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软绵,泥土浸在指缝,湿漉漉的感觉令人联想到在手背爬过的毒蛇,变成鬼的我倒抽凉气,刚想甩手,背后的青年收紧手臂,下巴抵在我头顶,说话间硌得我脑壳痛。
“你应该习惯了。”
闻词声音含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含住糖果的嘴,软是软,可都不甜,还带着冷冰冰的凉意。
习惯?
我听不太懂他的话,刚想别开头,却被先一步锢住身子,陌生的呼吸从上至下,最后含住后颈最敏感的软肉。
如被叼住的幼猫,我挣扎不开,而头顶树荫后窗台前那四张脸,似乎慢慢扭曲,最后汇聚成闻词。
面容白皙干净,阳光下晶莹透亮,森密睫毛垂落,遮住眼底晃动碎光,手指松松搭在我的后腰,不轻不重按压。
我未回神,对方已收起力度,笑意人晃眼:“点名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指尖划出弧,拇指按住我唇角,闻词不轻不重吮吸几次,总算高抬贵手放开,右膝随即顶住半跪在地的我,被他击了个踉跄,我掌跟擦在草地,滑出去半米距离。
空气中的草腥味更浓,熏得我眼眶生疼落泪,透过树枝间斑驳光影,原本站在窗边四人没了行踪。
“点谁?”
闻词开口的瞬间,我仿佛被卸去浑身力气,软绵绵趴在他怀里,后脑勺覆盖了干燥手指,驱开先前握住泥土的潮湿。
空中隐隐风铃声,一吹一晃一响,闻词的发尾扫得我脸侧微痒。
什么?
一时间,我竟未反应,呆愣愣看着闻词垂落的睫毛,和因屏吸而微微泛红的侧脸。
被旁人围观的羞耻如潮水翻涌,扣在后腰的手在我强烈挣扎下勉强移开。
可唇角的吮吸感轻轻重重,弓家后院的草丛茂密,闻词别开盖住我视线的草尖,再次抬头时,正好对上来势汹汹的两人。
奇怪,竟然是故霈桉和弓和玉,两个最不对付的人,此刻难得统一战线,警觉盯着坐在树下的闻词。
“谁?”弓和玉皱眉,抽出别在腰后的警棍,手腕转动划出嗬嗬风声:“滚出来。”
显而易见,在他说出那字眼时,闻词眉目转眼阴冷,又瞬间别开,神情似笑非笑,嘴角毫不客气下压。
即便知道他们俩看不见我,但当着旁人的面,被肆意把玩胸口的滋味过于糟糕,我蜷缩在闻词腿间,死死捂住口鼻,生怕泄露一丁点异样响动。
他单手握住剩下的碎石置于膝头,左手勾住我的手腕,大拇指绕着凸起的血管处转圈,语气饱含被打断的不耐。
明明是他擅自闯入,气势却盖过不止一个弓和玉。
我偷望闻词侧脸,他眼底不见丁点笑意,而我们目光对视的刹那,如坚冰破碎飞溅,明晃晃的偏爱落在我面前。他握住我的手腕,大量氧气充盈我的肺腑,我眼前闪现出光晕。
“呼吸,宝宝。”
他微笑。
在旁人眼中,对着空气说话未免过于荒谬怪诞,故霈桉蹙眉,左手握住兜里军刀,打量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五官看不出年纪,又不是道士,名利场上的尖锐风气在他身上钝化,气质柔得如勒紧喉咙的绸带。
倘若下来的是故徐明,便会一眼认出面前青年,正为当年在楼台高处晃过的故家嫡子——故闻词。
可惜风采只在年少时昙花一现,后来生了重病、回祖籍地修养,便再无这人传说。
如若有心人,会察觉故闻词重病那年,正巧是故诗到福利院的第一年。
“他说,先从你开始。”
闻词抬手,指尖微垂,点向一脸不耐的弓和玉:“你视他为禁.脔,又藏起他在暗室,该断骨抽筋,供人观赏。”他微笑着看弓和玉捏紧拳头。
“你他妈——”
不要!!
我挣不开闻词按住我舌头的手,只得半跪在他身边,透过被眼泪模糊的视线,看清故霈桉骤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