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位温灵羽长老还是老惯犯了啊。
“你在流霜宗的时候和他合作过吧?”景安尘指了指床榻上虚弱的青年,“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归根到底,他也是大乘期修士,若要对付流霜宗以及潜伏的幕后黑手,晏清舟完全可以作为我们的隐藏战力。”
“柳滢长老醒了吗?”说到可协助的战力,喻闻心想起昏睡中的柳滢。
景安尘摇头:“没有,柳滢和晏清舟的伤势不一样,她是灵魂受创,那位禁地里的尊者,恐怕是强行从季向宁手中夺回她的躯体。但他太急促果断了,导致她神识受损,直到现在都没醒。”
“若要他们苏醒,需要多长时间?”喻闻心不禁蹙眉。
“柳滢至少一个月,晏清舟受的大多皮肉伤,往好的方向估计,七日内应当能苏醒。”
七日,这么快……喻闻心咂咂嘴,他就不能和他师姐换个时间吗?
喻闻心实在不是很想见到苏醒的他。
以及,两个流霜宗高层人物,星陨谷都快成流霜宗分宗了。
她重重叹气:“那么我需要做什么?仙剑大会要开始了,我还得修炼呢,没时间给晏清舟斟茶递水。”
“容烟过来的话,你给她打打下手就行。晏清舟好歹是个大乘期剑修,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横着来星陨谷了。”
横着到星陨谷,这家伙以前究竟得有多乱来。
说着说着,景安尘就和她聊起了往昔之事。
“每次斩妖除魔,他都冲在最前面,将自己整得浑身是伤,然后被搬来星陨谷,让我们收拾烂摊子。”他有些无奈。
“所以他突破大乘期后,大家都挺开心,他终于不用横着来星陨谷了。”
但没想到,因为魔修之事,他又一次被抬了进来。
喻闻心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听景安尘讲故事,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话说,您真的不打算给他治疗一下吗?”
而景安尘只是轻轻叹气,起身:“我帮他修复了一下心口处的伤势,不过他身上还有几十道鞭伤,还有体内那交织的灵力乱流……只能慢慢调理了。”
见他准备离开,喻闻心也跟着起身。
“真不叙旧吗?你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吧?”察觉她的动作,景安尘回头问道。
喻闻心沉默片刻。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
景安尘前去处理事务了。
喻闻心便来到后山的训练场,长刀出鞘,沉默地对着木桩,练习刀术。
几轮练习结束。
她抬头,晴空万里,偶尔还有成群的飞鸟,翱翔越过天空。
眺望远方,是无边无际的灵田,偶尔有修士在高空中穿梭飞行,虽忙碌,但一片祥和。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喻闻心低声呢喃。
预言中的景象,黑红色的风暴笼罩大地,魔兽肆虐,破碎的建筑漂浮在高天之中。
魔域……可她前世并没有见过类似的景象发生,这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流霜宗的魔修事件也是,前世的一切发展和原文相差不远,若季向宁早在她进入流霜宗前,便潜伏在此处,那么这一世,她为什么要提前几年对她下手?
不,喻闻心深入思索,她的目标不是自己。
作为一个未引气入体的凡人,那时的喻闻心根本不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目标是晏清舟。
临安城的袭击埋伏也是,无论是苍白魔女的袭击,还是流霜宗的异变,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玄清剑尊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在临安城中,秦梓月清晰地说过,她知道晏清舟是重生者。
谁告诉她这件事?又是何人指使她来临安城埋伏晏清舟?
是谁为了让晏清舟身死,不惜雇佣两个大乘期魔修——不对,当时在临安城时,重伤晏清舟的魔修是另一个人。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至少雇佣了三个魔修,专门来伏击晏清舟?
思此,喻闻心眉头蹙得更深了。
晏清舟是大乘期剑修,天赋异禀,的确是各大魔修的克星。非要这么说,审判庭飞艇的制造者,太玄宗的修士们更有击杀价值。
为什么一定盯着晏清舟不放?
这里面必有缘由,难道他的身上,有幕后黑手所需之物?
思来想去,喻闻心也想不穿晏清舟身上有什么宝物。
真要有那种强大的宝物,晏清舟还至于死得这么惨吗,喻闻心在心底吐槽道。
不过,晏清舟作为原文的虐文男主,身上持有未觉醒的隐藏血脉,或者一些传承宝物,这也很正常。
等他醒来之后,细细询问他这方面的事情吧。
虽然感觉他并不知情。
她静静凝望着天空。
……
就在傍晚时分,容烟提着药箱,来到了竹屋中。
“为什么有储物空间,还要使用药箱?”喻闻心好奇地发问。
回应她的,是容烟平静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随后,在喻闻心瞪圆的双眼中,“药箱”变形、扭曲成了一个炼丹炉,从少女的脚边,蹦到了桌上。
非常地玄幻。
喻闻心目瞪口呆了,尤其是容烟将草药汁倒入“炼丹炉”中,它还非常智能地合上了盖子,自动开始熬煮。
看上去,她不需要留在这里打下手了。
很好,趁容烟在给晏清舟煲药的时候,趁机溜走吧!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喻姑娘,帮我拿一下桌旁的安魂草。”
被叫住了。
喻闻心认命地叹了口气,帮忙打下手了。
她一边听容烟的指示,将草药用法术碾碎,丢进炉里,一边问她:“说起来,容烟前辈,他受了什么伤啊?这么久都没醒。”
扫了一眼昏迷的青年,不需要上前,她也能感觉得到晏清舟现在的状态极为不好。哪怕专门包扎过,单薄的外袍上仍然渗着鲜红的血痕,从形状上看,应该是鞭伤。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眉间满是痛色,若非这一点微弱的反应,喻闻心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
“被蕴含雷火灵力的鞭子抽了几十鞭,还被温灵羽活剖心脏,要不是我和师兄救得及时,胸上的伤是真的会要他的命。”
她一面帮晏清舟梳理灵力,一面回答,看上去很头疼:“而且,他之前在临安城的伤还没好全,就被送到审判庭关押了。哎,那鬼地方,是给病人待的吗!托那帮家伙的福,寒气和灵力乱流同时在他体内乱窜。”
“他真的能醒吗……”症状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喻闻心皱起眉头,这家伙一周内真的能醒吗?她严重怀疑景安尘那话就是在诓骗她。
容烟沉思了片刻,失声笑道:“若他能苏醒,不是他在努力,是我和师兄在努力。”
这就是晏清舟目前的状况。
见晏清舟这个惨状,嘲讽的话语被她咽回肚子里,她只是俯视着他,眼里闪过怜悯,
真可怜,堂堂玄清剑尊,居然沦落到如今这副模样。
忽地,旁边的小药炉嗡嗡嗡地颤动起来,就像水烧开了一样。
喻闻心被吓了一跳。
“药可以了。”容烟神色如常,完全就是习惯了药炉的提示音。
随即,药炉自动飞起,向右偏斜一个角度,就像倒茶一样,深棕色的药液从壶口汩汩流出,正好填满药碗。
在少女惊讶的视线中,倒完药,它就降回桌面上,回归原位——看上去还挺骄傲。
容烟端起满溢的药碗,将它塞到一脸茫然的少女手中。
“你是他前徒弟,你来喂他吧。”
喻闻心瞳孔收缩,低头看了眼药碗,抬头对上笑容满面的容烟,她僵硬地转向床榻上的白衣青年。
“我来喂他药?真的假的?!”少女音调都提高了好几度。
紫衣女子略带深意地微笑着:“真的。”
“不——为啥你不亲自来?”她是医修,灌药这事理应她做得熟,让她一个生手来是什么意思,嫌晏清舟死得不够快,送他一程吗?
“锻炼一下嘛,”容烟眨眨眼,满脸期待,“反正你也是星陨谷的医修了,提前学习给伤患喂药不也挺好吗?而且还有尊者亲自指导喔。”
喻闻心嘴角抽了抽,表情及其扭曲,“行,喂就喂。”
见她答应得直接,容烟稍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后悔了。
因为,喻闻心面无表情,直接将热腾腾的汤匙塞进了晏清舟的嘴里。
“不是这样喂药的!”
容烟差点被吓死。
最终,喂药还是由这位自找苦吃的尊者亲自来做了。
……
另一边,流霜宗中。
老者坐在漆黑的书房中,传音石漂浮在他身前,微光闪烁,在昏暗的空间中尤为耀眼。
严策浑浊的双眸注视着浮空圆石。
“审判庭传来消息,玄清剑尊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顺便说下,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了。”
传音石微微颤动,一道男声从中传出。
“假的,他没死。”
闻此,老者不禁叹气,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此事正在他的预料之中:“果然如此,让流霜宗压迫审判庭处刑,此事实在急躁,只会无端让他们起疑。”
“那便让他们尽情起疑吧。”
话罢,男声发问:“这几日内,审判庭抓走了多少魔修?”
“魔修二十七位,异变魔物两百有余。”老者沙哑地回答道。
作为魔修的雇佣者,这可以说是极大的失误了。
“做得不错啊。”
传音石中传来不加掩饰的笑声。
不知是反讽,还是真心夸赞。