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骨［画江湖之不良人］ 第3章 卦象

女帝身上萦绕着一股阴暗之气，混浊的黑雾笼罩起她的肌肤表层，过了许久，皮肤上的黑色纹路又逐渐褪色，污血自发从伤口处排出去，她又恢复了明肌似雪。

只不过，额前的暗红发丝悄然有一缕蜕变成银白色，好像被吸取掉了生机。

心口处有活物在往外跳，带动着女帝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鲜血活络，她的苍白脸颊染上一丝白里透红。

女帝睁开眼睛，清冷神色检查在自身，发现除了雪白衣服脏了一片外，体内再无异样。

再看四周，空荡荡的，并无人经过。便也排除了他人施手相救的可能性。

女帝伸手抚上心口，指节微微蜷曲，眼底闪过猜疑之色。

“莫非是殒生蛊不死不灭，在我的体内日渐复苏，因此王兄也会活过来？”女帝心道。

借着剑光折射，她看到自己头上的一缕银发，失神一愣。最终，苦笑出声，“还真是我李家人逃不掉的宿命!”

早年时候，父母常说，女帝和岐王形貌相仿，因此女帝时常扮作男装，假装兄长模样出去。时间一长，外人也分不清女帝还是岐王了。

如今，他们更加难辨你我了。

“此地应该还在渝州城外，相隔蜀地当不足百里，若是日月兼程，明日一早将至。”思虑片刻，女帝突然心下一惊，蓦然醒过神。

“非也。张天师消息传来，已隔半日，如今又被孟婆拖住许久，王兄，早就不在蜀地!”

“假使这般，王兄会去何处？”

女帝走出巷子，日光明媚刺眼，她眼前只看见人群熙攘，来来往往，神色清冷一片。

“找到你啦!”女娃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女帝神情一凛，侧身闪过飞过来的暗器。

蚩梦懊恼道：“爱的蛊，居然被躲过去了。”

“你是何人？”女帝抬眸，面前走近一紫发少女，装束奇特，不似中原女子。

蚩梦却不搭理她，只横笛在唇边，呜呜咽咽吹奏起来。

女帝见她召唤出成群的黄蜂，皱了眉，低声道：“以笛声御蛊，莫非你是……”

“少废话!把你身上的蛊交出来!”蚩梦出言打断，接着黄蜂遮掩女帝的视野，自己则近身过去，与女帝交手。

然而她低估了女帝的浑厚内力，不出几招便被女帝打飞了出去。

“再来!”蚩梦不服输地又冲了过去。

女帝蹙了蹙眉，思忖着误会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还是先以战止战为好。

“男娃娃，你有两下子嘛。不如再试试这个，怎么样？”蚩梦撤走一步，与女帝擦肩而过，却将葫芦里的蛊虫按在女帝背上。

“嘿嘿，钻心蛊，听过没有？只要我念了咒语，保证叫你痛不欲生!还是乖乖听话吧，乖哦。”蚩梦伸手朝向女帝头顶。

女帝大伤初愈，始料未及被蚩梦钻了空子，一时之间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她单膝落地，仰头望去时，却趁机一手抓住蚩梦的手腕，使劲将她拉入怀里。

“别动。”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紊乱气息扑簌扫过蚩梦脖颈间，贴身传递来的香软馥郁沁入心脾。

“你，你是女的？”蚩梦陡然瞳孔放大。

她停止念咒，微微动了动，紧张道：“好嘛好嘛，我不动，你的扇子也拿远点!”

“放开她。”女帝的身后落下一道寒光，尤川以剑指着女帝。

女帝把扇骨往旁边挪了挪，蓦然松了手，把蚩梦推了出去。

蚩梦一个踉跄，拍拍灰尘站了起来。

尤川也放下了剑。

“你咋个来的那么久嘛？”蚩梦朝着尤川抱怨道。

“你没事吧？”尤川上下看了眼蚩梦。

蚩梦撇撇嘴，“我能有什么个事？倒是这个男……不，是女娃娃，她就是身上有蛊的那个人。”

尤川正视起女帝，突然神色一变，作揖道：“见过女帝。”

“女帝？”蚩梦惊讶地看着女帝，挠挠头，道：“小哥哥提起过，幻音坊有个女帝。原来是就你嘛，小姐姐，对不起啦。你长得好好看哦。”

女帝见此情形，微勾唇角，只淡淡颔首，道：“万毒窟毒王果然慧眼如炬，然此地并无女帝，只有岐王。”

尤川暗笑一声，点头回礼，道：“不知岐王来此，也是为了那传出的预言么？”

“本王不知什么预言，本王此行，另有要事。”女帝淡然道。

“刚才是我们多有得罪，殿下的伤……”尤川视线落到女帝白衣上的痕迹，以为是蚩梦打伤的，忙道：“尤川在附近有旧识，可为岐王疗伤。”

“不妨事。”

见女帝缄默不语，蚩梦上前道：“小姐姐，你就跟我们去吧，正好你也认识李星云，那不如等解决完了你的事，我们一起去找李星云好不好？”

“你们要找李星云？”女帝瞥过一眼。

“实不相瞒，万毒窟祭祀出的预言也和一天命之人息息相关，然普天之下，唯有天子，方可印证卦象所指。”尤川道。

“什么？”蚩梦转过头，用笛子戳着尤川的胸口，道：“你来中原原来不是找我，而是为了任务？”

“这……”尤川露出无奈表情。

“你说的什么卦象？我咋个不晓得？”蚩梦追问道。

“卦象凶险异常，我不想让你掺和此事。”

“那你说说，是不是跟小哥哥有关？”

“……是。”

“跟小哥哥有关的事情就是跟我蚩梦有关，以后有事不准瞒着我了晓不晓得？”

“知道了。”

见二人聊完，女帝摘下腰间令牌丢到尤川手里。

“岐王这是何意？”尤川道。

“本王此行，前路生死未卜。劳烦二位代本王将岐王令送至天子手中，天子自会明白。”女帝轻笑一声。

“不负使命。”尤川朝着女帝背影行使了万毒窟的礼仪。

“尤川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蚩梦道。

苍鹰尖锐鸣叫着盘旋而下，落在尤川手臂上。

尤川眸色沉沉，道：“去见天子。”

“好耶!”蚩梦不明所以，欢呼雀跃。“小哥哥，我来啦!”

“不过，你晓得他在哪里嘛？”蚩梦探过半个身子问道。

“两年前离开十二峒之时，天子曾给我留下一个锦囊，说到时候若想找他，便顺着锦囊的方向去找。”尤川掏出了锦囊，从里面倒出了三枚铜钱，他一时愣住。

“这是……何物？”

蚩梦伸手拿过去，往天上一抛，又接住，移开合上的手掌，一扫而过，点头道：“我知道啦，往东!”

“你是如何得知？”

“我徒弟教过我，信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