是位书生。
此时钟离瑞绷着一张脸,眉眼挤在一,剑眉斜飞入鬓,威严由内而发。不过转瞬间,那表情被温和取代,似乎是看见他们二人过来,钟离瑞眉头一下舒展,径直走了过来。
“如何?”见钟离瑞过来,房柯问道。
钟离瑞笑着道:“他说要拿出些诚意来。”
房柯道:“是吗?小将军,你可不要跟着他一起糊弄我们。”
钟离瑞连连摇头:“自是不会。”
“那便好”,房柯看向一旁的太子:“殿下,你觉得如何?”
太子看着行止的方向,没什么表情“看来太傅大人确实了解他,我今天会再学三个时辰的,但不是白日所讲的论语,而是六韬。”
房柯道“太子愿意看些兵书,也十分之好,若有需要与微臣商讨之处,明日讲学时,可先行就此商讨一二。”
太子摇头:“多谢太傅大人,可我不想事事都依赖您,我想先自行钻研后再请教您。况且您每天与我讲学,其余时间也需好生休息。”
房柯点头:“如此也好。太子若有需要,可随时找臣。”
“嗯。”
这第一式,一练就是四个时辰,回过神来,已是酉时,太傅早已回府,回去之前还将送行止回府的任务交给了钟离瑞。
现下太阳西沉,天边只留一点紫红交缠,行止不过五岁,练了这么长时间,钟离瑞内心有一瞬不忍,练武可不是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