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仙尊她疯魔了 第8章 008

直到两人一并走过转角消失在她视线后，林望舒方才回过神来。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酸涩非常。

以碧珏的地位来看，能唤碧珏为师姐的，大抵也是与碧珏同样位高权重的人。

或是一门之主，最差也是长老之流。

有这同一出身师门关系，总比她这样毫无正经名分的来得亲近。

心头的郁结凝聚在眼角，无声滚落。

她擦了擦眼角，触及那一片湿润时突然想起步璃说过她古怪，发病时那样痛苦也不见她掉一点眼泪，还以为她不会哭呢。

原来落泪是这种感觉，越是想着，心口那团酸楚上泛，化为咸涩的液体从眼角流出。

林望舒坐回床边，拿起那方还没有绣完的帕子，她原本想要绣上前几日碧珏给她寻来的重瓣碧桃花，但刚准备穿针引线，那紫衣少女挑衅的轻笑再度浮现在眼前，她心头一阵绞痛。

那少女大抵看穿了她的心思，是在嘲笑她不配么？

大抵是了，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碧珏身为仙魁，想必世间倾慕于碧珏的人不胜枚举，怎么可能轮到她？

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晕在花瓣上。

“你就是仙魁她老人家带回来的小姑娘？让我看看……”正当她心神恍惚时，两根手指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由虚影渐渐清晰成实体，“认识这是几么？”

林望舒匆匆擦了眼角偏过头去，只见房梁上倒吊着一个戎装女子，女子眉眼锋锐，自有一番少年意气。女子翻了个身平稳落地，自来熟地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腰间佩剑发出嗡鸣声，被女子拍了一下，佩剑才停止了躁动。

不知为何，林望舒竟从佩剑中听出几分委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仙魁她老人家的御剑使，专门负责保管照料她老人家的佩剑，除此之外我也是天剑峰的弟子，人们都叫我阿镜，江湖中也有叫我无影剑，不过这些都是追杀我的人叫的。此般名号，还是希望我们这辈子不要叫出的好。”

女子连珠炮一样报出一串名讳，语速快得让林望舒几乎来不及反应刚刚她在说些什么。

但很快她便弄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可以理解为是碧珏的专属侍从兼亲信，小时候由碧珏捡到带回了天一门。阿镜起先被送入天剑峰历练剑术，后因天赋异禀被碧珏选中，留在身边当了御剑使。

阿镜友好的态度与那个紫衣少女截然相反，让林望舒平白对她多了三分好感。阿镜迅速感知到了林望舒与她结交之意，越发与她热络起来。

在阿镜的主动出击下，两人明明是萍水相逢，却聊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诶，原来仙魁她老人家去年让我去接的人就是你的朋友啊。她还说她有朋友先一步到了这里，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

“停停停，你现在还不能随意挪动，要是仙魁她老人家知道我把你放出去，非得剥我一层皮不可。好妹妹你也不想让我被剥了皮挂在度厄宫上供长老们吧？”

“这次袭击你的是业火狐族，仙魁老儿年轻时候都在业火狐族那边吃过亏，你这能不缺零部件就算全身而退了，我都做不到呢。”

她认真地想了想：“要是我对上业火狐族，我说不定会少一个胳膊或者一条腿，最少也得缺一根指头。”

林望舒轻咳一声，连忙岔开了这个话题，她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把这样恐怖的场面以轻描淡写的玩笑说出来。

话题兜兜转转，最终绕回了碧珏身上。

这一年相处下来，她认识了名为清瑶仙尊的碧珏，尚未识得名为仙魁的碧珏。

仙尊和仙魁终究不一样，仙尊可高居莲台受人供奉亦可放浪形骸萧然物外，悠游自在随心所欲，而仙魁则多了数不尽的责任。

“仙魁她老人家广施恩德，独具慧眼，提携了不少有潜质的凡人，若不是仙魁她老人家，以修真界这几千年陈腐积弊，说不定埋没了多少人才。”

林望舒怔了一下，脱口而出：“既然是积弊，为何不革除？”

“修真界和凡人界总要隔开的，修真界和凡人界灵气浓度相差甚远，就算开放选拔，凡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从小便被要求洗髓服药的修真子弟？与其举办这样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公正的选拔，还不如不办的好。”

阿镜敛去了笑意：“就像现在能坐到我这个位置的，原本从凡间来的也寥寥无几，但好在有这个机会，总归聊胜于无。”

林望舒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确实浅了，初始的起点便大相径庭，只怕靠后天的竭力追赶也很难逾越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差距。她轻轻捏着衣角，目光落在萦绕在手上的灵力，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阿镜连忙宽慰：“你不用担心你的天赋，我之前听说仙魁为你输送过灵力，能承受住仙魁那灵力，你的天赋肯定不会低到哪去。”

“况且你是由仙魁她老人家亲自教导，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别担心啦。”

“阿……仙魁之前指导过别人修行么？”

“没有，仙魁她从不收徒的。”阿镜想了想，“不过她既然将你留在身边，说不定就是动了收徒的念头呢。”

收她为徒么？

像碧珏这样强者收徒，理应收天才方是相配。

听说真正有天赋的天才在面对生死存亡的的危机时觉醒某种能力逆转危境，而她在被业火狐族袭击时候没有表现出一点天赋，实在与天才这个标准相去甚远。

林望舒有些心虚，但这样的不安感转瞬即逝，这些不过是市井话本中流传的说法而已。若是不用修习就能自己领悟功法，那些所谓的天才想来也不需要师长，这两相冲突，可见话本说得不通。

“也不知道仙魁她老人家去哪了，我还以为她在你这里才赶着回来。”提到仙魁，阿镜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从来不告诉她在哪，每次都我让我跑遍整个鹤熙峰，绝对是成心折腾我！”

“她和一个……”林望舒斟酌了下，还是决定暂用这样的称呼，“一个紫衣姑娘出去了，我听那位姑娘叫她‘师姐’，应该是她的师妹吧？”

林望舒竭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在意，但她的语气还是难掩涩然。她咬了咬下唇，暗暗自责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论情分，她与碧珏相逢短暂的光阴如何比得过人家上百年乃至千年的同门之谊。

她本不应该产生越矩的心思，可奈何这些天相处下来，一句流传千年的词句在她心头悄然应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