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骨［画江湖之不良人］ 第1章 岐王

“捷报——”

凤翔城内，一个身披战袍的将士快马轻蹄飞掠过人群，激起一阵洋洋洒洒的烟灰。

灰尘落下，春明茶馆里的公子也随之放下茶盏，染雪白袍起落，她站了起来。

“岐王。”妙成天和玄净天一左一右立在女帝身侧，妙成天道：“蜀地屡次传来捷报，岐王为何愁眉不展？”

“是啊，百姓们都在欢庆呢。”玄净天扫视眼四周商铺，商贩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快。

女帝却微敛眸色，双指将一张纸条按在桌面上，道：“天师府传信，东南方向，天有异象。”

“天师府，张子凡？”妙成天微微惊讶。

染着凤蔻的指甲下压着的纸条边角翘了翘，顷刻间化为飞灰。

玄净天只匆匆看见了个“凡”字落款。

“张天师所指路的方向，可有何特别之处？”妙成天说着，便一顿，她想起来了。“岐王曾经说过，那里是……”

“王兄的埋骨地。”女帝接下话语，淡淡道：“妙成天。”

“属下在。”

“你即刻带人去蜀地查探。若有王兄踪迹……”女帝说着，神情凝重起来，眉间花钿微蹙。

“女帝是怀疑，岐王还没死？”玄净天接下女帝的话。

女帝不语，片刻后，缓缓道：“不要轻举妄动，待回禀本王后，再做定夺。”

“是。”妙成天低声道。

女帝道：“玄净天，你随本王去见一位故人。”

三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人群中。

而此时此刻，一个娆疆女子打扮的人出现在女帝刚才坐着的地方，她掏出笛子在手里转了几圈，东张西望了一番，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刚刚这里就有蛊的气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日，本人你被抓来，跟着你从天南绕到海北，真的倒了天大的霉，你，到底何时肯放本人走？”一个小矮个子从身后挤出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走嘛走嘛，别烦着我!”蚩梦拎着本人的头顶小揪揪，把他一把提开，又冲着凳子闻了闻，笃定道：“就是这里啦!刚才这里坐着的人，身上肯定有蛊!”

“太师姑，您大老远地赶到凤翔来，就为了寻蛊？”江湖骗子模样的神医在一旁搓着手，问道。

“那是当然!”蚩梦轻哼了两声，神情颇为自傲，“若是猜的不错，这里的蛊可比娆疆的蛊虫要厉害的多。若是能得到，对小哥哥一定有用。”

“你怎么知道？”本人扭过头问。

“猜的。”蚩梦竖起手指晃了晃，又指着二人，道：“都别闲着了，你们两个，快去找刚才坐在这里的人。”

“这茫茫人海，找个人谈何容易啊？”神医叫苦连天地抱怨。

“我不管!让你去，你就去!搞快点!”蚩梦伸出笛子敲着二人的头，抱臂坐了下来，喊了一声：“小二，来壶茶!”

“好嘞!”伙计忙点头哈腰地上前。

“跟你打听个事情，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着红衣，背着巨剑的男人？长得嘛，有一点点帅!说话时，也是这么的帅!”蚩梦上下比划着。

“背着巨剑的男人……”伙计一拍脑袋，忽然想起，道：“有了!前几日啊，这凤翔外面来了一队人马，那些人在小店停一阵子就走了，后来，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这人的装束就跟姑娘形容的很像!”

“是小哥哥!”蚩梦一拍桌子，落下一锭银子，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幻音坊。”伙计思索道。

蚩梦道谢后站起了身子，朝着伙计所指着的方向一蹦一跳走去。

“这姑娘看着倒也不像中原人啊……”伙计嘀咕着，低头擦拭着桌子，突然，眼前落下一道黑影。

伙计抬头，“客官，您要来点啥？本店有普洱茶，菊花茶，白茶……”

“刚才的姑娘往何处去了？”男子声音温雅低沉，桌面上出现银元宝。

“那，那个方向……”伙计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的道。

“多谢。”白发男子朝着蚩梦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一天天的，夫妻两个吵架了是吧？”伙计心中腹诽道，收起来银元宝。抬头望望天色，一碧如洗。“这仗也快打赢了，可多亏了咱们岐王啊。”

幻音坊内，女帝列于席后，绝色容颜遮遮掩掩，九天圣姬站在座下。

女帝展开信鸽腿上的纸条，扫了眼妙成天传过来的消息，斜倚着美人榻，散漫道：“妙成天已经在赶往蜀地的路上了，她传信来说，路上有发现黑白无常的踪迹，你们可有人愿随我去找到他们？”

多闻天上前一步道：“何须女帝亲自出马？属下愿代行职责，将黑白无常二人捉拿归案。”

玄净天面露迟疑，道：“黑白无常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已久，如今再次出现，不知是有什么阴谋。也许……和岐王有关。”

听闻岐王二字，女帝微坐直了身子，撑着头，道：“罢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不多时，玄净天为女帝换上男装，腰间配剑，将女帝送上烈马，站在城门前相送。

“恭祝岐王一路顺风。”

女帝微颔首，纵马扬鞭而去，一袭白衣飒踏如风。

“奇怪了，奇怪了！怎么感觉蛊又没了呀？”蚩梦寻到幻音坊外，跺了跺脚，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终于找到你了。”白发男子落到蚩梦面前，垂眸望向她。

“尤川哥？你咋个跟来啦？其他人呢？”蚩梦仰起脸，又摇头道：“你来干什么？”

“娆疆的事务已经交给新筛选出的旧部打理，我来，是来找你。”尤川继续道：“如今中原战乱，那不良帅四处为恶，李嗣源称帝，漠北来犯，此地不安全，我来接你回娆疆。”

“我才不要回去!”蚩梦一口回绝，“我要找小哥哥。小哥哥他们正在被李嗣源围剿，他一定很危险。”

“李星云身边有其他人保护，他的安危自有人担心。可你呢？你的安危……”尤川道。

“我不要你管!你给我走!”

尤川沉默半晌，转身就走。

“喂，你不会说走就走吧？”蚩梦喊了一声。

尤川并未停下。

“我开玩笑的啦!”蚩梦又喊了一声。

前方传来一声闷笑，尤川转过身，恢复正色，道：“你刚才是在找蛊吗？”

蚩梦撇撇嘴，“明知故问!”

“我也感觉到了。”尤川收敛下表情，望着城关方向，轻声道：“义父曾与我说过，世上有一种蛊虫，能令万虫畏惧，便是传说中的‘殒生蛊’，连金蚕都要退让它三分。”

“殒生蛊？那个能起死回生的蛊？”蚩梦手指点在唇角想了想，道：“比我身上的蜗牛还要厉害嘛？”

“是。”尤川拧眉，“理论上，这种蛊虫不应该现世……”

“走!”蚩梦一把抓着尤川的手腕，道：“甭管是什么原因了，殒生蛊是吧？我们去把它抓回来。”

尤川一愣，苦笑道：“说得倒是容易。”

一抬头，蚩梦却不管不顾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嘴里念叨着：“殒生蛊，殒生蛊，你在哪里呀，殒生蛊……”

尤川无奈笑了笑，只好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