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瘫子的小时代 第14章 014无障碍厕所被占用

张俊光面色突然变了。其他三个人喝酒喝高了，火锅的辛辣加上酒精的刺激让他们神迷意乱，目前几乎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疯疯癫癫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张俊光本来也是喝着酒的，但是他感觉到膀胱刺痛感开始一阵一阵的袭来。尽管四个人都是胸椎高位截瘫，但张俊光比其他三个人强的地方在于，他对大小便残存着微弱的感知。

虽然张俊光下半身也是全无知觉，用针刺用刀子砍双腿都不会有半点痛感，偏偏他对排泄有感知，但这种所谓的感知并不是健全人那种清醒的感知，他的实际感受异于正常人。截瘫人的肠胃本来就经不起造作，还喝酒？这明摆着就是要水漫金山的节奏。普通人尿急了就会觉得膀胱肿胀，那是喷张的盈满的感觉，但张俊光不是，他感觉是好像有锥子在顶着膀胱，是刺痛的，针灸点穴位般的痛；这种痛感并不强烈，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介于无知觉和有知觉边缘的一丢丢残存反馈。有感觉就是好事，有感知就能比无知无觉强一万倍。

张俊光残疾得远比其他三人都要早，他小学五年级时在放学回家路上被大货车撞倒，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再也没有走过一步路，童年瘫痪的悲惨经历让他更早地习惯截瘫后的身体，时至今日他对自己身体各种异常状况都熟稔于心。

刺痛仍在继续，不太明显，一点一点，针尖般刺着，轻轻地，然后又消失，他缓了一下喝了口汤，几秒种后隐隐约约的针刺感再度袭来。

“完了，要赶紧处理，不然就要尿裤子了。”张俊光酒意消退了大半。他穿着纯白色的休闲裤，要是尿在裤子上那将会是社死般的场面。更要紧的是虽然他有微弱的感知力，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控制力，他和其他三个人一样都是大小便失禁控制不住的！一旦水坝决堤，他一样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滔天的情况发生！

“别喝了，我感觉我快要拉了。你们检查检查，是不是要排泄了？”张俊光用酒杯碰了碰其他三人的杯子，示意他们赶紧停下来。

吕俊逸脸色就像川剧变脸般，瞬间红转紫再转白。他穿的是那天美人鱼演出的深蓝色牛仔裤，然而现在他低下头，就看见牛仔裤兜裆处已经有一摊晕染开的水渍，深蓝色的运动裤也无法盖住这股浓郁到极致的黑色。

“我失禁了，我失禁了。”吕俊逸情绪立刻垮了。他看着陆守阳，对方的眼睛也正好看着他。

“你没尿吧？”吕俊逸喷着酒气说，此刻他已清醒了三四分。

“我不是尿的问题，我怕的是后面的闸门关不住。”陆守阳脸色比吕俊逸还要惨白，他吃了太多辣的东西，但偏偏胃部没有不适。然而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这么胡吃海塞的后果就是大便失禁的风险急剧拉高。虽然在纸尿裤的加持下裤前还是干爽的一亩三分田，但吃辣能力最弱的他的肠胃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手雷。他怕自己来的不是小号，而是大号，大号止不住的话……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张俊光的手穿过桌布，在底下沿着轮椅边沿一路摸上去，最后摸到了陈岩的腹部，轻轻按了下去。膀胱，小腹，肠道……它们大概的位置，嗯……陈岩的腹部已经鼓得不行，恐怕也是要水坝开闸的样子。陈岩还在吃喝，完全性脊髓损伤的他当然不知道张俊光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也别喝了！失恋有失禁要紧吗？”张俊光将手从桌子底下抽回，光速拦下仍在继续倒着酒的陈岩的爪子。他告诉其他三人，暂停进食和饮酒，要赶紧去找厕所解决问题。

张俊光扇了陈岩一巴掌，陈岩当即醒了一丢丢。看到效果不甚理想，舍长陆守阳又扇了陈岩另外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痛盖过了酒精的麻醉，陈岩大脑暂时从理智的边缘拉回来了。“哦，那就上厕所，赶紧的。”他嘴里喃喃自语。

陆守阳四个人摇着轮椅，艰难地穿行在桌子与桌子间狭窄的通道上。看见一个店员美眉端着菜走过，陆守阳立刻伸出手示意，询问他店内有无厕所。“是无障碍厕所。”他刻意加上重音强调“无障碍”三个字。

“有啊，直走左拐第一间。”店员美眉眼皮都不抬一下。

四个人心急火燎地摇着轮椅，恨不得拿出轮椅竞速赛场上冲刺终点的那股劲头杀向厕所。还真有！这里有三间厕所，一间男厕一间女厕，还有一间门口画着轮椅图标的厕所。肯定就是它了嘛！陆守阳开心不已，攥着门把手就扭起来。

怎么不动啊？他施加力量上扭着，感觉没有效果。难道反了？他又下扭起来，朝下也不行？吕俊逸一把推开错愕的陆守阳的轮椅，自己摇了半步的距离凑上去开门，然而结果是一样的，不管怎么扭那个门都打不开。

怎么回事啊！张俊光见势不妙，赶紧他摇着轮椅重回大厅，拉住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服务员小哥便说起正事来。

“无障碍厕所？你是问哪个？”小哥一头雾水。

“无障碍厕所还有哪个？你们店有很多个无障碍厕所吗？”张俊光急得不行。他膀胱处的刺痛感比刚才强了些许，点点针刺的触感愈发明显。这可真要命啊！只有这么微弱的针刺的感觉都意味着要决堤了，何况现在痛感还强了一点！

“哎呀，你是不是说那个仓储间？”小哥恍然大悟。“门口画着一个轮椅图标的卫生间，是不是？”他冲着小鸡啄米状疯狂点头的张俊光不紧不慢地解释着，“那个厕所没有什么人用，里面已经堵起来咯，现在那间是仓库，放杂物的，你们去普通男厕吧。”

张俊光欲哭无泪，赶紧打道回府将情况告诉其他三位舍友。

“男厕有人啊。”吕俊逸指着门把前红色的杠，火气窜上来了。“请问里面有人吗？好了没有啊！”少爷脾气冒上来，他可顾不上什么斯文和礼貌，擂起拳头梆梆打着门板。

十秒钟之后，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提着腰带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当他看见眼前四个坐着轮椅的小伙子堵在门口时，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讶且鄙夷的表情。“催个鬼啊催，一群烂瘫子。”他在心里无声地咒骂着，一边用餐巾纸擦手一边翻着白眼走掉了。“瘫子还来抢位置，拉裤子里得了！”

张俊光和吕俊逸可顾不了那么多，男人后脚跟都没有走他俩就急匆匆摇着轮椅挤进门内。想到守在门外还挡了其他人的路，既不礼貌也不好看，陆守阳便招呼陈岩一块儿进去，重重把门拴上，四个人挤在里面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